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去活來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這是穀月華在地球上學到的一句古詩。
此時月滿中秋，如水的月光傾瀉在大地上，也映照在穀月華的身上，溫柔而安詳。
“這個星球上的古人還挺有才華的，竟然能夠寫出如此含蓄深沉的詩句。”穀月華心中讚道。
“雖然我沒什麽親人，可是突然來到這裏，真的十分想念你們！”穀月華抬頭仰望著星空，目光穿透深邃的宇宙，似乎看到了他的那些師兄弟們。
“可惜，都死了。”穀月華突然有些頹然。
他倚靠在橋上，將一瓶白酒拎到嘴邊，“咕噠咕噠”地喝了幾口。
不時地有人從他身邊走過，或是三口之家，或是親密情侶，偶爾會有人對他指指點點，卻也沒人為他停留，隻是擦身而過。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穀月華從一個凝心境的高手，變成了一個普通人，殘酷的事實，曾經讓他一度無法接受。
許多個夜晚，夢到自己曾經的同門師兄弟們被盡數屠戮，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消逝在他眼前，他都會悲痛萬分。
直到他自己被殺的那一刻，他才會猛然驚醒，淚水未幹、無語凝噎！
地球是一個十分美麗的星球，這裏有無數的鮮花綠草、有綿延的山川大河，可唯獨沒有修行需要的靈氣！
他再世為人的第一天，就渴望著回去！
回去找青霞派報仇雪恨！
可他發現自己靈魂橫渡之後，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沒了修為穀月華總歸還有希望，可是麵對一個靈氣全無的星球，他才是真正的絕望！
那意味著他也許終身都無法修煉，沒有修為的他，或許就會這樣老死在這顆星球上，永遠都看不到報仇的希望！
他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他到過許多的名山大川，想要尋找靈氣，哪怕隻有一絲！
他嚐試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最終都是無功而返。
他放棄了，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任何的靈氣！
穀月華原本身體的主人是一個剛畢業的小年輕，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無房無車無女友，即使這樣，穀月華還是在短短三個月內，就把為數不多的積蓄也用的差不多了。
十五的月亮當空照，家家歡樂聚團圓，穀月華卻隻能一個人獨自買醉，他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咣當”一聲，穀月華喝完了瓶中最後一滴酒，一股醉意襲來，一個拿捏不住，玻璃瓶脫手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碎了滿地。
可他無心關心這些，碎了也罷，這不過就是一顆陌生的星球，與他又有何幹？
穀月華努力地睜著眼睛，想要尋路回去，雖然他報仇無望，卻也不想風餐露宿。
可月光雖明，穀月華的腦子卻已不大好使，暈暈乎乎間，越走越黑，“嘭”的一聲，一頭撞到了一棵大樹，還沒感受到疼痛，便一個踉蹌朝著下坡滾了下去。
“快，快，呼吸困難，搶救車，準備氣管插管！”搶救室裏，穀月華頭部受到撞擊，身上也因為倒地的衝擊和滾落而多處嚴重受傷，此刻多名醫護人員正對他進行緊急搶救。
“曹醫生，不好，氧合越來越低。”一名小護士道。
“力月西一針！”
今日輪到曹麗麗當班，本來今天還是挺清閑的，沒想到快要午夜十二點了，竟然送來一個酒鬼，渾身是血也就算了，畢竟她平日裏做的就是這份工作。可是穀月華一身酒氣，刺鼻的很，就讓她渾身不爽。
雖然如此，可是作為醫生，曹麗麗還是秉持著救死扶傷的醫生天職，盡力搶救病人。
“好！”
“刀！”
“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是穀月華仍舊如死豬一般靜靜地躺在床上，除了醫護人員的撥動，再也不曾動過一絲一毫。
“曹醫生，快不行了，心跳越來越弱了！”
“AED！”
“是！”
“咚！”
“咚！”
“加50！”
“是！”
“再加50！”
“是！”
醫護們在奮力地搶救著，穀月華的身體隨著除顫器而抽動著，可是依然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五分鍾、八分鍾、十分鍾，時間拖地越久，穀月華被救醒的可能就越低，作為醫護人員，他們此時非常地清楚，穀月華生還的希望已經十分渺茫了。
“滴——!”
