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僵局
一進去，就看到單間病房裏的病床-上坐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小平頭的白發，身影高大，沒有發福，旁邊坐了位慈祥的老太太，花白的頭發微卷，看樣子像是燙過的！老太太身材也保持的很好，看起來園融，卻不胖！言小希想大概是老領導都有營養師吧，不然怎麽身材保持這樣好？！
兩位老人都沒有說話，一臉的嚴肅。空調設置的溫度正好，隻是言小希一進門，整個人感覺涼森森的，室內室外溫度相差還是有點大的，言小希抿唇，怕一個不小心，在這種場合打噴嚏，那可就先出醜啦。
見老爺子和老太太都不說話，言小希一下緊張起來。
還好，霍啟年先開口了，他把花籃發下，而後握著言小希的手一緊，對著兩位老人道：“爺爺，奶奶，我帶希希過來了！”
老爺子也不說話，老太太也是。兩人都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看著言小希，那眼神比海關驗貨的海關人員還要毒辣！又跟過安檢似的，兩個老人把言小希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言小希被看得有點心虛，半天沒有穩下來，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她覺得比第一次在實驗中學講課還要緊張！
霍啟年又道：“希希，這是我們的爺爺，奶奶！”
言小希怔了下，說道：“霍爺爺，霍奶奶，你們好！我是言小希，霍啟年的女朋友！”
她沒有跟霍啟年一樣叫爺爺奶奶，她覺得沒那麽親密，別說人家現在沒接受自己，就算是不反對，初次見麵的矜持還是有的！她在前麵加了個姓，其實她想喊老領導呢，又怕他們生氣！所以腦袋裏飛速轉了幾圈後，決定這個稱謂最合適！
老爺子還是沒說話，用一雙曆經滄桑，經曆共和國風雨幾十載的銳利眼神看著她！
霍啟年握著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別緊張，很好。”
她恍然……
什麽叫很好啊？
而後意識到什麽，趕緊從霍啟年的手裏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老爺子不發話，老太太也不說話！
倒是老爺子跟霍啟年的麵容有幾分相似，氣質嚴肅，第一次見霍啟年的時候，她不也是被嚇住了嗎？可是相處久了，她覺得霍啟年其實也是個平常男人。那麽即使霍老爺子曾是老領導，回到家裏也依然是個平常的老人，他應該也是希望孫子幸福的！所以，他決定見自己的吧！
在學校工作，又進檔案所，然後到T市文學會，言小希的眼力也就練出了那麽一些，自然看出老爺子之前的官腔官勢，無論穿什麽衣服，那股子味兒也脫不掉、遮不住。尤其經常出現在電視新聞裏的，他的威嚴很定不是裝出來的！
還是不說話！
老太太看著她，突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又歎息了一聲，說道：“還真的有點像！”
老爺子目光一掃，老太太看他一眼，又不說話了！
老爺子這又把目光投到了言小希身上，目光閃閃爍，言小希也不敢說話，隻能裝不說話的沉默小孩，安靜老實地待在霍啟年身邊。
她覺得自己都要站不住了！
霍啟年這時說道：“爺爺，叫我們來，不是這樣鬥雞眼的吧？”
霍啟年的話，打破了一瞬的僵局。
老爺子這才開口，看向言小希，說道：“小丫頭，你的臉還挺白的！”
言小希一下呆住，什麽意思？
老太太在旁邊咳嗽了一聲。
霍啟年也皺眉。“爺爺，不待這麽明嘲暗諷的！”
“怎麽？我有說什麽啊？”老爺子嚴肅的不得了，語氣更是粗聲粗氣，哼了一聲。
言小希不知道啥意思，隻好說了一句。“霍爺爺，我不懂您的話！”
老爺子撅撅嘴，粗聲道：“你知道城牆吧？你這臉皮比城牆還厚呢，比城牆也白！”
呃！
原來，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言小希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爺爺，您都八十多的人了，您說話怎麽這麽沒水平？要是比臉皮的厚度，那一定是年紀大的厚一些！況且您這做過老領導的人，怎麽能用這樣的措辭呢？不怕降低了您的身份？”
“閉嘴！”老爺子吼了一聲。“我跟她說話，你閉嘴！”
霍啟年皺眉，又要說，卻被言小希拉住，她輕輕的扯了下他的衣袖，低聲道：“你別這樣，我沒事！”
霍爺爺和霍奶奶不動聲色的交換了個眼神。
言小希深呼吸，告訴自己，不怕的！不要怕，就當是上課的時候，麵對那麽多雙眼睛都可以做到不緊張，如今才隻有兩個遲暮的老人，怕什麽！隻聽到言小希說道：“霍爺爺，霍奶奶，其實，我也覺得我臉皮挺厚的！”
言小希一開口，霍老爺子有點意外，好像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目光帶著一抹好奇略略她瞟來，接著，目光一閃，又收了回去。
霍啟年有點擔憂，可言小希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繼續說道：“可是怎麽辦呢？我遇到了霍啟年，他又那麽優秀。我如果臉皮不厚點，他就被人搶走了！所以我也隻能厚著臉皮來見二老，希望你們能夠成全我和他。我知道是我高攀了，可是我想經曆共和國解放、文革，改革開放多少風雲的二老，不該是那樣守舊的！應該可以理解我和霍啟年相愛的心！我的家庭無法選擇，出身無法選擇，可我覺得我們家成分還可啊！如果隻是因為我爸爸的原因而讓我們分開的話，我覺得這會是我和霍啟年一輩子的遺憾，同時也是您二老的遺憾！”
霍奶奶撲哧笑了。“倒沒想到，還是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呢！不太像了，錦書可不敢在我們麵前這麽說話！到底是新世紀的人，年輕有點膽量！可是您你倒是說說，我們怎麽會遺憾了？”
言小希一僵，隻好老實地說道：“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我想霍啟年也不會幸福的！你們看不到他的幸福，難道不會為他遺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