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 雲宮降臨 第五十四章 過眼雲煙（二）
對於這個魏仁，除了知道對方應該是純粹地球出生的本源級別術士以外，別的黃緋就一無所知了。
除了那次在地球大氣層外短短的幾句交談，就完全沒有打過交道。
展塵他們四位大佬多多少少應該是認識那個魏仁的，但從來沒有對黃緋提起過。
而之後黃緋就去了雲境的霜界劍脈，很少再回到地球來了，自然也就沒有和這個神秘的地球本源術士打什麽交道的機會了。
在這個魂語術式形成的幻境空間中，地球上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那個神秘的魏仁存在，隱藏在幾十億的茫茫人海之中。
原理上應該是存在的。
這個幻境空間是根據黃緋後來實時的記憶儲備才能形成的，他知道過去的地球上存在著魏仁這麽一個人，就應該會被術式忠實地模擬還原出來。
隻是他能和展塵他們一樣，在過去就無視這種幻境空間的存在，接觸到未來的他們，對當下的現實產生影響和改變嗎？
魏仁如果做不到這一點，明他還是比展塵他們四個略差一線。
如果能做到卻沒有像展塵他們一樣主動現身，明不想和自己這個特殊狀態的未來意識體發生什麽交集。
魏仁不主動現身的話，在這個幻境空間中，就算黃緋能確認對方就在地球的茫茫人海芸芸眾生之中，也找不到他。
展塵他們或許有辦法找得到他，但展塵他們應該不會帶黃緋去見這個神秘的魏仁。
黃緋沒有提，應該永遠也不會提。
他是對自身水平有足夠信心的策修，策修的任何直覺，都絕不會是無的放矢。
對於那個別墅中的瘦弱少年陳征，黃緋有種莫名的模糊直覺，陳征和自己的宿命息息相關。
對於展塵，就是明顯的強烈直覺了。
他們彼此的命運早就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而對這個地球的神秘本源術士魏仁，黃緋沒有像這樣哪怕一點的相關直覺。
在黃緋看來，這就足夠證明魏仁不會在未來和自己之間產生相關的因果了。
或許魏仁會在未來和展塵他們四個產生相關的因果而已。
黃緋隻字不提魏仁，按照正常的時間線，現在的自己應該還不知曉魏仁的存在。
展塵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這個人的。
關於地球的那個本源術士魏仁，不止現在的展塵知道，雷刃琴音和蘇恩也知道。
這個人，事關重大，但和黃緋之間的確毫無瓜葛。
那又隻會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他們倆告別琴音大佬，出現在地球大氣層外。
展塵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手中掐著術式手訣：“我看看，現在漂到哪裏去了。”
現在的前亞特蘭蒂斯城，絕大多數時候，漂浮在星空宇宙和暗境空間的夾層狹裂縫中，如果沒有專門的術式，很難找到。
黃緋已經很久沒有去那座前亞特蘭蒂唯一剩下來的浮空城市再看過了。
展塵應該也是一樣。
前亞特蘭蒂斯覆滅後，那座浮空城市就成為了唯一一座，相對完好地存留下來的孤城。
現在時隔太過於漫長的歲月之後，想來也應該早已沒有住戶，沒有訪問者，空無人煙。
獨自在地球之外漂泊著，無人過問，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孤單流浪，或許以後會有終將腐朽的一。
那座孤城，黃緋記得刻畫隱藏著無數完好的本源級別強大陣法，沒那麽容易被宇宙或者是暗境中的能量所侵蝕改變。
而當初的展塵給它起名為“希望”
希望之城。
