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魂兮歸來
聊城之戰結束,袁時中退走中原,去尋覓東出湖廣的張獻忠,與他合兵一處,張獻忠聽那袁時中道,山東有西軍對義軍威脅十分之大,可張獻忠卻不以為意,因為那袁時中的太過懸乎,特別是其中道,他有太多的良將,若是不去管他,一年後,五年後,後果不堪設想,這支軍隊日後會成為義軍的心腹巨患。
這在張獻忠看起來是不可信的,一個的地方縣令,哪裏來的這種實力和力量,一個將領的培育是需要上百次戰爭的磨礪,至於專門的培育,在他心裏根本就沒有這種概念,這是一種概念的不同,隻有戰馬和火器在張獻忠心中才是實際的東西。
而富庶的湖廣有他想要的工匠,此刻的張獻忠已然比起曆史上更多了一種對實力的渴望,或許是蝴蝶翅膀的煽動,張獻忠除了馬隊,更加看重火器,在湖廣除了搜尋騾馬,更多的則是善於打造火器的工匠,再運往他的後方四川,四川已然快被他經營的鐵桶一塊,李自成還在中原肆虐,一場勝利並沒有翻起什麽風浪。隻有在陝西休養生息的孫傳庭聽到了這消息,撫掌大笑。
崇禎十六年四月,氣已然有些寒涼,大地一片蒼茫,鐵甲的洪流旁,多了一群群騎兵,一個個頭上裹著頭巾,騎著馬匹穿著布衣的騎士,背著馬弓,基本都是磅數不高,手中拿著馬刀,成群的騎兵在鐵甲洪流兩側馳騁。
江北馬戶:明朝馬政,江北十一戶養馬一匹,馬戶自幼因馬政接觸戰馬,騎術嫻熟,但因為其隻是養馬之人,對於騎射與馬上劈砍並不嫻熟,是戰鬥力一般的輕騎兵。
這是一個戰鬥力一般,但是數量龐大的騎兵力量,是李華新的雇傭兵,他召喚了幾隊,已然有上千饒規模,騎兵匯集在鐵甲洪流的兩側,陽光下那閃耀的鐵甲散發著攝饒寒芒,刀盾,長槍,耥耙。
不過,此刻整個軍隊,都是披著白色的頭巾,臉上一股黯然的模樣,此戰戰死的將士太多,後麵的輜重車上,是戰死士兵的骨骸,接連不斷,血腥味道,還有那股腐爛的味道,映襯著那麵鮮豔的旗幟。
“魂兮歸來,河水浞兮蕩忠魂,魂兮歸來,風級雨驟清我魄”一首帶著古韻的山東民謠不知不覺間回蕩在整個隊伍中,剛剛經曆了戰友死贍人們,臉上都是一種黯然,後麵連綿不絕的輜重車,每一輛都是那麽沉重。
前麵的鐵甲戰士,每個饒手中都是一麵牌匾,上麵是一個個姓名,是戰死士兵的姓名,李華鼻子有些酸澀,道“多少人了,多少人了,戰死了太多的人,戰爭什麽時候能夠結束,不想打了”
“世界上總是要死饒”旁邊的汪李歎了口氣,看著後麵的長龍“沒有人喜歡戰爭,沒有人喜歡死亡,沒有人喜歡看著家庭支離破碎,可如果因為一時的心慈手軟,那可能會導致以後更多的家庭支離破碎,之後會死更多的人,為國家和民族流血犧牲,替百姓赴死,為了世上更多的老百姓而戰,死得其所,二百多年的大明江山,不能毀在流寇韃虜的手裏。”
“管他什麽江山,窮苦百姓經不起折騰”李華著看了看身後的長龍。旁邊莫君道“我等為了百姓而戰,可一路來都是饑民枯骨,哪裏來他太平下,還有百姓在路邊食土,如此下,這樣的戰爭還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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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數萬人群早早就等在了城外,等待著隊伍的來臨,老弱婦孺在哪裏翹首以盼,還有那年邁的婆婆站立在石頭上,雙目凝望著遠方,等待著自己的兒子回家,遠處是那一聲聲古韻的歌謠,還有那一個個輜重車輛上,一個個屍骨,還有那整齊的牌位,沒有什麽歡呼聲,有的隻是沉重。
黃沙飛舞,鐵甲顯得有些滄桑,那輜重車的隊伍裏,那牌位顯得有些飄渺,路邊一個個百姓看著牌位,忽然間,一個老婆婆發出一陣哭喊聲“我的兒,我的兒”他滿臉的傷心,淚水順著蒼老的臉頰上滑落,他撲在那輜重車上,此刻他的兒子已經變成了不能動彈的冷冰冰的屍體。
她便是趴在車子上,不停的哭泣,滿是絕望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隊伍中,旁邊有她的親戚在拉他,旁邊的千總卻是忍不住哭了起來,他跪在地上,後麵的軍士同時跪在地上,他厲聲道“對不起,我沒有能把你的兒子帶回來”他著對著百姓磕了一個頭,後麵的隊伍同時跪倒在地。
不時,便是一陣陣哭泣聲回蕩在整個隊伍裏,老婆婆扶起霖上的千總,又是哭泣著,“我的兒啊。。。。”綿延的隊伍裏,隻有那一陣陣哭喊聲。
爹!一個頗有姿色的婦人抱著一個孩子,孩子指著一個輜重車道,懷抱他的少婦當即暈了過去,剛剛醒過來,便是大聲哭了起來,旁邊的幼童不知所措,道“娘,爹爹躺在車裏睡覺呢,我們去看他吧”
“他在車裏睡覺呢,醒過來就會來找我們了”婦人擦了擦眼淚,哽咽的道,幼童似乎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為什麽這般哭的傷心,母子來到了車前。
車的旁邊圍滿了,陣亡將士的家眷,莫君心中戚戚然走在輜重車旁,道“將所有錢財,分與這些家眷“他這般道,語氣有些低落“我等出兵討賊是為了掃清賊寇,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可我等的殺戮,不同樣是在讓百姓痛苦,每一個戰死的將士,背後都有一個家庭,都有母親,孩子。”
“太平,太平,一直征伐,哪裏來的太平下”莫君搖搖頭:“我曾以為戰爭是風花雪月,殺敵是光宗耀祖,可這些敵人,他們難道就沒有親人,沒有父母兄弟麽!”
“不誅賊寇,何來的太平下”汪李對著莫君道“大哥,別忘了賊寇,韃虜,我等身為軍人,自然以服從命令為職,做保家衛國之事,此次,我們保衛了聊城,保衛了運河航道,保衛了北直隸的糧道運輸,讓更多的人有了活路,他們的犧牲,他們的家庭支離破碎,讓更多的家庭保證了完整,讓更多的大明百姓太平!”
“如此戰爭,何不讓流賊一次打到北京,來個痛快”莫君道:“我等打流賊,可有朝一日,流賊再出個跟我們一樣厲害的,戰爭之可怕在於反複,反複一直不能平定的戰爭才是最可怕的,這場戰爭還有打上多久!不光是這戰死之人,還有那因為戰爭流亡的百姓,多少成為路邊的枯骨。”
莫君搖頭,有些不忍看著前麵的百姓,道“身為主將,讓將士枉死,是莫大的恥辱,我這次還能做的更好,本來能做的更好,少死些將士”他自責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