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楊二舅婆的甘蔗

  下午放學剛剛走進院子，豪豬兒就跑出來迎接朱霞，指著額頭上麵貼的一個小紅花貼說：“姨，看，美美，老師表揚我的。”


  豪豬兒已經插班在村小上幼兒園了，

  幺媽家裏有了他，增添了不少熱鬧氣氛。


  朱霞每天都要跟他玩一會，聽他奶聲奶氣的聲音，或者時不時地冒一些童言無忌的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他也跟著笑，幺爸幺媽也開心。


  朱霞把他抱起來，“嗯，豪豬兒真乖，來親一個。”


  他像恩賜般在朱霞臉上啜了一下。


  朱霞作勢要去親他的臉，他扭來扭去躲避，喊：“哎呀，有口水口水……”


  朱霞就用臉去碰他的臉，兩個人擠成一團也笑成一團。


  院外有人喊，“大妹在哇”！

  朱霞一看原來是楊二舅婆。


  青峰村王姓是大族，朱霞的太奶奶是地地道道的青峰村王氏，太爺爺是從外地逃難來這裏落戶女婿，所以村裏姓王的都和他們家沾親帶故，但凡和朱霞爺爺奶奶一輩的都是她的舅公舅婆，和老爸老媽一輩的都是她的表叔表嬸等等…


  隻見楊二舅婆拖著一捆甘蔗，嘿哧嘿哧地從坡下走上來，站在院子門口。


  朱霞趕忙把豪豬兒放下，幫她把甘蔗拖進院子來。


  “舅婆，快坐下歇歇，你拖這麽多甘蔗上來幹嘛？也不叫個人幫你？”


  “大妹，這是舅婆砍給你吃的。”


  幺媽聞訊也出來了，“喲，是二嬸來了，快進屋坐。你田裏的甘蔗可以吃了哇？”


  楊二舅婆：“吃得了。”


  幺媽：“你在坡下喊一聲，我們來幫你砍就是。是不是怕我們把你的甘蔗吃完了哇？”


  楊二舅婆指了指那捆甘蔗，“老幺家的你又翻老黃曆，這麽大一捆還堵不住你的嘴嗎？大妹，你有好多年沒吃到舅婆的甘蔗了，來舅婆給你削。”


  朱霞：“這怎麽使得，還是我自己來吧。”


  幺媽說，“大妹，你陪舅婆好好聊，我去給你們削甘蔗。“


  一會豪豬兒就拿著兩節削好的甘蔗，一節給楊二舅婆，“祖祖，你吃。”


  一節給朱霞：“姨，你吃。”


  楊二舅婆：“乖孫，你吃哈，祖祖牙不好，嚼不動了。“


  看了看手裏的甘蔗，估計豪豬也莫法，他太小了，啃起也費勁。於是朱霞就去廚房把甘蔗切成一小段一小段放在盤子裏給他吃。


  豪豬很懂事，先拿了一段喂進舅婆嘴裏，還一個勁地問，“祖祖，甜不甜？”


  楊二舅婆眉開眼笑，“哎呀，我的乖孫，甜甜，甜得很呢。”


  豪豬又給幺媽喂了一塊，還要喂朱霞。


  朱霞揮了揮手裏的甘蔗，“姨啃得動，你自己吃哈。”


  豪豬端著盤子乖乖地進屋去嚼甘蔗去了。


  楊二舅婆笑眯眯的看著朱霞吃甘蔗，問：“甜吧？”


  “嗯，甜。”


  朱霞一邊嚼一邊忙不迭地點頭。


  “大妹你盡管吃哈，吃完了又去田裏砍就是。那些年年成不好，舅婆想請你吃都不行，巴望著甘蔗熟了賣點錢給你舅爺爺抓藥，還有……一個字窮啊！”


  那時候，舅公身體不好，長期臥病在床，家裏家外全靠楊二舅婆操持，還有幾個娃娃讀書還要吃飯。楊二舅婆的女兒跟朱霞還讀一個班呢，私底下朱霞都叫她小表姑呢。小表姑還帶著她去坡上割草砍柴呢。


  朱霞清楚地記得，甘蔗要熟了的時候，楊二舅婆幾乎天天守在地裏，怕不懂事的孩子去砍她的甘蔗。


  村裏的大人也一再告誡自己的孩子不要去碰楊二舅婆的甘蔗，惹急了，她不光罵人還會拚命。


  我和妹妹也被媽媽告誡數次，直到甘蔗熟了，媽媽拿錢給我們買了一根解饞。


  楊二舅婆顫抖著接過媽媽給她的毛票，說：“侄兒媳婦，小見了啊，本該當舅娘的請你吃的啊……”


  媽媽說：“舅娘，我曉得，我不見外，等以後你請我們吃個夠哦。”


  “要得，以後舅婆請你們吃個夠哈。”


  楊二舅婆伸手摸摸朱霞和妹妹的頭，朱霞看見有淚花在她眼眶裏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