當時的他們，想讓這座城能夠承載起他們這些初境回夢遺民們，在浩瀚的星海中重新起航的希望。
可惜，這座希望之城，和他們的前亞特蘭蒂斯文明一起，消沒於很久很久之前。
在黃緋龐大而漫長的初境宇宙時期記憶中，這一段相關的曆史很模糊。
他隻是依稀記得，當初他們離開金星來到地球，是因為和什麽其他強大的文明發生了極為激烈的戰爭。
起因和經過，黃緋的印象很模糊了，隻記得金星上適合普通人類和生物們居住的環境在戰爭中變得麵部全非。
而能夠用聚術式改變星球環境和條件的展塵，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有些心灰意冷，最後和黃緋他們九位核心術士一起共同決定放棄金星去地球。
他們到達地球後，以地球為中心，在幾億年的時間裏形成了龐大的前亞特蘭蒂星係文明，黃緋和展塵也一直在地球上生活。
前亞特蘭蒂斯時期，雷刃和琴音二位大佬還沒有遠渡星空來到地球，劍脈始祖蘇恩大佬也沒有。
在迎來這三位絕世大佬之前，以地球為中心的前亞特蘭蒂斯文明，再次爆發了和其他強大文明的激烈戰爭。
這場戰爭最後直接導致了前亞特蘭蒂斯的覆滅，隻剩下失去希望的希望孤城和展塵等少數強大術士。
間接導致了後世的地球陸地人類文明漸漸斷絕回夢相關的具體傳承。
當時他們前亞特蘭蒂斯文明的對手，黃緋同樣也記不太清了。
但是他記得和金星時期爆發的星際戰爭，似乎是同一個對手。
而且有一段畫麵在黃緋關於這段曆史的模糊印象裏顯得格外突出而清楚。
那是在前亞特蘭蒂斯覆滅不久之後。
展塵和自己，站在廣袤的地球表麵陸地上。
仇問那八位核心術士，都已經在戰爭中神魂消亡故去了，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空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顯得很黯淡，還在不停地熄滅著耀眼的術式能量光芒。
數不清的浮空城市，從地球灰蒙蒙的空之外，向地麵墜落。
大地隨之不停地劇烈震動，像是地球發出的不甘怒吼之聲。
戰爭走向終局，龐大星係文明覆滅的結果，即使是強如展塵這樣的絕世大能術士，也無法改變。
一向沒心沒肺的展塵，在這樣的末世景象麵前，也顯得情緒很低落。
“沒事。”但他隨後還是對身邊的自己露出了陽光燦爛的笑容，“不過是又一次重頭開始而已。”
當時的黃緋，沒有回答他。
仇問，死了。
其他人，大家，全都死了。
他還沉浸在悲痛之中。
“黃緋。有人來了。”展塵突然對他這麽道。
黃緋順著展塵的目光望向灰蒙蒙的地球空。
邊，有五道流光突兀地出現，向著他們站立之處極速掠來。
這是有術士從地球大氣層之外的對應暗境空間降層回歸。
接近之後，黃緋看清楚了那五道流光前方的人影模樣。
雷刃和琴音。
以及從雲境霜界劍脈遠道而來的始祖蘇恩。
還有一個滿臉彪悍，周身籠罩著金白色熾焰的光頭大漢，以及一個半黑半白的陰陽男子。
那是黃緋第一次見到劍脈的始祖大佬蘇恩。
以及後來才從他們的交談中知曉名字的光頭大漢子謙，和陰陽男子龍華。
他們都是和展塵同級別的大能存在。
展塵，蘇恩，子謙，龍華，都是他們那個龐大計劃的組成部分和重要成員。
除去展塵之外的五位大佬，都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來到地球這顆渺的行星。
黃緋身邊的展塵突然之間暴怒起來，同樣化作一道流光向對麵那五個人猛地迎去。
伴隨著他那響徹地球地之間的神識怒吼：
“你們還有臉過來見我？！！”
黃緋眯起雙眼。
他看到展塵以疾風驟雨一樣的界掌攻勢，卷向從外降臨地球的五位同伴們。
展塵的界掌，是黃緋見過最強大的界掌，沒有之一。
