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蜜月（1）
好在歐陽霖在第二天就醒過來了，右腿是粉碎性骨折，頭部因為撞擊，也有腦震蕩，身上還有多處大大小小的傷口，真的是命大！
未來很長一段日子，他可能都需要躺在床上了。
盡管身體很虛弱，不過好在是年輕，恢複力好。
這幾日秦晚一直都在醫院裏守著歐陽霖，見著他一點點的好轉，顧景琛也算是放下心來。不過 他的心情反倒有些鬱悶。
歐陽霖現在對他是積怨極深，若是一味的湊上去，也隻會激起他更大的反擊。
他想著還是再給他一點時間吧，這麽多年的兄弟，難道真的就從此陌路。。
但是他又不想看看到秦晚一心一意照顧歐陽霖，看到兩人和諧相處，他又難免有些吃味。
原本早就定好的蜜月計劃，也被他打斷了，人家蜜月都是到處浪漫，他的蜜月難道就好泡在醫院裏。
他當然不願意，所以等歐陽霖稍微見好了，他就迫不及待地帶著秦晚離開了醫院。
還有就是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歐陽霖，因為有愧於他，所以沒有辦法若無其事的相處。
似乎他現在對歐陽霖做的每件事，對歐陽霖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但是他即使愧對他，對秦晚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放手，所以隻能對不起他了。
這種矛盾而複雜的心緒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看到歐陽霖為了秦晚出了車禍，他的心情就更是複雜。
所以他選擇了逃避，能躲一時算一時吧。
他們從小就認識，他知道歐陽霖的性子一向溫和，很少跟人起什麽爭執。
他們認識了這麽多年，他連闖紅燈這樣的事情都沒有做過，中規中矩的，是個乖寶寶，幾乎算得上是他們這圈子裏的奇人了。
然而就是這樣的歐陽霖，竟然為了秦晚出了車禍，這樣的感情，讓顧景琛不知如何麵對他。
為什麽上天要讓他們愛上同一個女人呢？明明這世上那麽多女人，偏偏他們兄弟兩，就愛上了同一個。
他已經說服自己放棄過一次了，而這一次他真的沒辦法放手成全。
如果從未得到過，他不會去想，可是讓他得到了，再讓他失去，他真的會受不了的。
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歐陽霖同樣也放不下忘不了。
隻要有秦晚的存在，他們的關係大概很難緩和得了。
從半年前歐陽霖訂婚，他們兩人分手開始。
從那個醉酒的夜晚，兩人的酒後亂性開始。
又或者更早，從他們在高中第一次見麵開始。
這個女人，就已經跟他的人生糾纏在了一起。
隻可惜他明悟的太晚，甚至已經錯失了她。
如今既然失而複得，又怎麽可能會願意放棄。
她是屬於他的，隻會屬於他，成為他的妻子。
顧景琛心頭情緒翻騰，最終還是沉澱了下來，隻餘下最後的念頭。
他轉頭看了眼一旁神色清冷，顯得有幾分落寞的秦晚。
無法克製地伸手將她攬在懷中，他真怕她離開他，她跟歐陽霖十年感情，對他卻隻有厭惡和疏離。
他們認識的更久，可是他們之間的回憶卻是那麽的單薄，甚至幾乎全是不好的。
他除了對她好，想不出別的辦法挽留她的腳步，他很想禁錮住她。
將她囚禁在自己的視野中，不讓她走出去半步。
他甚至想折斷她的羽翼，讓她隻能依靠他繼續自己的人生。
但他不能，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他永遠也無法得到她的心。
哪怕擁有了她的軀體，也無法得到她的靈魂。
他想要的是她發自內心的愛，不是感激不是愧疚，他隻想要她愛他。
哪怕付出一切去交換，他也願意。
秦晚微低著頭，並沒有拒絕顧景琛的動作。
她的心思還留在醫院裏的歐陽霖身上，情緒半晌都無法平靜。
十年的感情，哪是說斷就能斷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很理智的人，半年前做的一切也真的是毫不留戀，甚至這半年來她也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但這一切都被歐陽霖海邊的表白所打破。
如果他不是主動背叛了她，如果他也是被陷害，也是身不由己。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她在半年前曾這樣想過。
現在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假如是半年前的她知道了這一切，大概會嗤之以鼻，無法理解。
但如今當她自己也深陷於此，當她自己也被人威脅逼迫。
