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折磨發瘋
眼看著霍麒麟從床上墜地,發出一聲悶哼,溫碧簫便失控的驚呼:“啊?”
抬起腳,直奔病床。
這刻的霍麒麟,穿著斑馬紋的病號服,蜷縮著趴伏在地板上,捕捉進溫碧簫的眸子裏,不再是那個曾經讓她恨之入骨的負心男人,十年護工的職業本能,他成了她護理的一個病人。
來到霍麒麟的身旁,二話沒說,撲上去,溫碧簫直接彎下腰,伸出哆嗦著的雙臂,環在他的後腰上,用力向上,想把他給抱起來,試了又試,再三向上發力,渾身的氣力全部用盡,累得呼呼大喘,心怦怦怦狂跳,卻是怎麽都沒能把他抱離地麵。
他竟是一塊巨石般貼在地上,讓她無法撼動。
粗沉的喘息著,一抹熟悉的男人的氣息幽幽的混進空氣吸進她的肺腑,頓時,一股怪異的感覺向她襲來,溫碧簫突然一個抽搐,如夢方醒,心悸著雙臂本能的一鬆,便一屁股蹲坐在了地板上。
竟是給灌了迷魂湯,眼前恍惚,內心零亂,溫碧簫散亂著一雙無法聚焦的眸子掃向痛苦呻吟著的霍麒麟。
腦子裏卻是閃出二十多年前慘痛的一幕。他說過出差很晚才回來,她給他留了門,深夜裏,自己迷迷糊糊的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她把那個男人當成了他。除了他還能是誰?當燈光大開時,她傻眼了,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是他,她便成了捉奸在床的賤女人!
她赤裸裸著身子,跪在地上向他求饒。她三歲的涵兒就舉在他的手裏,她如果不按他的旨意寫下自白書,他就把兒子摔死,她趴在冰涼的洋灰地麵上,他說一句,她寫一句,直到她簽上自己的名字,當夜隻身一人滾出了那個家……
“天呢,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挨千刀的,你折磨得我還不夠嗎!你想死就死吧,你為什麽還要拿這種手段來折磨我啊?”
她的嘶啞的責罵聲似乎已經無法把沉積的胸腔裏的憤恨排遣到體外,她需要更強烈的發泄方式,她的雙拳握緊了,握得咯咯作響。
嘭嘭嘭嘭……
雨點般的拳頭沒有落在霍麒麟的身上,而是擂在自己的胸堂上。
“簫簫……”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嘭——嘭——拳頭落在胸堂上的聲音越來越小,速度越來越慢,便漸漸的止住。
呼哧呼哧的喘息著,模糊的視線掃著還在扭動著身子的霍麒麟,斷斷續續的哭訴:“霍麒麟,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嘿嘿,你也有今天!”
“我活該……我罪有應得……”
啪啪啪啪……
手掌拍打在麵頰上的聲音,雖然不響亮,力度也不大,鑽進溫碧簫的耳膜,卻是刺得她難以承受,她伸出了胳膊,想抓住他的手,卻是又縮了回來。
“簫簫……今生我欠你的……”
“你欠我的?一定是上輩子你欠你的!要不然,為什麽老天爺這麽折磨我,你為什麽纏著我不放!噎……噎噎……”
溫碧簫竟是不能自控的抽噎起來,說不出是委屈還是心痛。
“簫簫……”霍麒麟哆嗦著聲音喚著,雙手撐地,緩緩的爬起上身,挪動了半天,便跪在了溫碧簫的麵前。
說是跪,其實是屁股無力的蹲在小腿上。
“簫簫……看在你我有了兩個兒子的份上……原諒我好嗎……”衰弱的哀求聲傳來。
原諒你?怎麽可能!不原諒,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這些話就立在舌尖上,溫碧簫卻是怎麽都吐不出口。
心裏想著不原諒,視線裏掃到他的可憐,一顆強硬的心,不知不覺中便開始軟化。
“你絕食的目的不就是要再見我一麵嗎?我來了,你已經見到了我,我已經完成了任務,你我兩清了,誰也不再欠誰的,今後,你做你的老板,我做我的護工,自己有自己的生活,井水不犯河水,這下總算可以了吧!”
“簫簫,你還在生我的氣,說明你心裏還有我……”
聽到這話,溫碧簫心裏竟是一鑽,痛!
她的心開始痛。痛得無以複加。
跪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可憐的男人,曾經是自己多麽敬畏,崇拜,欣賞的男人,哪怕為他死,也在所不惜。
今生自己除了跟這個男人有過交集,再沒有跟任何別的男人貼近過,那麽多男人追求過,自己為什麽就沒有答應呢?不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還紮根在自己的心裏嗎,不管是恨還是愛,他就是從她心裏挖不掉。
她不是不想把他忘掉,可是他們共同的兒子華爍時時刻刻喚醒著她。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罷罷罷!
溫碧簫抬起手臂抹了一把濕漉漉的麵頰,空吞了口水,瞪著淡然的眸子掃著他。
“我心裏有不有你,是另外一回事,你絕食,拒絕打吊瓶,以死要挾,不就是要我原諒你嗎?你放心,我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女人,你想要我原諒也行,隻要你答應我不再拿自己的性命來折磨人,我就原諒你!”