隨著心跳監測儀上變為一條直線，似乎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作為搶救室的工作人員，他們已經習慣了每天都有人死在這裏，對於重症患者來說，死，也許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更好的解脫。
“曹醫生，已經不行了。”一個小護士對著曹麗麗道。
“恩。”曹麗麗回應的很平靜。
曹麗麗看著穀月華那張還非常年輕的臉龐，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忍，對著護士道：“再加1000吧，不管成與不成，我們就再盡最後一份努力吧！”
“曹醫生，那樣會不會太高了？”那名小護士有些遲疑道。
“人都死了，還怕什麽高不高的，要是能救活，再加一萬都可以。”曹麗麗肯定道。
“是！”那名小護士想想也是，若是常人受到這麽大的電擊，活的也會變死了，可是對於死人來說，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咚！”
隨著這最後一擊按在了穀月華的胸口，他的心髒猛然地收縮起來，有什麽東西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大量的血液開始匯聚起來。
最後一道電擊已經過去了一會兒，見穀月華依然沒有任何轉醒的跡象，醫院已經給穀月華蓋上了白布，曹麗麗也即將離開搶救室。
隨著越來越多的血液的湧入，穀月華原本即將消散的靈魂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嬰兒般的聲音：“成功開啟宗域無疆係統！”
“宗域無疆？這是什麽？”穀月華有些迷茫。
他的靈魂原本即將脫離**，進入虛無之中，隨後便會逐漸消散。
記憶都已經開始破碎，隻覺得身體非常非常的輕，沒有疼痛、沒有喜怒，隻是憑著本能，朝著那虛無之中飄去。
來不及細想，隨著這一道聲音，穀月華的靈魂立即便停止了消散，隻是那已經飄散的記憶卻已經無法再度匯聚起來，這一刻，穀月華感受到了來自全身各處的疼痛。
疼，真的是十分的疼！
即使是上一次死亡之時，也不曾感受到過如此鑽心的疼痛！
要知道穀月華不僅僅是腦袋受創，身體四肢和內髒也是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損傷，再加上剛剛搶救之時手術刀割開了好幾個地方，各種強心針、呼吸針還有高壓電擊，可以說此時的穀月華已經是千瘡百孔，最關鍵的是，已經過了麻醉劑的時效了！
“啊！”
穀月華忍不住就大喊了出來！
曹麗麗聽到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猛地一個回頭。
“曹醫生！”這時，邊上的小護士也叫了起來。
“快！他活過來了，還有救！”
曹麗麗不愧是見慣生死的人，立馬冷靜下來，對著身邊的護士們再次指揮起來。
隻要人醒過來，那一切就都好說！
“他的血壓怎麽突然降低了很多，好像血液突然變少了一樣。”曹麗麗十分疑惑道。
周圍的護士們也是發現了這個情況，十分的不解。
按理說，即使人死了，也不會突然無緣無故地就失去血液，這顯然不正常！
可是在這個爭分奪秒的時候，哪裏有時間思考這些，現在的唯一目標就是救人！
曹麗麗對著一個小護士道：“小蔡，快去血庫再申請400CC血來！”
“好。”蔡小梅應聲道。
此時，穀月華在經曆了劇烈的疼痛之後，便感到一陣虛弱無力，原本就受到重創的身體，又被吸收了體內十分之一的血液，即使還很疼痛，也變得麻木了。
他隻想靜靜地躺著，腦中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任由醫生護士們施為。
