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質問
從衣櫥裏挑了一件比較正式的衣服，葉曉嵐這才換了下來，朝二樓的書房走去。
站在門口，駐足一分鍾，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心的汗輕輕抹去，葉曉嵐這才挺了挺身子，輕聲叩門。
“進來。”隻覺一個磁性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從門內傳入耳際。
葉曉嵐輕輕扭動門把手，“吱呀”一聲，門應聲而開。
輕輕挪動著腳步，可是雙腳如同灌了鉛一般，站在門口，絲毫邁不出。
望著那站在床前的背影，正眺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可是，那背影，卻有幾分孤寂。
空氣中彌漫著尷尬和靜寂的聲音，葉曉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昌盛這才回過神來，雙眸之中的悲傷早已淡去，恢複了如常的精明和銳利，瞧著站在門口的葉曉嵐，眉毛一擰，疑惑地問道：“孩子，你怕我？”
也難怪。
還未等葉曉嵐回答，隻聽蘇昌盛兀自自問自答地說道：“可以理解。這麽多年，我們除了血緣上的關係，從未謀過麵，而我也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孩子，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那聲音中帶著幾分期待，更有幾分祈求，讓葉曉嵐心中不忍，腳不聽使喚地向前走著，直到書桌的對麵才停下。
扶著椅子的一個角，徑直地站著。
“坐吧，孩子。這麽多年，都怪我沒有盡到該盡的義務，才讓你我之間，如此疏理，也才讓你如此拘謹。”
望著那老淚縱橫的麵孔，真真切切的言語，葉曉嵐的小臉有些陰沉，又有些感動。
既然如此，這麽多年，為什麽不早點去找她和母親？
現在後悔又有什麽用呢。
“我倒是無所謂，可是我的母親，你對得起她嗎？”想到這，葉曉嵐脫口質問道。
“若蘭……她……”
“她……她還好麽？”聽到這麽名字，蘇昌盛的雙眸燃起了一抹亮光，那星星之火之中，夾雜著一幕幕美好的回憶。
“好！很好！”唇角滑過一絲譏諷的笑容，葉曉嵐咬牙切齒的說道。
“托您的福，這麽多年，她都是單身一人，把我拉扯大。”
“托您的福，她既當媽，又當爹。”
“更是托您的福，連她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沒有看到你，含淚，含恨而去。”
越說，情緒越是激動。
聞言，蘇昌盛的眼睛瞪得很大，吃驚地問道：“若蘭她……”
“是的。我媽媽她死了。”葉曉嵐望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大聲地嘶吼著，“你可滿意了？”
“這個蘇家更滿意了。”
“連同蘇夫人，還有那些我所謂的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
“最希望看到這樣的就是他們了吧。”
“哦，不！”
“我還活著，最好的結果就是連同我也死掉，或者永遠不出現在你們麵前才好。”
“不，孩子，你誤會了。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在尋找你們。”蘇昌盛走上前去，按住激動的葉曉嵐，心疼地說道。
“在找我們？你是怎麽找的？”
“蘇家的財力，人力如此雄厚，怎麽連同找個人，都找不到麽？”
“這麽多年，我們就呆在小鎮上，從來沒有離開過。”
“為什麽你沒找到？”
“我母親連同名字都沒有換，為什麽打聽不到？”
聞言，蘇昌盛更是驚訝，不由得脫口問道：“你是說，這麽多年，你們一直都生活在江南小鎮？蓮花鎮嗎？”
見此，葉曉嵐不由得“嗬嗬”冷笑兩聲，一句一句逼問道：“你沒找就說沒找。為什麽撒謊？你以為這樣我就能原諒你麽？”
“我母親就能原諒你麽？”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麽多年，他蘇昌盛不知道派了多少人，蓮花鎮，連同周圍的很多小鎮，都照遍了，就差沒有翻個底朝天了。
可是，卻音訊全無。
包括他自己，親自去了蓮花鎮好多趟。
憑著他在職場上多年的經驗，這其中必有蹊蹺。
可是，目前不是追究這件事情的時候。
“孩子，不管你信不信，這麽多年，我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你們母子的消息。”
“這其中，或許還另有隱情。”
“現在我還不知道怎麽回事，需要徹底查清楚。”
“但是我保證，一定給你們母子倆一個公平的待遇。”
“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這些。”說著，蘇昌盛拿出鑰匙，擰開書桌下方的抽屜，然後抱出一個精致的盒子。
“這是這麽多年，我給你母親寫的信。每個月一封，雷打不動。”
“可是，很多都被打回來。說都沒有這個人。”
葉曉嵐望著那厚厚的一遝，足足二百多封，很多都帶著歲月的痕跡，非常破舊，可卻保存的無比完好。
打開其中的一封，望著那字裏行間的擔憂和思念，眼淚再也抑製不住，撲簌而落。
“可是，這麽多年，到現在才找到我們？”葉曉嵐手拿著信紙，徑直跌坐在地上，掩麵而泣。
“母親，雖然沒說，但我直到，她一直在等一個人。”
“為了等你，這麽多年，她獨自守著，遭受了多少人的歧視和欺辱。”
