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雙胞胎
從慕穎兒被抓走再到平安帶回來,薛琮忙得腳不沾地兩宿都沒睡,眼底有濃濃的黑眼圈。
此時他站在一個狹小的黑房間裏,房內隻有一盞昏黃的白熾燈,朦朦朧朧的瞧不清房間的全貌,空氣裏有一股潮濕發黴的的味道。地上有一灘破布裹著的人在發抖抽搐,破爛的衣服上血跡斑斑,這時才會察覺到夾雜在黴味的空氣裏還有淡淡的腥臭味。
“六爺,這個人怎麽處理?”在旁的人恭敬的問。
“處理掉。”薛琮的眼神像在看一坨肉而不是一個人,這種神情是慕穎兒從未曾見過的。
手機鈴聲急促地響起,薛琮低頭看了一眼來電的主人後接起電話:“爸。”
“收手吧,他畢竟是你四哥啊,打斷了骨頭來連著筋。”老人說。
“薛琳指使人販子拐賣穎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是他的侄女?”薛琮反問道。
薛老看著手中的全家福,神色有些疲憊:“誰沒有個犯渾的時候?小姑娘已經安全回來,而且薛琳這回已經知道錯了,該受的懲罰也受了,你也見好就收吧!”
原本他想拿血緣關係來勸說薛琮,但是想到薛琮對慕穎兒的處處維護,提起這個隻會激化矛盾,於是就沒提。
薛琮反問薛老:“那如果穎兒今天遭遇不測了呢?你又打算怎麽勸我見好就收?”
薛老啞然。
“你是不是就想說,反正人都死了,把薛琳殺了也無補於事,反正是養女,再收養一個就可以了是嗎?”薛琮諷刺地笑道。
“你怎麽能這麽想?就算是我薛高成的兒子,殺了人該怎麽判就該怎麽判,這是做人的道德底線。”薛老堅決地說。
薛琮迅速地說道:“謝謝爸。”
“什麽?”薛老還未反應過來,總感覺自己掉進了自己挖的坑裏麵。
“薛琳教唆綁架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您這樣公私分明,肯定不會包庇他的罪行吧?”薛琮一邊說一邊低頭看著地上瑟瑟發抖的破布團。
薛老臉色頓時鐵青,他憤怒地說:“到底要我做到怎樣你才滿意?薛家以後都是你的,又何必趕盡殺絕?”
“是他先碰我的逆鱗的,”薛琮低吼道,“對我有什麽不滿衝我來就是了,為什麽要對我女兒下手?禍不及家屬這條道上的規矩難道你沒有教過薛琳嗎?”
薛老呆滯了良久,通話早已被薛琮掛斷了。薛老摩挲著他和五個兒女照的全家福,眼裏含淚喃喃自語道:“春梅,我錯了,我不該把琮兒接回來的,這個家又支離破碎了,我對不起你啊……”
聽醫院護士打電話來告知慕穎兒醒了,薛琮立刻趕回醫院,慕穎兒哭累了又睡過去了,但是手指揪著蘇宸衣袖的一角,皺著眉頭睡得很不安穩。
“情況怎麽樣?”薛琮坐到床的另一邊,手掌貼著慕穎兒的額頭向上把劉海撥起,感覺到汗把劉海打濕了。
蘇宸說:“目前情況穩定,醫生說她摔下山坡的時候撞到了頭,腦部有淤血腫塊,具體影響程度如何還預估不到。”
薛琮沉默了,他在想,如果那時候態度再堅決一些,女兒是否就不會被綁架了?說到底都是他的錯,太低估了那群髭狗的下限,才給了他們鑽空的機會。
門外忽然傳來護士急急忙忙的聲音:“哎,你們兩個別亂跑!這個房間不能進去,快出來!”
兩個男人一同看向門口,兩個虎頭虎腦的男孩站在那兒望著床上的慕穎兒。小孩子身上也有包紮的痕跡,不過這麽活奔亂跳的樣子應該是沒有大礙。
“這兩個孩子……是雙胞胎?”薛琮沒有參與現場救援,所以不了解狀況。
蘇宸對追進來的護士說:“沒關係,讓他們進來吧。”
“這是誰的孩子?”
蘇宸指著格子矮一些的男孩回答說:“他們也是被拐來的孩子。我能找到穎兒多虧了他帶路,當時穎兒滾下山坡懷裏就抱著另一個孩子。”
孩子是慕穎兒的救命恩人,薛琮的態度和緩了許多,他走過去蹲下身問:“你們的爸爸媽媽聯係上了嗎?”
兩個男孩手牽手後退了一步,高個子的眼睛裏帶著怯懦,矮個子男孩抿唇指著床上的人脆聲道:“媽媽。”
“什麽?”薛琮愣住了,這是什麽情況?
高個子男孩也指著昏睡的慕穎兒說道:“她是,媽媽!”
慕穎兒今年才十六歲啊,怎麽忽然多出了一對這麽大的雙胞胎叫媽媽?
蘇宸知道其中的情況,就解釋說:“這對兄弟的母親拋棄了他們改嫁富豪,他們就跟著父親過生活,可是後來父親驗了DNA發現他們與自己不是父子關係,他們的境遇變得很不好。後來他們的父親因為意外死了,隻留下這對沒有血緣的兒子交由奶奶撫養,於是奶奶就把他們賣給了人販子。現在他們的奶奶已經被警方檢舉控告販賣人口罪,其他的親戚沒有人願意撫養他們,所以就留在了醫院。”
薛琮說:“如果沒有撫養,他們會被福利院接收吧?”
“不錯。”蘇宸點頭。
兩個小男孩沒有理會他們的對話,見男人們都不阻止,就一起湊近了床邊去,高個子的男孩兩隻瘦黑的小手輕輕地搭在輸液的手上,垂下的眼睫似鴉羽一般黑且濃密。“呼呼,痛痛飛走~”
矮個子男孩指尖觸到慕穎兒臉上貼的紗布,脆生生的聲音裏透著天真:“呼呼,媽媽痛痛飛走~”
慕穎兒裝睡拽著蘇宸不讓他走,這下她沒法再偽裝下去了,她緩緩撐開紅腫的眼皮,看著兩個一臉認真的小男孩對著她的傷口說痛痛飛走,心裏就像一塊吸飽了水的海綿一樣,酸酸脹脹的。蘇宸給她喂的藥發揮了藥效,現在她身上的疼痛和緩了許多,於是拔了氧氣罩抬手放在矮個子的男孩頭頂上虛弱地微笑道:“謝謝你們,我感覺好多了。”
蘇宸看著慕穎兒柔和的笑顏怔忡了片刻,放在床下麵的手暗暗地握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