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矛盾升級
“晚晚，你先出去一下。”
他不想讓秦晚繼續聽下去，隻能先讓她離席。
“你讓她出去幹什麽？讓她留在這裏好好聽聽，她這樣任性的舉動對我們顧家的傷害有多大！進了我們顧家的門，就要守顧家的規矩。”
“媽！”
顧景琛的臉徹底沉了下來，他厲聲打斷了沈雅欣還想說的話，目光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
他這樣的姿態陌生而疏遠，沈雅欣幾乎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她的兒子，何時曾這樣對待過她？
如今，就為了一個女人？
秦晚還沒說什麽呢，他就這樣急著站出來替她撐腰。
要是秦晚再慫恿兩句，那豈不是她這個當媽的連站的位置都要沒有了？、
沈雅欣覺得自己又委屈又心酸，一時也忘了阻止。
秦晚也根本不想聽這場鬧劇，隻沉默地走出了飯廳，去了遠遠的客廳裏待著。
阿姨也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見秦晚一個人出來了，便將飯後水果端了過來。
秦晚一點兒也不將那邊屋子裏的爭執放在心上，便自顧自地吃起了水果。
她安心等待著裏麵的結果，以此來看自己到底是去起草離婚，還是繼續這樣過下去。
這兩個選擇對她來說似乎都沒那麽重要，她也並不在乎。
她這邊雲淡風輕，那邊的飯廳卻是風起雲湧。
沈雅欣眼睜睜看著秦晚走了，心裏一酸，居然掉下了眼淚。
“我知道，你娶了老婆了，眼裏就沒有我這個當媽的了，我這樣做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好！”
沈雅欣一邊數落著，一邊拿著紙巾拭淚，看起來好不可憐。
她這副樣子，讓顧景琛一肚子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隻能沉默地站在一旁。
子不言父之過，兒不言母之失。
他能怎麽說，他對沈雅欣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辦法，但這樣不代表他就要妥協。
大不了就是僵持，就像他在娶秦晚之前的每一次相親安排一樣。
他不能拒絕，但也不會接受，她無論怎樣，也奈何不了他。
沈雅欣見他果然不吭聲了，不由得繼續訴起苦來。
“想當年我辛辛苦苦才把你拉扯大，你小時候發燒我一個人背著你去的醫院，現在為了個女人，你就這樣給我甩臉子了，以後豈不是要把我趕出家門。”
“夠了！”
顧景琛不能吭聲，顧奶奶卻聽不得沈雅欣這話。
沈雅欣能靠孝道磋磨顧景琛，她也能用這個磋磨她。
畢竟這個家裏輩分最大的，還是她。
她聽不得沈雅欣在那裏憶苦思甜，若不是顧浩海強烈的意願，她根本不會讓沈雅欣進他們顧家的大門。
在沈雅欣看來她是顧浩海的初戀情人，哪怕他結了婚還放不下他，情願隱姓埋名地替他生孩子當他的情人。
在她眼裏，沈雅欣卻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情婦小三，能夠上位多少也是有顧浩海跟他爸爸賭氣的成分在。
顧浩海也許對她也有幾分感情，但說到底，男人的感情能留得住幾年。
過去的事，她不提，畢竟過去那麽多年了。
而且她已經接受了沈雅欣進門，就意味著她接納了她這個兒媳婦。
但是並不代表著，她就會接受當年她所做的那些事。
現在景琛他們顧家唯一的繼承人，那些不光彩的過去，她不想聽到任何人提起，包括他的親生母親。
顧奶奶最開始看不上沈雅欣的家世，她不過一個普通家世的女人，若不是兒子執意堅持，哪怕是過去那麽多年也不放棄，她怎麽可能允許她嫁進顧家。
沈雅欣剛剛進門的時候，她可沒少磋磨她那上不得台麵的性子。
原以為已經打造得七七八八了，至少披上層虎皮勉強能出去唬唬人了。
誰知道秦晚這事兒一出，才顯出她那點淺薄的見識，還是那麽上不得台麵。
別說秦晚出去工作壓根就不能算是個事兒，僅就沈雅欣這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姿態，她也不準備放任她這樣下去。