“她當時走的時候，一直握著我的手，叫我好好活著，說有一天，或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當時我不明白，原來她對你還是抱著期望之心的。”
“可是，太晚了。她這一輩子，為了守住你，終生未再嫁，可是最終卻含冤恨而去。”
“孩子，都是我的錯。我不祈求原諒你。我隻能保證，以後會盡力補償你。”蘇昌盛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撫著她的肩膀，發誓道。
而眼神之中全是狠戾。
他，一定要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你母親的墓葬在哪？”蘇昌盛一邊撫摸著葉曉嵐，一邊說道，“明天我們去看她，好不好？”
翻看著這一封封信件，這字裏行間的思念和擔憂，不斷的尋找，或許真的是她葉曉嵐誤會蘇昌盛了。
“可不可以帶上這封信。”葉曉嵐眼睛空洞，望著遠方漆黑的天空，卻沒有任何焦點。
這些，或許能讓母親在天之靈，能夠得到告慰。
而對於麵前的這個男人，要說原諒，並不是一句兩句的話。
可是，那恨意隨著誤會的不斷解除，確實淡下去不少。
“當然可以。”蘇昌盛看到麵前的這個女兒沒有拒絕自己，知道她開始接納自己了，心中激動，扶著葉曉嵐肩膀的雙手竟開始有些顫抖起來。
“來，孩子，我給你看樣東西。”說著，蘇昌盛繞過書桌，打開書桌最右麵靠下的抽屜，拿出一個鏤空雕刻的木盒子，小心翼翼得打開鎖。
隨著盒子被打開，一個通體紫色的玉鐲映入眼簾。
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麵，卻散發著幽紫的光芒，從內而外，溫潤柔和，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怡然自得。
雖然隻是簡單望一眼，心中頓時覺得清涼不已，猶如夏天裏徐徐吹來的微風。
蘇昌盛小心翼翼的拿起，雙手捧在手心，滿眼愛惜和喜歡，邊觀賞邊說道：“這是龍鳳鐲，是蘇家的傳家寶之一，卻也是最重要的。”
“這龍鳳鐲子，本是一對。一個傳給男孩，一個傳給女孩。”
“我本打算將這鐲子送給你母親，卻沒想到若蘭……”
“所以，孩子，我現在將這個鐲子送給你。你務必，要將這鐲子保管好。”
“因為，它不僅僅是傳家寶，更是我蘇家權利的象征。隻要持有這鐲子，以這鐲子為憑證，便可以在蘇家銀行支取支票，無論數額多少。”
葉曉嵐望著這美麗無比的鐲子，沒想到竟然如此重要，不由得推了推，說道：“蘇……對不起，這個鐲子我不能收，太貴重。”
“不，孩子，你拿著。這輩子，我最愛的人就是你母親若蘭。”
“沒有人能夠取代你母親在我心目中的位置，雖然她現在不在了，但是在我心中，仍然沒有人能夠替代她。”
“包括現在的蘇夫人。在我的心中，若蘭是我惟一的妻。”
“所以，我要盡我最大的努力，保護好我們的孩子，保護好你，曉嵐。”
“所以，這玉鐲，我隻能留給你。這是你母親和我愛情的見證，同時也是我能保護你的最好的方法。”
“蘇家銀行，雖是蘇家的名字，但是大部分都是自己經營。所以和蘇家關係不大。”
“所以，這其中最好的一點兒就是，如果蘇家有一天倒閉了，而蘇家銀行不會受到牽連，而你，卻可以得到庇護。”
“這麽多年，你流浪在外，已經吃了太多的苦，所以以後父親不想在讓受苦。”
“但是，你需要保管好這鐲子。目前不需要讓其他人知道，否則隻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聽到這，葉曉嵐的眸底不禁氤氳起薄薄的霧氣，心中感慨萬千。
或許，以前自己真的是誤會蘇昌盛了。
哦，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和自己有著永遠都割舍不了血緣關係的人。
輕輕地接過盒子，葉曉嵐如獲珍寶一般放在懷中，柔聲說道：“我先暫為保管，若是你改變主意，我隨時還回來。”
在所有的言語之中，她最珍惜的是“這是我和你母親愛情的見證”。
也許，母親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錯過人。
又或許，他有說不出的苦衷，所以這麽多年才沒找到自己。
又或者，有人從中多加阻攔。
沉了沉氣，一直緊繃著的後背這才放鬆一些，一個想法躍入腦海，葉曉嵐徑直開口問道：“這不是一對麽，這應該是鳳鐲，可是那龍鐲呢。”
“那龍鐲，自蘇家搬遷到這的途中，不甚丟失。”
“雖然，這麽多年，我一直讓人尋找，但是卻絲毫沒有任何結果。”
“相傳，這龍鳳鐲合體，關乎著一個巨大的寶藏的秘密。”
“但是，終歸是傳說和記載。”
“合體？這鐲子如何合體？”聞言，葉曉嵐心中更是疑惑層層，眉峰一挑。
“這個就不是很清楚了。古書也隻是這麽記載，但是卻不明白。而且裏麵還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必須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分別擁有才行。”
“而現在看來，更是有些荒誕。”
“可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說著，再三叮囑葉曉嵐。
“放心吧，我會的。”葉曉嵐鄭重其事的點點了頭，眼睛望著懷中的珍寶，整個笑臉嚴肅認真。
這既是燙手山芋，同時也蘊含著無比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