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不能說
“啊”諶凱麗明顯的一顫,似乎要從霍涵義的懷裏掙出來,卻是被他的胳膊箍得牢牢的,她隻能仰起頭來,去捕捉那雙讓他敬畏的眸子,眸光一抬,正好對上霍涵義早就等待著的視線。
“沒……沒有……”口吃著,否定著,酸澀的淚水,竟是瞬間從諶凱麗的眸眶裏滑下,她委屈啊!
“沒必要否認,也沒必要躲閃,該麵對的總要麵對,該接受的總要接受,涵哥哥今生永遠都無法跟那個男人爭奪你的心,罷罷罷,反正我也是……”
“你胡說!”諶凱麗突然失控,直接瞪著毫不畏懼的眸光,死死的盯著霍涵義,定定的看著他,似乎是拿這種篤定來證明什麽,否定什麽。
於是,兩雙不同溫度的眸子,散發出的冷熱不均的光束交織在了一起。
“沒有!沒有!我沒有!”諶凱麗矢口否認,神情堅決。
霍涵義默不作聲,隻是盯著她的視線,似乎要從她的眸子裏把那個男人給拽出來。
怦怦怦……
無端的,諶凱麗本已被他氣的沉寂的心,又失衡的狂跳,那雙堅不可摧的光束也便瞬間給扯得零亂不堪,長長的眸簾向下垂落,把晶亮清明的眸瞳遮蔽了起來。
涵哥哥,你一定是想到了昂昂的親生爸爸,一定是把他當成了我心裏的男人。
切,一個該死的禿頂老色男,別說他走進我心裏,一想起來,我都惡心,那是我一生的恥辱,我都恨死他了!
“沒必要說假話,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兒子都三歲了,心裏能沒有別的男人?鬼才信!”
“嘿嘿嘿……”諶凱麗哭笑不得,竟是渾身抽搐起來。
那段不堪的過往,她深深的藏在地核裏,這刻,還是被他掘地三尺,無情的給挖了出來。
涵哥哥,你幹嘛要提及那件事!那件事,關係到昂昂的身世,誰都不能說的!
不能說!不能說!決不能說!
沉默!
霍涵義扯了嘴角,漾起一抹深意,溫潤的眸光包裹著諶凱麗,卻是故意操著把她給淩遲的聲音道:“,是吧?”
“啊?”
諶凱麗竟是赫然抬起頭來,瞪著一雙驚悸的水眸望著霍涵義。
不打自招!
“說吧,和你的那個男人,是不是東明人?”
幽幽的聲音似是從地獄裏傳來,諶凱麗的魂魄全被它給鎖住,唇片卻是不由自主的啟動,翕合著,卻是吞不出一個字來。
真是一個豬頭!自己卻是被騙,把初夜拱手送給了一個禿頂老色男,說了還不得被他給諶落死!
諶凱麗不再被霍涵義的繩索羈絆,她的眸瞳悄悄的一轉。
“涵義哥,你想知道昂昂的親生爸爸是誰?那——”諶凱麗大大方方的說著,作出一副沉思狀,頓了三秒,便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冷著臉色掃了一眼霍涵義,為難的扯了一下嘴角,“那是一個意外。”
“一個意外?”
“嗯。”諶凱麗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能告訴他實情!不能!
“我在北京的一個酒吧當駐唱時,被人下了藥……”諶凱麗囁嚅著,聲音小到幾乎聽不清。
啪!
霍涵義抬了手臂突然不輕不重的拍在自己的麵頰上,響亮的聲音直接傳進了諶凱麗的耳膜。
“涵義哥!”諶凱麗仰起頭來,抓住了他的手。
“凱麗,對不起,涵哥哥把你的傷心事給扯了出來。”
“……”諶凱麗張了張嘴,是想說沒關係的,卻是無語凝噎。
長長的手臂緊緊的裹在諶凱麗的肩頭上,霍涵義竟是失望的把腦袋靠在了床板上。
凱麗被人下了藥糟蹋了,昂昂不是自己的兒子!
瞬間,痛楚襲擊了霍涵義,他的整張臉都給扭曲了,好看的五官變了形,眸底充血。
“凱麗?”
“嗯?”
“昂昂三周歲了吧?”
“快了?”
“到底多大?是三周歲嗎?”
諶凱麗沉思,眸底暗波湧起:“還差一個月,他早產一個月!”
她編著瞎話。
“就是說差兩個月三周歲是吧?”
“嗯。”
霍涵義信以為真,徹底死了心。
昂昂,不是自己的兒子!不知是哪個混蛋的種!
“看不出昂昂是早產兒吧?”諶凱麗淡然的問著。
“一點都看不出來,長得可結實了,靈怪著呢,看上去像三歲半的孩子。”
“噯!”諶凱麗無端長歎。
“都是我的錯!”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霍涵義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似是要跟誰決鬥的樣子。
“涵義哥,怎麽是你的錯?是我不好,是我任性,是我看不清真相,是我想報複你,才鑄成了大錯,要怪,怪我!”諶凱麗淒婉哀怨的說著,貼在他肩窩裏的麵頰孩子般蹭了蹭。
“那一頁已經翻過去,以後,誰都不準再提!”霍涵義的下頜別了別,抵在諶凱麗的前額上,輕輕摩擦著。
證實了一個一直困惑著自己的猜想,霍涵義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這麽說來,凱麗自己都不知道昂昂的親生爸爸到底是誰了?
