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看透生死
雨自靈搖了搖頭：“不行，我們現在隻能勉強確定下毒之人來自宮外，連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都沒有摸清，不能這麽輕易的就打草驚蛇。”
“可是如果這馮長虹真的跟凶手有關係的話，我們今日找她談話就已經打草驚蛇了呀！”林勁疑惑。
雨自靈淺淺一笑：“從她的神情中本宮可以斷定，她和凶手認識，但是並不知道凶手的具體計劃。你有沒有注意本宮提到皇太後中毒一事時候她那種驚慌恐懼還有猜疑的神情，應該是在心裏懷疑這件事情是不是那人做的，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有關。”
聽了雨自靈的話，林勁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起雨自靈驚人的洞察力，竟能將一個人的神情分析解剖得如此細致入微。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守住馮長虹！”雨自靈眼神自信的說道，“我相信這兩天她一定會想辦法同凶手碰麵，殺害皇太後可是大罪，她一定會想要了解凶手拿腰牌進宮到底做了什麽，盡量讓自己遠離這次的事端。”
林勁點點頭，記下。
兩人回到皇太後的寢宮，看到冷晹斜靠在椅子上閉目休息，而一旁，皇太後依舊是雙眼緊閉的躺在床上，發紫的麵色讓人看了都覺得心驚。
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冷晹睜開眼睛，“怎麽樣了？”
“目前查到下毒之人是拿著宮女的腰牌從宮外混進來的，其他的……”雨自靈搖了搖頭。
一個下午的時間能夠找到懷疑對象並且找到正確的調查方向已經很不容易了，冷晹輕輕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這件事情必須盡快解決，文武百官不知怎麽知道消息的，方才已經到宮裏來鬧了一番，逼著我將你抓起來定罪。”
聞言，雨自靈心中一驚，旋即反應過來，無力的笑道：“他們是因為我和皇太後一起吃飯她中毒了我卻沒有中毒才這麽懷疑我的吧。”
冷晹點了點頭。
“那你呢？”雨自靈忽然問道，透露著絲絲小心和膽怯的眸子緊緊看著冷晹，“你相信我嗎？你為什麽就不問問，為什麽一起吃飯，隻有皇祖母一人中毒了，而我卻相安無事。”
此話一出，無疑就暴露了雨自靈脆弱不安的內心，她外表堅強勇敢，實則也是個需要人關懷愛護的小女人。今天的事情，她也很錯愕，也很無措，一開始的知道飯菜中有毒的時候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
她渴求著冷晹的答案，卻又害怕聽到自己不願聽到的話。
“我相信你！”直視著雨自靈的雙眼，冷晹鄭重而又堅定的說道，“別人不了解你，難道我還不了解嗎？同皇祖母一起吃飯，自然都是素淡的小菜，你口味偏重偏辣，自然是吃不下什麽的，而那一桌的菜除了麻婆豆腐帶著些麻辣以外，別的對你來說都是食之無味。”
“也幸好凶手隻在湯中下了毒，若是在其他的菜中下毒，說不定此刻躺在那裏的就不止皇太後一個人了！”想到雨自靈可能也會中毒昏迷，冷晹隻覺得一陣心慌，恐懼和不安向他襲來，似要將他掩埋。
冷晹說著，將雨自靈擁入了懷中，隻有感受到她真切的體溫和熟悉的香味，不安的內心才能夠平靜下來。
一直提著的心因為冷晹的話而放了下來，雨自靈閉上眼睛，依偎在冷晹的懷中，享受著他對自己信任的那種美好感覺。
“咳咳——”一旁的彭錦生發出兩聲輕咳，將緊緊相擁的兩人分開。
他討好的笑笑，而後認真的對著雨自靈和冷晹說道：“皇上，皇後娘娘，現在皇太後體內的毒素已經趨於平穩，雖然不會立即毒發，可是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
雨自靈隻覺得整個心被猛地揪緊，她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禦醫，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彭錦生搖了搖頭，輕歎口氣，“真的沒有辦法，即便是神醫歐陽藏風趕來，同樣也是無能為力！”
雨自靈抬頭看了看冷晹，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不由得同時用力，像是在給對方鼓勵打氣一樣。
“禦醫，有沒有可能讓皇太後服下保護心脈的一類藥物，朕再利用內力將她體內的所有毒素都逼出來。”冷晹說道。
