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我們會幸福的！
沒走多遠，她聽到了訝異的細碎的聲音，那像是屬於男人的嗚咽聲。
此刻的林易宸，趴在方向盤上，嗚咽著痛哭失聲。“程程……啊……”
那嗚咽聲仿佛是胸腔深處所發出的壓抑的嘶喊，仍是那般的隱忍。這麽多年，無論何種逆境，他都告訴自己，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可是今日，他難以自製。
而外麵的程子琪，聽到林易宸的嗚咽聲，一下就淚流滿麵。
麵對一個愛了自己多年的男人，無動於衷是不可能。
隻是，她知道，林易宸不行，她不能跟林易宸在一起。林易宸見證了過去她所有苦難和甜蜜，這些記憶，會像一根刺一樣，橫亙在他們之間，就算在一起了，隻怕到最後，一切的愛和感激都會消磨殆盡，成為兩人的悲劇而已！
聽到他如此的哭，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林易宸哭，林易宸從來不哭的，她知道他必然愛慘了自己，可她，真的不能跟他在一起，因為他的愛難能可貴，所以，她必須放他一條生路！誰也不會愛誰一輩子，不如放愛一條生路！留下美好在心間，誰說遺憾不是美呢？
易宸，對不起！淚流滿麵的程子琪沒有回頭，她是如此決絕，大步朝山下走去……
霍啟年回到病房後，看到程湛在言小希的懷裏靠著，言小希給他講故事，言露在旁邊剝橘子，青色的小橘子，看起來就酸的不行，小家夥卻吃得過癮，眉頭皺著，卻還吃，邊吃邊聽故事。
言小希的臉上充滿了濃濃的母愛的光輝，語調溫柔，她講的是蒼蠅的故事：“蒼蠅迫不及待地往垃圾桶裏飛去，正好有個人過來倒垃圾，掀開蓋子，小蒼蠅便跟著一起飛了進去，多麽美妙的世界啊！有啃了大半的蘋果，很香的蛋糕屑，有粘滿糖汁的包裝紙，天呐，還有巧克力和牛奶！蒼蠅都快樂暈過去了，他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天堂……”
她一定會是個合格的媽媽，如果孩子沒有流掉的話，想到孩子，霍啟年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悲憤。
言小希的故事講得繪聲繪色，程湛聽得很投入，時不時地還拿起一塊橘子放到言小希的嘴裏，而後言小希被酸得隻皺眉頭，然後三個人就笑，程湛發出咯咯的笑聲，像是發現新大陸，大叫道:“嬸嬸，你怕橘子！”
“湛湛，不是怕橘子，是怕酸！”言小希笑著解釋道：“太酸了，你不怕嗎？”
“媽媽說，男子漢酸甜苦辣都要嚐嚐，什麽都不怕才是她兒子。要不就把我塞回去，重新生一回！生成妹妹！”程湛似乎十分糾結。“我不要當妹妹，我是男子漢！”
“嗬嗬……”言小希笑起來，什麽樣的女人，說話這樣的犀利，卻又如此的讓人心酸，酸甜苦辣都要嚐嚐，是，人生不就是這樣嗎？笑過後，有點苦澀，一個轉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霍啟年。
言小希一怔，收了笑容，轉了轉眸子，“有事？”
她的語氣不自覺地就低了下來，完全不是麵對程湛時候那樣的輕柔晴朗的笑聲。
霍啟年心中抽了一抽，心痛難抑，麵上卻是溫柔笑道：“嗯！”
言小希隻好站起來，走到門口，他去了隔壁的房間。
“什麽事？”言小希問。
他轉過頭，看著她，沒有再說一句話，隻是這樣安靜地待著。
“不是說有事嗎？”言小希著霍啟年的眼睛，隻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霍啟年雙眉微鎖，他說：“希希，也許很快，我對程子琪的愧疚就會全部放下，所以，我們會幸福的！”
“嗯！”言小希點點頭，卻沒說什麽。“就這樣？”
不知是她的過分冷靜還是疏離刺痛了霍啟年，他的臉上，忽然閃現了一道黯然。
良久，他才低低地說道：“希希，對不起！我知道你心裏委屈了，都是我不好。”
“阿霍，你無需道歉，我需要時間，現在我真的很難麵對你，我不想掩飾我的情緒。所以，我現在不想提那個人。我隻想知道，郝倩答應了嗎？要出庭指正許以清嗎？”
“沒有答應！”霍啟年沉聲道，寂靜的聲音中，帶著一種難言的情緒。他自然也明白言小希的心情，不提程子琪吧，以後都少提。“郝倩知道許以清雇凶的過程，郝叔要她出庭作證，郝倩不肯。郝叔一直做她的思想工作。”
“叫她答應，本身就是很殘忍。無論那個人怎樣，也是她媽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許以清不過是被愛扭曲了靈魂才做下這樣事情的可憐女人而已。”言小希歎了口氣：“我是最直接的受害人都不想告她，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不可以放棄？因為要她受到法律的製裁，你進了廉政公署，大哥刹車失靈，以後會怎樣？我不敢想下去！阿霍，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希希，到了這一步，她該受到應有的懲罰！”霍啟年堅持。“何況現在是公安機關移交案子，和我們沒關係了！”
“可是因為你們非要她伏法，我被這樣保護著，你看浪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我和露兒都不能正常生活了，我們得饒人處且饒人，不是為別人，是為自己，我隻想我們每個人以後平平安安的！”
“我懂你的意思，她伏法，大家才能真的平安！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善良，那要法律做什麽呢？法律是國-家製定或認可的，由國-家強製力保證實施的，以規定當事人權利和義務為內容的具有普遍約束力的社會規範。希希，人起碼的規範都沒了，社會就亂套了！”
言小希看著霍啟年道：“我不知道你們想什麽，我維護不了社會正義。但是我從你身上，哥哥和爸爸身上，深切體會到了男人的本質，同時明白了大男子主義對你們來說永遠都是自然而然的公理。可是她有今天，我爸是有責任的，錯就錯在當初，我爸明明不愛她，卻還要娶她，愛能讓人上天堂，也能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