無論是那次之前，還是那次之後，黃緋都從來沒有見到過展塵會情緒失控到那種地步。
“你冷靜一點。”雷刃手中握著一柄短刀，不斷招架化解展塵暴怒之下的瘋狂攻擊。
絕世大能們發生碰撞的遠處半空中，傳來了恐怖的空間能量波動。
那是黃緋連看都看不明白，眼花繚亂到了極致的快速戰鬥交手過程。
在這個過程裏，展塵似乎露出了一絲破綻，被同級別的雷刃大佬抓住。
雷刃腰後的另一柄長刀出鞘，自行飛出後落入他的另一隻手中，剛好刀背抵在展塵的脖子上：“別逼著琴音出手。”
展塵的雙手一頓，眼花繚亂的界掌殘影漸漸停止消散。
他明白，雷刃這一刀，已經手下留情了。
如果出的是他全力之下的【斬】，自己即使能在極轉內抵擋，也會遭到重創。
“展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琴音在邊上的半空中漂浮著，淡淡地道，“我們不是已經達成共識了嗎？”
“那我也沒同意用這樣的方式！”展塵憤憤不平地道，“我的亞特蘭蒂斯沒了！我死了整整四十億術士！！你們準備拿什麽賠我？！”
“我們會和你一起在這裏，等那個人的出現。”
陰陽男子龍華道。
傳出這句神識的時候，他的全部身軀，突然詭異地變成了整體的純白之色，然後再慢慢變成灰暗的顏色。
“龍華。”展塵冷哼，“別以為你現在這樣我就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和你的賬，以後我會一一和你清算。”
“隨時歡迎。”龍華對此的態度很平淡。
光頭大漢子謙在一旁嘟噥了一句：“這地方也太偏僻了，連個源點都沒有。”
源點，是他們的法，後來的黃緋知道源點就是黑洞這種特殊的體。
子謙著，從他體內晃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分身來，化成流光向外掠去。
黃緋看得出那道流光朝著的是太陽所在的方向。
“我就扔個分身在這了，有事叫他，我回去了，還得養傷呢。”
分身從地球飛向太陽之後，光頭大漢子謙就自己相轉進入暗境空間消失了。在場的其他幾位大佬們也沒有任何表示，任由他這麽眨眼間來了，眨眼間又走了。
“既然這樣，我也先回去吧。”渾身灰暗之色的龍華，在光頭大漢子謙離開後，同樣傳出平淡的神識，“我隻是過來看看而已，有的人心裏還是不痛快。”
完之後，龍華的身影也消失了。
雷刃按住了蠢蠢欲動的展塵：“別衝動了年輕人，你現在離他的境界還差的遠呢。就算他有舊傷狀態不全，你也打不過他的。”
龍華和子謙走後，在場的，就剩下了四位大佬和遠處地麵上觀望的黃緋。
展塵似乎漸漸平靜了下來，沒有再向自己的同伴出手。不久之後和三位大佬一起出現在黃緋身邊。
“這孩子還有救嗎？”展塵問琴音。
琴音打量了黃緋兩眼，搖了搖頭。
在這場讓龐大的前亞特蘭蒂斯文明覆滅的戰爭結束後，黃緋雖然和展塵一樣成為了僅有的幸存者之一，卻留下了非常嚴重足以致命的傷勢。
即使是展塵，也對黃緋的傷勢束手無策，沒有有效的解決辦法。
琴音是他在九境範圍內認識的，最擅長時空術式的人了，如果連琴音都沒有辦法能救黃緋，展塵就更沒有辦法了。
“這一世救不活了。”琴音，“但是我們可以從魂境引導他轉世回到未來。”
“魂境？”展塵看上去不太同意，“極指那個家夥不會任由我們隨心所欲的。”
“這個不用操心。”初次來到地球的劍脈始祖蘇恩道，“我們通過時空境限，回到過去，就有辦法對付他了。”
“而且我們還可以引導眾多的神魂轉世回到這裏來。”雷刃大佬接話道，“展塵，你不是失去了四十億術士嗎？這四十億神魂，我們隻會補給你更多，絕不會少。”
“我那可是四十億精銳！普通的神魂能比嗎？”展塵不高興道。
“普通神魂當然比不了，但是隻要能出現我們等的那個人，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琴音道。