就這樣，又是經過了半個多小時的搶救，曹麗麗她們總算是把穀月華給搶了回來。
看著心跳和血壓都已經穩定的穀月華，曹麗麗她們都是開心不已，雖然見慣了生離死別，可是能夠多救一人，誰又不想呢。
“曹醫生，我們成功了！” 蔡小梅有些疲勞地靠在椅子上，但是仍然非常激動。
“恩，是啊，小蔡、小劉、小沈，我們又救活了一個，你們真棒！”曹麗麗笑著對她的助手們道，滿眼的欣慰之情。
“還是曹醫生你厲害，人明明都死了，你都能給救回來！就說最後那一下吧，要不是你堅持，我們早就放棄了。”劉亞男比著個大拇指道。
“嗬嗬，也不能這麽說，我當時也隻是不忍心見這麽年輕的生命就這麽走了，就想再嚐試一下罷了。”曹麗麗微笑道。
“不過也是啊，這麽大的電擊，竟然真把人給救回來了，說出去誰信啊！”沈佳琪想著當時那個場景，依然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想來他也是個有福之人吧。”曹麗麗道。
雖然穀月華被搶救了過來，但仍舊處於危亡邊緣，直接被送進了ICU，不過這些卻用不到他來考慮，當然，此刻他因為極度的虛弱，而陷入了沉睡，想考慮也是無能為力了。
“師弟，你快逃！師兄給你擋住！”
夢中，穀月華夢到一個模糊的人影，聲嘶力竭地對著自己喊著，聲音極度的悲愴。
“大家快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又一個蒼勁的聲音響起，隨即天空中一聲爆炸響起，穀月華極目望去，卻隻看到一團刺眼的光圈在天空中擴散開來。
“哼，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逃！”
接著，一個霸道的聲音震得穀月華耳膜劇痛，隨即他便見天空中一隻紫色巨手落下，至此，所有的影像全部消失，一切陷入了沉寂。
穀月華轟然驚醒，雙目不可思議地盯著天花板，腦海中久久地回放著那一道掌印，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震撼，讓人感到一陣無力和絕望。
他想要努力回想，可卻怎麽都想不起來，那到底是什麽。
越想，就越頭痛，直至他不敢再想。
第二天的朝陽如往常一般升起，可卻無法穿透ICU厚厚的隔牆。
穀月華四目望去，隻見四周都是綠色的牆壁，兩邊一床一床的病人，大部分都戴著呼吸機，身邊圍繞著眾多的醫療設備，自己也是如此。
在昨晚夢醒之後，由於醉酒和重傷的緣故，過不多久，穀月華便再次睡了過去，不過這一次卻睡得很香甜，再也不曾夢到什麽，一覺便到了天亮。
自然醒轉，穀月華略微一想，便知曉了自己的處境，想到昨晚一個人獨自買醉，他不由地有些自嘲。
“嗨，想我堂堂一個大學畢業生，雖然是個三無產品，可也不至於醉倒街頭，差點一命嗚呼。這要被小白他們知道了，還不得笑死。不過想來，笑歸笑，逢年過節什麽的，這幫家夥還得費心來給我燒紙，多無趣啊。幸好沒死成。”
穀月華躺在床上，什麽都幹不了，隻能一個人胡思亂想，打發著時間。
“對了，昨晚我好像聽到有個宗域無疆係統，這是個什麽東西？”
穀月華想著，便要伸手去摸，可剛想動，卻發現自己身上到處插滿了管子綁滿了繩子，雖然能動，幅度卻不超過兩公分。
穀月華很是鬱悶，“這怎麽搞？難道要我喊宗域無疆係統，你快出來？”
“主人，我在！”
突然，一個稚氣的聲音在穀月華腦海中想起。
“我去，還真可以？那我喊芝麻開門行不行？”穀月華惡趣味地想。
“主人，你說什麽？”那個聲音道。
“好吧，看來芝麻開門聽不懂，算了，至少知道怎麽把它喊出來了。”穀月華想著。
“你是誰？怎麽在我身體裏？”穀月華在腦中對著係統道。
“主人，我是宗域無疆係統，本來我處於封禁狀態，因為受到能量的衝擊而蘇醒，又接收了你大量的血液，因此暫時便為你服務。”係統回道。
“暫時？什麽意思？意思你還會離開我替別人服務？”穀月華道。