霍涵義的拳頭暗自握了起來。
霍涵義,你混蛋!為什麽非待要刨根問底!
暗罵自己,是因為他揭開了諶凱麗的傷疤。
半晌,兩個人都不說話。
霍涵義終於打破了房間裏的寂靜,他問:“你還走不?”
也許是靠在他懷裏,很是安逸的緣故,諶凱麗輕輕搖了搖頭,囈語般嚶嚀著:“再也不走了……”
話一出口,被自己嚇了一跳,諶凱麗卻是立即清醒。
不走了?什麽不走了?
“喂,一言為定!”霍涵義說著,箍了箍手臂。
“一言為定?不,不行!”諶凱麗輕聲囁嚅著。
“怎麽?這麽快就後悔了?”霍涵義有些疑惑的低視,“他不適合你!”
又想哪兒去了!諶凱麗無奈的扭了扭嘴巴。
“聽到沒?”霍涵義加強的聲音的力度。
“嗯,聽到了。”諶凱麗順從的仿佛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他不適合。”
“等我離了婚,我們馬上結婚!”
“可是……”諶凱麗還是一副反應遲鈍的樣子不肯直接答應。
“沒有可是!是不是因為我活不了太久,你顧慮太多?是不?”
“哪裏有啊,你和慕容即便是兩棵獨立的樹,你想啊,天長日久,這兩棵樹的根也會纏繞在一起的。”
“兩棵植根在沙漠裏的樹,早就渴死了,哪裏還有什麽根!”霍涵義冷然的說著。
她看著他決絕的神色,陡然間明白了。
他是在逼迫她,不管自己生命的長短,他需要一個結果,他心裏始終有一個結,他要在他有生之年打開那個結,而且,從他篤定的神色看,義無反顧到一點反悔的餘地都不留。
如果她現在不答應,便會傷了他的自尊,惹得他隻會苦惱難過,他的病就會加重。
諶凱麗暗自吞咽了口水,這是不是他最後的要求?
為什麽不順從著他呢?
心裏竟是無端的鑽痛:“涵義哥……我……”
諶凱麗心痛得再也說不出話。
她的痛竟是被霍涵義誤解為猶豫不決,換來的卻是他的一聲失望的長歎。
“嗨!果不其然!”
這是什麽話!
涵哥哥,為你死都不怕,別說嫁給你,隻是,慕容瓊蕤怎麽辦?她能答應嗎?要是她不答應,我豈不是騎虎難下,成了人們的笑柄,即便我不在乎名聲,可是你會不得安靜的!
“涵義哥,我不是那個意思!”諶凱麗自己回答了什麽,都搞不明白。
“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被逼問得支支吾吾,“我沒……沒別的意思……”
“沒別的意思?這麽說來,涵哥哥就認為你答應了?”
被逼到了牆角,再無退路,諶凱麗便點頭。
先哄著這個混蛋高興,以後的事,愛怎麽地怎麽地吧!
一切定局,她反而平靜了。
“臭丫頭,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不是涵哥哥逼迫的,你可不要反悔啊?”霍涵義別開頭,冷硬地說,“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諶凱麗眼神一展,篤定著神色回應著:“不反悔,不反悔!”
“來,把這三個字寫在我的手心裏!”霍涵義突然晶亮著眸子直視著諶凱麗。
“怎麽寫啊?”諶凱麗的手指竟是哆嗦起來,都握到了霍涵義的手心裏,卻還在過電般抖動。
“放心,不讓你寫血書!”說著,霍涵義捏起諶凱麗的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左手的手心裏,寫下了“不反悔”三個字。
無色澤,無形跡,卻是被霍涵義認真的握在手心裏,緊緊的握著:“凱麗,我手心裏攥著的是你的誓言,你給我記住,今後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都不能退縮,一步都不能後退,不要隨便聽信別人的勸導,更不要被別人的恐嚇給嚇倒,一定要為自己的誓言負責,決不能言而無信!如果你反悔了,就讓老天來懲罰我,讓我——”
“涵義哥——”諶凱麗一個子伸出手臂捂在了霍涵義的嘴巴上。
替別人發毒誓,這可是諶凱麗的創意,他竟是仿效她,於是,她咧著苦澀的嘴巴。
“是你阻止我發誓的,不發誓也行,要是你反悔了,你必須接受我的懲罰!說,讓我怎麽懲罰你?”
諶凱麗再也沒有退路,輕聲囁嚅著:“隨你處置……”
“隨我處置?嘿嘿,小豬頭,你可別忘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一次的特權我還沒享受呢!”
諶凱麗的麵頰騰的著火,呼吸立馬急速!
他又在翻老賬!
第一次是因為華爍。她為了讓華爍參加高考,求了霍涵義,條件是“隨你處置”,她被他堵在衛生間裏,差點……
尷尬!
能不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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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門,突然給撞開。
病床上相擁在一起的霍涵義和諶凱麗吃了一驚,猛然抬起頭來,惶惑著神色向門口望去。
護士小蘇推著輪椅走進來,掃到兩個人擁抱著的一幕,不尷尬,也不躲避,隻是擰起眉頭不屑的白棱了一下厚厚的眼皮,竟是直接向著病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