這番法，最後還是讓展塵勉強接受同意了。
“那麽，現在就開始嗎？”
“你還真是著急。”雷刃對展塵的這句疑問不置可否，“對了，這顆星球，你們叫做什麽？”
“地球。”
“好。”琴音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麽過多的表示，“那我們現在就開始。”
地麵上和空中的巨大浮空城市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能量光點消散。荒蕪的大地上，無數的新芽生根成長，一如金星上曾經的創世過程。
隻是沒了回夢標誌性的那種金白色宮殿。
“普通人類以及相關生物們的軀殼都能先創造出來。”蘇恩看著眼前極速發生變化的這顆星球，“但是從魂境引導智慧神魂轉世回來，還需要一定的過程。展塵，你也別太著急了。”
琴音俯身，伸手探入身邊還在不斷茂盛生長的樹葉裏，隨後指尖上帶出了一隻古怪模樣的蟲子。
“你好。”琴音笑眯眯地對這隻蟲子道。
這是地球曆史中的第一個本土生物，被他們的聚術式在極轉內所催化形成。
這種原始的生物，因為太難進化出擁有足夠智慧的神魂，倒是很容易被術式能量所催生。
“黃緋。”展塵沒有再去理會他們三個，在黃緋麵前蹲下，一臉認真。
“我們未來再見。”
黃緋記得自己笑了起來。
“我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兒，抱歉。”
然後他在那個時期的地球上，展塵他們四位大佬的麵前故去。
他和仇問等同伴們一樣，死了。
這就是那段模糊的記憶裏，黃緋唯一印象特別清晰的畫麵。
那座希望之城在記憶中的模樣，也就一直停留在了那個時期。
後來，他的神魂應該是被展塵他們所引導，成功從魂境轉世回到了未來的地球陸地文明。
現在想起來，或許他早就回到地球來了，隻是自己一直沒有被展塵他們所找到，在地球的茫茫人海中泯然眾生。
那時候失去了回夢相關具體傳承的地球人類文明，黃緋無法表現出唯一的策算賦，也無法接觸到術式和能量化的永生。
於是他在地球上各個時期的人類文明中不斷地出生，生活，老去，死亡，再被引導回來轉世，重新開始循環。
直到被魂語術式從未來的霜界劍脈送回，才被展塵他們察覺到特殊狀態的自己，再次找到。
所以再次見到自己的時候，雷刃琴音蘇恩三位大佬都不太認識自己了，隻有展塵能一眼就認出他來。
當代地球人類文明裏有記載的寒武紀生物大爆發，想必也出自展塵他們的手筆。
更早之前沒有記載的地球曆史裏，他們就已經在地球上定居長期生活了。
黃緋隨同展塵一起飛出地球大氣層，越過暗境視野中不遠處之外的月球，來到宇宙真空之中的某個位置。
“應該就在這裏了。”
展塵手中的術式圖案亮起，一座古老而巨大的城市在麵前若影若現。
曾經的希望之城。
漫長的歲月過後，它隻是看上去古舊了一些而已，沒有太大的變化。
這座孤城，有一道像霜界雲海太南城那樣的巨大城門。
這座巨大無比的城門，比太南城四獸門功能更加完善和強大。
“隻可惜，我們不能進去看看。”展塵看著這座漂浮在真空中的孤城，道。
黃緋看出來展塵會這麽的原因了。
這座孤城，籠罩在一片極為強烈的陣法能量之內。
這道陣法，在自己曾經的印象裏，並沒有見過。
這麽漫長的歲月裏，這道陣法一直的存在，讓這座曾經的希望之城一直處於幾乎是完全與世隔絕的狀態。
即使被發現找到，也無法輕易入內。
就連展塵也不行。
展塵隻是因為終於再次見到自己，才會想和自己一起來專門看看而已。
這畢竟，是曾經屬於他們前亞特蘭蒂斯的，希望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