“是的，一旦主人你死亡，我便會再次遊離於宇宙之中，等待有緣人重新將我激活。”係統回答道。
“哦，那你又是怎麽進入我身體的呢？”穀月華又將自己的疑問拋出。
“對不起主人，我對成功蘇醒之前的事情一無所知。”係統道。
穀月華想想也是，自己從娘胎裏出來之前，不也一無所知嗎，要不是現代醫學發達，或許連自己是怎麽孕育的都不知道。
既然無從考證，便不再管他，隻是有些擔心，一個未知的係統出現在自己的身體裏，會不會對自己有不好的影響？而且這個係統到底有什麽用呢？
“主人，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的起源，但是我知道我的使命是尋找一個合格的宗主，創造一個偉大的宗門，讓這個宗門成為這個宇宙中最強大的存在。”
像是知道穀月華心中所想，宗域無疆係統的聲音在穀月華腦中響起。
“宗主？宗門？還宇宙中最強大？吹牛吧！”穀月華心中十分驚訝，卻更是不怎麽相信。
這聽上去像是天方夜譚，在科技已然十分發達的今天，哪裏還有什麽宗門，那都是小說中構想的，要說武術流派倒是有幾個，可更多地像是誑人的。
“是的，主人。隻要你願意，我便可以輔佐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宗主。還有，我從不吹牛。” 宗域無疆係統道。
穀月華卻更是不信了，怎麽聽，怎麽不靠譜，還從不吹牛？已經吹到沒邊了吧！
“要是我不願呢？”穀月華試探道。
“可以的主人，我會馬上離開你的身體，重新回歸宇宙的懷抱，去尋找那個有誌於成為宇宙最強宗門的宗主。” 宗域無疆係統肯定道。
“切，我就知道不靠譜，這麽隨意。”穀月華鄙視道。
突然，他想起剛剛宗域無疆係統說的話，再次試探道：“那我會怎麽樣？死嗎？”
“是的主人，我剛說過，一旦你死亡，我便會再次遊離於宇宙之中，同時，這也是我離開你唯一的辦法。” 宗域無疆係統再次肯定道。
穀月華不由地一陣無語，這叫什麽事啊，雖然不知道這個係統說的是不是真的，可是他有一種直覺，係統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主人你真的很聰明，我還沒說你就已經想到了，很有成為一代偉大宗主的潛質！我很看好你哦！” 宗域無疆係統突然補充道。
穀月華再次一陣惡汗。
“好了主人，你願意嗎？”
“倒計時，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耳邊傳來宗域無疆係統充滿稚氣的聲音，可穀月華卻怎麽都開心不起來，他有一種被逼上梁山的感覺。
穀月華聽著那已經數到一的聲音，苦笑道：“這容得我拒絕嗎？不願意就是死，雖然感覺你像個騙子，可我願意！”
穀月華曾經夢想過有一天，在隆重而浪漫的婚禮上，對著心愛的姑娘說出這一句“我願意”。可他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對著一個虛無縹緲的破係統，說出這句話，這簡直是誘拐！
他有得選嗎？
也許有。
但係統隻給他十秒鍾的考慮時間，不願意就可能會死，換了誰，都冒不起這個險！
“恭喜宗主，我就知道明智的宗主你一定會願意的。讓我們一起奮鬥，一起開創一個新的紀元吧！”
宗域無疆係統充滿誘惑的聲音聽在穀月華耳中，卻怎麽都悅耳不起來，總覺得自己怎麽就那麽慘呢，喝個酒還搞了個重傷，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竟然都能被一個係統給忽悠了。
難道這就是他的命嗎？
“是的，宗主，這就是你的命！”
“噗”宗域無疆係統不合時宜的聲音再次響起，穀月華聽在耳中，忍不住內心就要一口老血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