她才能夠理解半年前的歐陽霖麵對的是怎樣的情境。
世上本沒有什麽事是能感同身受的，可是有著共同的經曆之後，反倒能更深刻的明白對方的感受。
家人的逼迫，朋友的設計，還有她的不理解。
當時的他是那麽的孤立無援，接連她，都站在了他的對立麵，連她也沒能理解他。
而是冷酷無情的轉身離開，從未關心過他為什麽會變成。
他從未變，隻是那些外在的假象迷惑了她，所以她連給他解釋的機會都沒給。
她不知當時他是以怎樣的心情來麵對她的誤解指責，就像如今她不知他該怎麽麵對她同顧景琛的結合。
一個是多年的好友，一個是曾經的戀人。
她覺得自己有些愧對於歐陽霖，卻也隻能無可奈何地接受命運。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的陰差陽錯。
如若當初歐陽霖知道她的身份，如若當初他的家人沒有反對，也許她的丈夫，就會是歐陽霖，而不是顧景琛。
但那又能怎樣呢？世上沒有那麽多如果，這樣逃避的心理對秦晚來說顯得有些懦弱。
她從不是隻會逃避的人，遇到任何事情，她都會理智地選擇去麵對，去解決。
她在指責歐陽，可是她自己又何曾真的將自己的一切向他坦白。
如果她早一點告訴他所有的事，或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隻是如今她結婚已經既成事實，她跟歐陽霖已經不可能再有希望，她該做的，是將他放下，也讓他放下她。
她也不該再同他糾纏不清，給他無謂的希望。
若是真的對他好，她該做的就是當好她的顧家媳婦，做她最喜歡的事情，她要努力活的很好。
秦晚的理智很清醒的知道這一切，然而感情卻不是說放就能放的。
看到他幾乎消失在海中的恐懼感，和看到他躺在病床上似乎奄奄一息的慌亂，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秦晚抿著唇，臉色看起來並不比醫院裏躺在病床上的歐陽霖好多少。
顧景琛一直注意著她的神色，她未曾掩飾，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掙紮和痛苦。
他心中隱痛，卻隻能將她緊緊擁在懷中，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他不敢去問，不敢去試探，生怕得出的答案是他不想要聽見的。
因為這樣的隱忍克製，讓顧景琛的唇有些顫抖，心中無底的恐慌讓他的雙唇冰冷。
冰涼的觸感讓秦晚從思緒中微微回過了神，她依偎在顧景琛的懷中，表情有幾分迷茫。
顧景琛沒有出聲，隻是輕輕吻了吻她，然後便不再有什麽動作。
秦晚閉著眼，腦中思緒紛擾，慢慢地卻恍惚了起來，竟就在顧景琛的懷中睡了過去。
兩人乘坐著私人飛機飛往顧家買下的一座小島上。
飛機的聲音很大，秦晚竟然能睡著，也不知是這兩天太累還是什麽原因。
顧景琛替她帶上了一個耳罩，遮擋了些聲音，然後就這樣抱著她，一直看著她的睡顏看了一路。
秦晚迷迷糊糊地蘇醒過來，睜開眼發現自己耳朵上帶著耳罩，周圍一切的嘈雜變得模糊，仿佛獨處於隻有她自己一個人的世界中。
然而後背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暖意卻讓她知道自己此時還在顧景琛的懷抱裏，她慢慢坐起身，取下了耳罩。
顧景琛偏頭看著她，神色平靜。
“醒啦？馬上就到了，我想著要不要叫你起來呢。”
顧景琛的語氣很平常，仿佛之前的一切掙紮都已經消失無蹤。
秦晚被他的這種平靜所感染，竟也將之前的繁複心緒放下了幾分。
“恩，謝謝。”
她沒有說自己在感謝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感謝什麽。
是感謝他替她貼心地帶上耳罩，還是感謝他一直保持著懷抱的動作沒動讓她安然入眠。
至於其他更深層的理由，秦晚不敢去深想。
他應該值得去擁有更好的未來，而不是為她尋死，為她落魄。
沒有了她，他應該能再次擁有屬於自己的天空，遇見自己的另一個她。
而那個世界裏，將不會再有自己。
秦晚真的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她希望他能幸福。
他那麽好，那麽優秀，他比誰都更值得擁有幸福。
顧景琛也被她突然的道謝弄得一怔，但他看她神色已經冷靜了下來，又沒有聽她再提起歐陽霖。
隻要她不離開，他自然會一直嗬護她愛護她，直到打動她。
歐陽霖用了三年打動了她，他可以用三年、五年、甚至十年。
隻要她還在他身邊，他總有一天能將她的心捂熱。
顧景琛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並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