驚得雨自靈立即抓住了他的手臂，下意識的阻止他：“你瘋了嗎！皇祖母體內毒藥的數量即便真的能夠逼出，僅憑你一人之力是絕不可能的，這無疑是送死！”
彭錦生也不讚同：“皇上，這運功逼毒的辦法不能再繼續了，以皇太後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承受不住任何強勁的力量了，她衰竭的是體內所有器官，是沒有辦法全都護住的。”
原本還想要拚死一試的冷晹遭到兩人的拒絕，垂下眼眸，神情中帶著一絲無力和悔恨。
就在雨自靈想要開口開導冷晹的時候，床上響起了一陣虛弱的喘息聲。
皇太後醒了？！
雨自靈最快反應過來，衝到床邊。
果不其然，看到皇太後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吃力的想要撐起身子坐起來。
“皇祖母，你現在不可以亂動。”雨自靈連忙按住她，為她蓋好被子。
“我怎麽了？”皇太後也察覺出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嘶啞著嗓子問道。
雨自靈呼吸一滯，不知如何開口。
冷晹來到床邊，替雨自靈回答：“皇祖母，有人在你的飯菜裏下了毒。”
渾濁的雙眼轉了轉，皇太後明白了冷晹說的意思，擔憂的看向雨自靈：“靈兒，你沒事吧？”
她沒有忘記，晌午時分兩人是一起用膳的。
聽到皇太後關心自己，雨自靈的眼眶一下就紅潤了起來，她失聲哽咽，“皇祖母，是靈兒不好！要不是靈兒用膳的時候一個勁的讓你喝湯，你也不至於……”
皇太後是何許人也，好歹也經曆過多年的後宮爭鬥，知道這種事情是防不勝防，也沒有怪罪雨自靈，輕笑著搖頭，慈愛的看向她：“你就不要自責了，這都是命啊！命數已到，你們也無能為力的！不要將一切都背負在自己身上，又不是你下毒害的皇祖母！”
雨自靈聽到這話直接將臉埋入手心，沉悶的嗚咽聲怎麽也止不住。
冷晹將手搭在雨自靈的肩上，安撫著。
“皇祖母，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給你下毒的幕後真凶的！”冷晹發誓道。
皇太後淡然一笑，一夕之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看透俗事凡塵的無塵大師，“晹兒，這段時間的了解，皇祖母知道你是個愛民如子公私分明的好皇帝，這件下毒的事情皇祖母知道你勢必要徹查到底的，隻是皇祖母希望你能答應皇祖母一件事。”
“什麽事，您說。”冷晹坐到床邊，挨近皇太後。
“做一個好皇帝，威嚴和權勢固然重要，可是也不要忘了恩威並施，有時候，寬恕一個人比殺一個人更能解決問題！這世間因果循環，仇恨和恩怨什麽時候才是盡頭呢……”
皇太後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中間還夾雜著吃力的喘氣聲。
冷晹趕緊打斷她：“皇祖母，你別再說話了！放心，晹兒知道要怎麽處理！”
皇祖母滿意的點了點頭，慈祥的目光再次掃過兩人身上，她繼續說道：“我死了以後不要將我葬在皇陵，我是蓮溪寺的無塵，將我的屍身送回去吧，主持她們會處理的！”
“皇祖母！”雨自靈驚叫出聲。
這怎麽可以！皇太後是皇室之人，怎麽能到死屍身都不能歸回皇陵在外漂泊呢！
皇祖母輕輕抬了抬手，示意雨自靈不要和她爭了，“這件事情就聽我的吧，我早已出家為尼，跟皇室早已沒了關係。”
雨自靈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麽，冷晹卻在下邊扯了扯她的衣袖，暗示她答應。
看冷晹都妥協了，雨自靈也不再堅持，低落的點了點頭。
見狀，皇太後滿意的揚起了嘴角，終於抵不住陣陣襲來的倦意閉上了眼睛。
冷晹趕緊起身，讓彭錦生過來查看。
彭錦生號過脈之後歎了口氣，神情黯然的搖了搖頭，將位置讓出來給冷晹兩人。
雨自靈不願相信，撲上去握住皇太後的手腕，摸了許久都探查不到她的脈搏，不得已接受了皇太後離世的事實。
冷晹靜立在床邊，沉默片刻後，蓄滿了力量一拳砸向樟木做的床架上，整張床搖搖晃晃，雨自靈一臉擔憂的看著冷晹，心裏同樣不好受。
沉寂了許久，冷晹褪去了方才的悲痛傷心，他深深的看了最後一眼皇太後的模樣，仿佛是要將她的樣子牢牢銘記在腦海中一般。
下令道：“來人，給皇太後收拾梳洗，換上她的僧衣袈裟，送回蓮溪寺。”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寢宮。
雨自靈則留下來協同宮女一起為皇太後梳洗，直到看著馬車帶著皇太後的屍身離開之後才返回鳳儀宮。
安全逃離皇宮回到趙府的趙雲嫦心驚膽戰了一整天，生怕自己露出了破綻被雨自靈抓住，可是遲遲沒有動靜，這才稍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