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煬哥重情重義對她未必是好事
夏穎恩真的挺感激韓奕的。
一開始連施胤煬與紅姑都沒有重新接納她,他就已經對她伸出了友誼之手,溫暖之手,之後又救了她兩次,處處提點她,幫助她,她要是有幸能有個哥哥,也不過如此了吧?
想到這些,又覺得那些委屈不算什麽了。
她笑起來:“韓奕哥怎麽也出來了,吃好了嗎?”
韓奕點點頭:“其他人都忙著說話,隻有我一個人專心在吃,可不是很快就吃好了?她們既然午飯後就來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紅姑又有一段時間不在家,她們真的,沒有給你委屈受嗎?”
蔣舒月的話,他是絕對不信的。
夏穎恩抱了抱手臂,輕聲道:“不過就是罵我一陣,見我一個字也不說,又來軟的,說要給我兩千萬,軟硬兼施的想我離開施胤煬而已,但這些話她們隻說給了我一個人聽,舒月當時接電話去了,還以為,她們和我聊得很開心呢。”
韓奕什麽都明白了。
她的確受了委屈,可有蔣舒月作證她沒有受委屈,就算她跟煬哥說了,煬哥也未必會信,所以,她再委屈也隻能憋著,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這個蔣舒月,小小年紀,倒真是個有心機的!
韓奕想了想,“不然我回頭側麵給煬哥提一下吧?”
見夏穎恩搖頭,隻得打消念頭,“那如果她們以後再來,你就找借口避開,或者一直與紅姑在一起,她去哪裏,你就去哪裏。煬哥說了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改變他的決定,這樣的日子,也不會太長了。”
夏穎恩苦笑:“施胤煬明顯很高興我能跟她們‘和平共處’,韓奕哥還是別提了,你當時又不在,還不是聽我說的,既然我能告訴你,為什麽不能直接告訴他,非要這樣轉一道彎,他得更不高興了。”
說著輕歎一聲,“至於你說的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了,隻怕未必,明天下午施胤煬不是要跟舒月回G城去給舒薇姐掃墓嗎,也許等他回來後,他的想法已經改變了呢?”
韓奕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煬哥重情重義,念舊情有責任心,對他們這些跟隨的人來說,當然是好事,可對他的愛人來說,就未必了,何況還是恩恩這樣的情況,也難怪她悲觀蕭索。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我小時候家裏很窮,每個月家裏的錢都緊巴巴,一塊錢都不敢亂花,可那時候我爸媽都疼我如命,他們感情也好。等大些後,家裏終於寬裕了,爸爸卻一個月也難得回一次家了,我問我媽他去哪裏了,我媽什麽都不說,隻開始帶我去學跳舞,老師們都說我跳得好,將來一定能當舞蹈家,我便也一心想當舞蹈家,掙很多的錢,讓我爸媽再不為錢爭吵。他們不知道,每次我爸回來,晚上他們吵架時,我都醒著的,知道他們一般都是為錢吵架,真是奇怪了,以前沒錢時不吵,現在有錢了,怎麽反倒一見了麵就吵?”
“後來我才知道,我爸爸賺的錢,是不幹淨的,他也終於把自己給弄進了牢裏去,我那時候真恨啊,為什麽他要去做犯法的事?我還發誓,我這輩子哪怕餓死窮死,也絕不走他的老路。可我終究還是在異國他鄉,走了他的老路,跟人打架時,把人打成重傷,判了五年。”
“我絕望了,覺得自己是一個渣滓,還活著幹什麽,不如死了幹淨,所以剛入獄那陣,別人怎麽欺負我,我都懶得反抗,隻是被動的挨打。直到有一天,煬哥在我又挨打時,幫我解了圍,還罵了我,說我想死就自己死去,至少還能保留幾分尊嚴,別人活活虐打致死,是最沒有尊嚴最窩囊的,難道我真想活著時沒有尊嚴,死了也沒有嗎?反正煬哥把我罵醒了,然後,我就跟煬哥一起出去,一直到了現在。”
夏穎恩沒想到看起來陽光優雅的韓奕,竟然也有這麽不堪的過去。
一時間滿心都是同情與歎息,果然是幸福的人都有相同的幸福,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啊!
韓奕反倒輕笑起來:“怎麽不說話,是不是覺得我太囉嗦了?其實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再苦再難再絕望,隻要咬牙撐過去,光明就在眼前,一切都會不一樣了,我當初又何嚐敢想自己能有今天呢,可我現在,不就一副商界精英,人生贏家的樣子,站在你麵前了?”
說得夏穎恩也笑起來:“我沒有覺得韓奕哥囉嗦,隻是沒想到,你也有這樣不好的回憶罷了。謝謝你,韓奕哥,我現在心裏好受多了,果然幸福是靠對比的,知道有人跟自己一樣慘,立刻就覺得,自己沒那麽慘了?”
不就是一些賣弄小聰明的招數嗎,有什麽大不了的,隻要施胤煬和她一條心,蔣舒月再是詭計百出又如何,終究還是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韓奕見夏穎恩終於笑了,鬆了一口氣。
正要再說,忽然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看一樣,忙順著感覺望過去,卻見客廳裏大家都正歡聲笑語的,沒人注意外麵。
但他確定剛才的如芒在背不是自己的錯覺,於是與夏穎恩說:“恩恩,你先進去吧,外麵涼,我抽支煙再進去。”
夏穎恩卻還不想進去。
進去看蔣舒月不動聲色的挑釁她,向她示威麽,“我再待一會兒,不然委屈韓奕哥遠一點抽煙去?”
韓奕剛才就是明知道他如果和夏穎恩走得太近,可能會露馬腳,仍然沒忍住跟出來陪她說話。
現在,他同樣舍不得這難得與她獨處的時光,雖然明知道是不該的,是可能會給彼此都帶來麻煩的,一樣舍不得。
於是站遠了些:“行,那你再待一會兒吧,等你進去了我再抽煙也是一樣。”
裏麵的施胤煬終於在又一輪酒後,發現夏穎恩和韓奕不在桌上了,問道:“恩恩呢,是不是上樓去了?阿奕呢,怎麽阿奕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