被顧奶奶這樣一打斷，沈雅欣也忘了繼續裝哭了。
盡管這麽些年婆婆年紀大了，已經不管事了，可是當年她進門後，可沒少被她蹉跎。
那些往事現在在心裏都還心有餘悸，所以她一發話，她就有些心虛。
一開始倒是真有眼淚，她覺得自己心裏委屈得緊，但後來見有了成效了，就成了假哭。
顧景琛看著沈雅欣的樣子，心裏很是無奈。
他當然知道當年沈雅欣一個人帶他時有多艱難，那是他們母子倆最艱難的時刻。
所以顧景琛無論是什麽事情上都盡量的順著她，很少忤逆她的意願。
這麽多年來，家裏無論是誰都絕口不提當年得事情，尤其是沈雅欣，如今卻被她自己提起。
而且還是用來作為籌碼，顧景琛這其中定是有問題。
顧奶奶精明能幹了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的，偏偏她兒子給她找來這麽個兒媳婦。
為了教好她，她可沒少花心血。
她命好，得了秦晚這麽一個懂事大方的兒媳婦，偏偏還不知足。
難不成要找一個像她那樣的人進顧家門，那這顧家真是要完了。
“小輩兒的事你就別管那麽多了，既然景琛願意讓晚晚去工作，你就別操心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顧奶奶氣定神閑地數落著，她語氣不輕不重。
但由於之前那句毫不留情的訓斥，還是讓沈雅欣輕而易舉地想起了這些年來被她的氣場震懾的日子。
這些年顧奶奶基本上管她了，家裏的大小事也讓她做主。
好不容易她多年媳婦熬成婆，兒子娶了媳婦，她不滿意，好好地教導一下哪裏不對了？
可是沒想到婆婆竟然也護著秦晚，難不成就因為秦晚出生好，她出生低微，就沒資格管這個兒媳婦了。
這些話，沈雅欣也隻能在心裏想想，對這個婆婆永遠都是敢怒不敢言。
可是心裏對秦晚是越發的不滿意了，別人家娶進來的都是兒媳婦，孝順公婆，侍奉丈夫。
他們家就請進來一尊大神了，打不得，罵不得，現在連碰都碰不得了。
沈雅欣的心裏不知道多委屈，她所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可是到頭來一個兩個的都嫌棄她做的不對！
顧景琛見此事塵埃落定，心裏也放下了一塊大石。
就算顧奶奶出麵，今天就算他不妥協，事情大概也不會輕易的結束。
顧景琛並不想因為這些小事而和母親起衝突，畢竟她的出發點也是好的，隻是各自的想法不一樣。
顧景琛心中思量了一番，麵上無甚變化，隻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既然這件事情解決了，那我就帶晚晚先回去了，媽，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這件事我有分寸，你也別生晚晚的氣了。”
顧景琛到了這時候，還不放棄想要修複兩人的關係。
雖然隻是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但他自覺自己點到為止，應該能讓沈雅欣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時代變了，人們的想法也變了。
而且事情也並沒有她說的那麽糟糕，就算被別人知道了，也沒什麽大不了了。
不至於像她說的那樣就會讓人覺得顧氏要破產了之類誇張的猜想。
然而沈雅欣壓根就沒往他希望的方向去想，她隻覺得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不但不幫她說話，反而還幫著那個女人。
她這番被顧奶奶訓斥的怨恨，也記在了秦晚的頭上。
若不是有她這件事做妖，明明她同婆婆的關係已經好了很多了，怎麽會又突然教訓她。
最讓她難受的是顧景琛的態度，她為他著想，他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跟著秦晚氣她。
她覺得自己一番真心都喂了狗，隻覺得自己又委屈又可憐。
然而有了婆婆發話，她也不能再說什麽，甚至之後都不能再因為這事找秦晚的麻煩。
