第1章 真心燼

  “哐啷”一聲，緊合的宮門被人大力踹開，豆大的雪粒子摻在凜冽的風裏湧入殿內。端坐於貴妃榻上的鳳亓影不由緊了緊衣襟領口，抬眸望過去。


  木景軒頎長的身影逆著光倒入她眼底，漆黑的眸湧動著滔天怒火，“鳳亓影，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好說！”


  一柄長劍被扔到鳳亓影跟前，冬日微弱天光穿透明紙糊開的紗窗落到劍身，上頭用古法鐫刻的騰雲紋刺疼鳳亓影的眉眼。


  她宛如被蜜蜂蜇了一下，聲音隱隱顫抖：“我無話可說，但樓晩漪遇襲一事，確實與我無關。”


  幾日前，懷胎三月的惠懿皇貴妃樓晩漪前去承天寺還願，不曾想回京途中竟遇刺客。樓晩漪人倒是無恙，卻是驚了胎，回宮沒多久便見了紅。太醫院守了兩個日夜，仍是沒保住。


  西夷之主木景軒大怒，下令徹查，竟然查到正宮王後鳳亓影的鳳台宮。


  “與你無關！”木景軒薄唇輕抿，劃開冷色，邁步上前將坐於榻上的鳳亓影奮力扯下。鳳亓影沒有防備，人跌落地。


  木景軒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眸底逞盡肅殺之意，“騰雲劍乃是雲淵影衛獨有武器，而雲淵的影衛營是你親自訓練出來的。除了雲淵的風雪汐，唯你能使喚的動，你說與你無關？”


  他說的沒錯，騰雲劍確實是雲淵影衛獨有，也確實除了淵主，唯有她能調動影衛。可此事，也確實與她無關。


  “木景軒，你我並肩作戰七年，難道你對我，連這丁點的信任也無？”鳳亓影垂眸苦笑，聲線悲涼。


  木景軒神色明顯一滯，很快掠過去，“你犯下如此大錯，看在西夷與雲淵的情分上，孤饒你不死。但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西夷的王後。”


  “木景軒！”鳳亓影似乎明白什麽，遂從地上站起。


  “你想廢後？”


  木景軒轉過頭，棱角分明的輪廓映入鳳亓影的視野，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你做下這樣的事情，孤饒你不死，已是開恩。”


  “你饒我不死，開恩？”喃喃著木景軒的話，鳳亓影挑眉冷笑，“木景軒你莫不是忘了，桃花嶺一役，是誰拚死救下你的性命。你莫不是忘了，若無我雲淵，何來你的西夷？”


  鳳亓影的話一字不落的落入木景軒耳中，似一把利刃劃碎層層屏障，將他不堪的過往抖露人前。他恨毒了她，厲聲大喝：“鳳亓影，你真當孤動你不得？”


  “木景軒，這門親事是你親自去雲淵求來的，我們雲淵的女兒，可不是你說廢就能廢的。莫說樓晩漪遇刺非我所為，即便是我殺了她，你也廢我不得。”鳳亓影旋身回榻上坐下，勾起的唇角盡是挑釁。


  “好，好，很好！”木景軒連說出三個“好”字，陡然甩袖，朝著門口厲喝，“來人，將鳳亓影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可是，禦林軍沒有應命進來，反而是奉木景軒之命在門口候著的內監王公公，一臉慌張的跌撞入內，“王上，北境來了戰報。”


  他雙膝點地跪在木景軒跟前，戰報高舉於頭頂，滿臉虔誠。


  木景軒就看了一眼，臉色驟然大變，狠狠將戰報扔到地上。他橫眉撿起地上剛扔下的長劍，指向鳳亓影，咬牙切齒道：“鳳亓影，你們雲淵欺人太甚！”


  王公公被木景軒此舉嚇的臉色發白，抬頭兢兢開口：“王上三思，眼下雲淵二十萬大軍兵臨琉璃城。若是王後娘娘此刻出事，隻怕……”


  不敢說下去，王公公噤聲低頭。


  木景軒心內怒意更甚，將手中長劍反向一擲，長劍瞬刺入身後的窗棱，入木三分。


  “滾出去！”


  王公公哪裏敢駁，立刻退下。


  木景軒邁開步伐，臉色陰沉的朝鳳亓影逼來。


  “你要做什麽？”鳳亓影猛然驚住，驚愣的看著木景軒，徐徐向後退去。


  “做什麽，這不是你想要的麽。鳳亓影，孤真是小看你了，在害了孤與晩漪的孩兒之後，竟還能聯合雲淵，逼孤給你一個孩子。鳳亓影，你真讓孤惡心。”


  從唇齒間剜出幾句話，木景軒將鳳亓影從軟榻上拉起來，扯下她身上的衣衫。寒意瞬間襲來，直漫心底。


  “我沒有……”她心酸的紅了眼眶，張口欲辯解，肩胛處傳來的劇痛哽住她的話語，她仿佛聽見骨裂的聲響。


  人也被扛起來，粗暴的扔到內殿的床榻上。


  “木景軒，你不能這麽對我。”鳳亓影掙紮起身，眼淚簌簌落下。


  木景軒已經解了罩衫欺身覆下，粗蠻的動作，狠厲而猙獰的神情絕了鳳亓影所有期盼。她緩緩闔起眸，任由淚水劃過臉龐。


  她想：這些年，她到底錯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