“隻要你肯原諒我……你說什麽我聽什麽……”聽到這個再簡單不過的條件,似乎注射了一針強心劑,體內登時增添了一抹力量,霍麒麟的腦袋突然向上抬了抬,很是費力的挺了挺上身,想讓自己直立的跪在她的麵前,卻是力不從心,便一臉頹然的蹲在雙腿上。
一張多麽滄桑衰敗的臉啊!兩腮黑呼呼的胡子碴裏竟是夾雜了紮眼的白絲。
他老了,不再年輕!
溫碧簫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跪坐在地上垂著腦袋的霍麒麟:“起來吧。”
說著,便要彎腰,卻是一下子被他的雙臂給環在了她的雙腿上,他仰起負疚的頭顱,竟是老淚縱橫。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的雙手哆嗦著,探到了他的冰涼的臉。
他的嘴巴,鼻子,眼睛,前額正心的川字形皺紋,一一從自己的指間滑過。
最後,她的手指竟是插進了他的頭發,抓著撓著……
胸部急速的起伏著,一腔委屈夾雜著辛酸從淚水裏噴湧出來。
話筒卡在肩頸之間,冷然著神色喊著:“金虎金豹,馬上來我辦公室!馬上!”
哢嚓!
撂下話筒,霍涵義的眸子裏竟是沒著沒落的在老板台和茶幾上搜尋,雙手也在身上沒有目標的亂抓著。
嗯?煙呢?煙呢?
記得那天離開辦公室時,剛剛折開抽出一支的一盒煙就放在茶幾的一個角上的,怎麽就不見了呢?
饞得吧嗒了一下嘴巴,更是丟了魂般難受,雙手十指不停的絞著,霍涵義騰的起身跨到書櫥前,隔著玻璃向裏逡巡。
書縫,檔案夾,策劃書,古董擺設……
一一經過視線檢測,在他失望著搖著頭時,眸光竟是瞬間擦亮。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一盒萬寶路,塞在書刊隱密的夾縫裏,僅露著煙盒的底部。
哢嚓!伸手扯開一扇書櫥的門,掏出來匆忙點燃。
哆嗦著手指,送到嘴巴猛然的抽吸。
“噝——”
深深的一口,細長的一支煙,竟是被霍涵義狠命的吸掉了半截。
“噓——”仰起頭來,吐出一串冰糖葫蘆般的煙圈,嫋嫋的升騰在空氣裏,擴散成一片。
啪!啪!啪!
兩分鍾後,聽到門外的敲門聲,知道是誰,霍涵義冷聲應著“進來!”
門嘭的給扯開,跑得呼哧呼哧直喘的金虎金豹閃進門,一眼看著深深陷進老板椅裏的霍涵義,竟是沒娘的孩子見了親人一般帶了哭腔吭吭吃吃的喊著:“老……老板,你……你可回來了!”
兩個彪形大漢,毫不掩飾感情的外露,激動得閘不住眶裏的淚水,抽抽搭搭的一副喜極而泣的樣子。
“沒出息!都大老爺們了還搞窮相,哭天抹淚,嘿嘿,丟人不?”霍涵義扯了薄唇輕笑,卻是不隨意的輕輕搖頭。
“老板,你還笑!聽說你得了癌症,快要見閻王爺去了,差點沒把俺哥倆給嚇死,幸虧不是癌症,要是你真得了癌症,俺哥倆就得回鄉下去了。”金虎抬起手臂抹著眼角。
“我還沒死呢,哭喪啊?”霍涵義不禁嗤笑。
“老板,你還笑話人家,人家心裏就是難受嘛!”金虎一副委屈的樣子。
霍涵義指尖的煙繚繞著縷縷的青霧,金虎看著皺起眉頭。
“老板,你不在,我們哥倆老被人欺負,差點給炒了魷魚,我們可是夾著尾巴做人啊!”金豹生氣得直翻白眼。
“好了,快把你們的尾巴放出來吧!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說,是誰欺負得你們都把尾巴給夾起來了?我削他的腦袋!”顯然,霍涵義是故意逗著兩兄弟玩,可是,他的眸子裏卻是掠過一抹憂慮。
這刻,他哪裏有心情!
“還能是誰!就是——”金豹當真的想把慕容瓊蕤給供出來。
“老二!”金虎暗自抬起胳膊搗了一下他的臂膊,接著,他又靠近了一點,邊伸手去取霍涵義指間的煙蒂邊說,“老板,別聽他滿嘴跑火車,沒人欺負,嘿嘿,今後還是少抽煙吧,可別真抽出癌症來!”
“撒謊!”霍涵義瞟了一眼,他已經看到兩個人的小動作,“一定有一個撒謊!說,誰在騙我?”
“老板,沒,沒有人騙你,我們哪敢呢!”金虎似笑非笑的說。
“量你們也不敢!公司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是我的眼線,說,我不在公司的這幾天,二位,打探到有什麽價值的東西沒啊?”霍涵義竟是不再追究誰欺負他們哥倆,不用說他也知道,除了慕容還能是誰。
“老板,有一件事,可奇怪了,我正要回報呢!”金虎腆著臉圍在老板台旁側,一副很神秘的樣子。
“說!”霍涵義一揮手臂。
“是是是!”金虎哈著腰,向著霍涵義的近前湊了湊,“老板,印象和諶凱麗舉行婚禮的那天,來了一個奇怪的鄉下女人找慕容總監,那女人鬼鬼祟祟的,直到等著慕容總監從門裏出來,兩個人在牆根不知說了些什麽,後來,慕容總監塞給了那個女人一個東西,不知道是什麽寶貝,那個女人就偷偷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