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四章 你是我活到現在,最大的驚喜
——交錯的重疊的,雜亂無章立在地麵的無數大大小小的畫板,還有畫板上一幅又一幅畫。
素描和油畫都有。
陰天和晴天都有。
室內和室外都有。
燈光下或者夕陽中。
趴在窗邊或者坐在桌旁。
踩著滑板或者騎著腳踏車。
……
那麽多的場景,那麽多變幻的天氣,那麽多的神態動作……都是她。
全部都是她。
顧絨聽見自己吞咽的聲音。
她半晌才能移動腳步,緩慢走近那些交錯雜亂的畫板,走近那些畫中的自己。
這一張是在巷子裏推著自行車走進來,那一張是踩著滑板溜出去……
光線與風都仿佛恰到好處。
她甚至看見自己掠起的飄動的長發,和隻看著前方的雲淡風輕的眼睛。
她頻繁的吞咽唾沫。
目光滑過一張又一張畫像,腦袋不由自主便隨著視線轉過了大半圈。
頭頂大雨還在嘩啦啦淋著玻璃。
淡淡的天光鋪滿這個巨大的畫室。
她在其中,被自己包圍。
顧絨長長深深的呼吸,借此來舒緩自己過於悸動的心髒。
最後她將目光定格在一個蒙著白紙的巨大畫板上,微微翹起的白紙下方露出一點顏色來,而畫板下有一個凳子,凳子旁的地麵是幾個小小的顏料桶。
那大約是一幅沒畫完的半成品?
她這麽想著,慢慢走過去,手指剛捏住白紙邊緣,即將掀起的時候,卻被一隻大手猛地按住了。
她轉頭看去,唐鬱定定的看著她,有些緊張的道:
“這個……還沒畫完,等畫完了再給你看吧。”
顧絨久久的看著她,男人喉結滾動了好幾下,在她不知含義的長久注視裏,耳根居然也漸漸紅起來了。
顧絨放開了手,重新看向滿屋子的畫,嘴角極細微的牽了一個弧度,開口時聲音也有點發澀: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畫的?”
“在你……搬進紅蕖巷,沒多久。”
唐鬱居然顯得有些赧然,眼睛也不看顧絨,耳朵變得越來越紅,看起來倒是很想把她拉走或者擋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了。
顧絨卻笑了,笑意很輕,
“原來,你那麽早就開始喜歡我了。”
她目光滑過那些畫像,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
她無法以一種輕鬆或者隨意的態度麵對這些心意,因為它們太深重了,重得讓她鼻頭發酸,喉嚨發澀。
而唐鬱低頭注視她的神情,片刻的安靜後,終究將那些赧然都拋之腦後,微笑著傾身抱住了她,望著前方,慢慢道: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可我知道我總會不由自主的關注你。無論嘴上說得多麽刻薄,態度多麽冷漠,但我的心知道,我期待著與你的每一次相見,期待和你說話,哪怕是鬥嘴也好。”
他更深的彎起嘴角,聲音更低:
“可惜那時候我不肯聽我的心是怎麽說的,我隻聽從愚蠢偏執的大腦,所以總是對你不好。”
“好在我醒悟過來了。越是接近你,我的心髒就跳得越厲害,到了讓我不得不聽從的地步。”
“顧絨。”
在窗外朦朧的雨聲裏,他說: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喜歡另一個人,到這種地步。”
“你是我活到現在,最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