否則要是被婆婆知道了，她必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一想到秦晚以後就會這樣在外麵拋頭露麵、招蜂引蝶，沈雅欣就覺得自己心情鬱悶得很。
她想到婚禮上那個不知道身份的送花人，還有對秦晚顯然餘情未了的歐陽霖。
隻覺得秦晚當真是心機深層，不止如此，她還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依她看，她根本就不是什麽想要工作，就是不安分，想要去外麵招蜂引蝶。
到了此時，她已經徹底相信了陸文婷的話，認定秦晚就是個非常有心計的女人。
她暗自決心，日後一定要防備她，再好好尋找她的真麵目，遲早要讓顧景琛看清她內裏的陰暗麵。
顧景琛沒想到沈雅欣竟然往更糟糕的一邊去想了，他也不可能知道她的心聲。
他離開了飯廳，去客廳接走了秦晚，兩人一起離開了顧家。
等兩人離開了，顧奶奶這才看到自己的兒媳婦：“你也別覺得自己委屈，就你那幾斤幾兩，別把我好好地孫媳婦教壞了。你就安安心心的照顧好丈夫，就是你最大的本分了。”
顧奶奶怕沈雅欣再去找秦晚的麻煩，不免出聲敲打著她。
“媽，這麽多年來，我為這個家盡心盡力，你怎麽還這樣對我？我就教訓一下我自己的兒媳婦，哪裏做錯了？我一個做長輩的，還不能教育一下她了？”
沈雅欣以為這些年婆婆對自己改觀了，卻沒想到她仍舊是看不起她，覺得她上不了台麵。
“雅欣，我也不怕說句你不中聽的話。你是不錯，這些年在這個家也是盡心盡力。隻是你擔不起顧家當家主母這個擔子，而不是我不願意舍不得放權。”
顧奶奶從未對沈雅欣說過這話，可是今天這話說到這兒，索性就說開了。
免得她以後在不知分寸的亂攪和，真把那小兩口給攪黃了。
沈雅欣聽了顧奶奶這話，心裏一陣淒涼，她當不起顧家主母，怪不得這麽年，顧家的大事小事，她都親力親為，根本不讓自己出來獨當一麵。
“晚晚那孩子就很好，景琛娶了她，是他的福氣，也是你的福氣。你不好好珍惜，還一天到晚的折騰。”
顧奶奶向來不開口，一開口就必定要敲打到位。
她活了一輩子了，看人向來很準，盡管現在那孩子還是懵懵懂懂的。
但是她相信假以時日，她一定會是一個很能幹的當家主母。
“媽，我知道了。”沈雅欣小聲的呢喃著，那個秦晚哪裏好了。
剛嫁進顧家，就開始忤逆婆婆，任性妄為，完全沒有一點為人妻，為人兒媳的自覺。
這個秦晚慣會蠱惑人心，她現在算是見識了她的手段了。
她要真的這樣放任她下去，以後這個顧家還不被她給毀了。
沈雅欣再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不管怎麽樣，她都要揭穿秦晚的真麵目。
秦晚一路沉默著，顧景琛一邊開著車，一邊思考著自己該如何開口。
“母親那邊你不用擔心，她已經同意你出去上班了。她年輕的時候吃了不少的苦，所以有時候看問題比較的偏激。你也別生她的氣，她隻是習慣性的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了，沒有體諒你的心情。”
他跟麵對沈雅欣時一樣，也希望秦晚不要對沈雅欣有什麽不滿。
這個圈子就那麽大，所以當年的那些事，很多人都知道。
那時候他媽一個人待著他，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孩子，時不時地還會被一些認識的人奚落和嘲笑。
所以哪怕是過去了這麽多年，哪怕是現在沒有任何人敢當她的麵置喙，她仍舊是不能忘懷當初的那些嘲笑和侮辱。
隻是這些事都被封存起來，封存在每個人知道的人的心裏，和記憶裏。
顧景琛自然是不能跟秦晚說關於他媽的這些事，但是他希望她能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
畢竟以後還會相處很多年，如果兩人矛盾嚴重，倒是他站在誰那一邊都不合適。
秦晚倒沒想到事情會進展的這麽的順利，明明之前沈雅欣還是一副態度堅決的樣子。
雖然她說不上真的有多討厭沈雅欣，隻是她幹涉她的工作，她就覺得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