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疑惑
瑣兒便將平日里下人們嘴裡翻出來的話都給若夕學了:說是這世子正妃春娥是個人品端正大度的人物,但凡有了好東西,定然會先給側妃分了,平日里也從來不端著正妃的架子。倒是這當側妃的恃寵而驕,獨攬著二世子的寵愛也就罷了,一得了身子就不安份,知道自己是個側妃將來得了孩子也只會是庶子,所以一早就挑著二世子寵自己家的孩子冷落了正房家裡的。
原以為若夕聽了這話會心裡不舒服,不想若夕聽了一會兒倒是心思冷靜下來不少。也沒有多說話,只叫青苹帶著瑣兒出去洗洗臉,又安慰了幾句,說是既然知道有這個話頭了,往後這屋裡的人說話辦事更該小心,不該說的話不要說,行事也得小心一些。
想了一會兒,若夕備了兩樣時令的水果點心去了春娥房裡。
「姐姐這幾日身子可好些了?」若夕看著春娥笑。
春娥也笑了:「我這身子還不是就那樣?不象妹妹您差不多的月份,倒是您這身子看上去比我輕省不少。」
若夕也笑了:「怪道外人說咱們兩姐妹這情誼深呢,連得了身子的月份都差不多。唉,別說,怕就是那一日我去庵堂求了子的緣故?」
春娥奉著杯子的指點一動,笑道:「可不是?這說來說去還是託了你的福呢,若不是你那一日去了庵堂,我可也得不了這個身子啊。」
「哪裡哪裡,是姐姐您的福緣到了。」若夕一邊說一邊將那些點心果子取出來叫丫環擺在案几上「姐姐,我這陣子一個勁地害口,說起來與您得了身子的月份差不多,怎麼這身子也沒有您重,這嘴裡還一味地害著酸呢。」
「怕是過幾日就好了。」春娥笑道「我這兩個多月前也是,初時你就忍耐一些,過了三個月便好了。」
「三個月?」若夕一皺眉「姐姐這個身子不是就比我多半個多月嗎?怎麼倒算出兩個月來了?」
春娥一拍額頭就笑:「你看看我,人家都說這一孕傻三年,我如今這已經是傻得連數兒都不會算了,反倒是妹妹你,骨子裡就是個聰明的,得了身子也不糊塗。」
若夕又笑了:「但凡是有福氣的人都是有點大智若愚的,倒是我們這樣的,平日里勞碌慣了,做夢都在算著帳,容不得這數字上不清楚。」
「喲,妹妹這是在和我顯擺呢?您這帶著肚子還不耽擱了生意,當真就是能者多勞了。」
兩姐妹又聊了一會兒,若夕便告辭離去了。
前腳若夕出了門,翠雲便湊了過來:「小姐,她來這一趟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春娥揉了揉額頭:「管她是什麼意思呢?我這與她聊了一會兒就累得頭痛,往後她再過來你們就說我不舒服,不怎麼想見人,盡量回了她吧。」
翠雲答應了。
春娥又想了一會兒:「這幾日叫人去梨園裡面看了嗎?」
翠雲答道:「去了,聽明官說了,這幾日生意好著呢,新捧的幾個角兒也都挺爭氣的,眼看這人氣是一天比一天旺了。」
「哦。」春娥深思了一會兒又問「芳官前陣子不是說病了嗎?這陣子怎麼說?」
翠雲道:「今兒個去了只與明官打了個照面,卻也沒有見芳官,許是不錯的吧。」
春娥對這個答案明顯有點不太滿意,卻也沒有多問,只淡淡地哦了一聲就叫翠雲退下了。
等到翠雲出去,春娥從枕頭下面摸出個竹子做的小馬來,正是那一日芳官遞給自己叫自己交給嬌娥的,中間這段時間事情一多,倒把這個玩具給忘了,想了半晌,把那小馬放在一旁的妝台上,轉身睡了過去。
張映雪倒是有一陣子沒有見著若夕了,此時她約自己出來卻又低著頭不說話,倒是叫張映雪有些看不懂了。
「若夕,這是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可是身子太沉了?」
「沒有。」若夕仔細想了一會兒道「映雪,你知道九王爺那個人嗎?」
「見過,」張映雪道「出了名的混貨,這個京城裡除了老六便是他了。如今這個六王爺病得不輕,倒也不見老九做出什麼混事兒來,只是平日里遊手好閒罷了。」
「混貨?」若夕想了想「早些年我的確是和他打過一回交道,怎麼看都不象個正經的人。」
張映雪就冷笑了:「他那個人啊,說起混是混不過老六,可是呢也不是個有規矩的人,早些年那妻啊妾啊,美姬的是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可是也沒見他夠過,常日里這坊間酒肆也常常輕悠,我聽占元說往常這京城裡幾個最紅的姐全是他包過的。最近這兩個月象是好了些,不過……嗨,那種人不提也罷。」
「不過怎麼了?」若夕追問道。
張映雪一聲冷笑:「這個話是個臟事兒,你只當你聽了那麼一聽卻也不必太往心裡去,他那樣的人什麼樣的爛事兒做不出來的?這個九王爺以往雖然混但是好在腦子聰明,也沒有做出太大的離譜的事兒來,頂多是好玩好色而已。可是前陣子他自己過個生辰,請了戲子去府里唱戲,他單要點那一出陳平盜嫂,你可聽聽但凡是個正經人,能在正式的宴會上點這樣的戲嗎?後來那老九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怎麼了,自己穿了戲服去扮那個陳平,當眾抱著那個女旦又親又喊的,什麼你作了別人的妻又如何?你當我的嫂子又如何,我這心裡便是愛的你,你與我都已經成了事……啊喲,那個話說得真叫個不堪入耳,當場給鬧得不象個樣子。」
若夕一愕,卻也沒有開口。
映雪接著道:「當時人多,占元也在場,看他鬧得過了也勸了他幾句,沒成想這個老九象是發了癲一樣,扶著額頭一直哭,叫大家這酒也吃不下去,早早地散了。」
若夕咬了咬下唇,聽著張映雪繼續說。
「初時占元把這話說給我聽我還覺得奇怪呢,後來沒過幾天,聽說那個老九把家裡的侍妾全都給打發了,天天也不回家,就在那酒館娼肆里瞎晃悠,沒事兒了又去梨園子里聽聽曲子,整個人了就是往混處走呢。」
「梨園?」若夕眼一動「可是城西的那個老梨園嗎?」
「還有哪個?」張映雪笑了「就是芳官包下的那個園子,如今京城裡最好的那個。現在都說了,老九這個樣兒怕是中了什麼邪,往後啊他這個門庭也是照著老六的那個架勢走呢,這九王府看來也要就此敗落了。」
張映雪說完了這些話又自看向若夕:「怎麼了?若夕,你怎麼突然問起他來了?」
若夕想了一會兒:「映雪,你與姑母是我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了,可是最近我有一處疑點,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辦。說出來你幫我想想,可是這件事情著實不小,我也只是心裡存了這一絲疑惑,你這聽了可得萬般謹慎,就連佔元都不能告訴的。」
張映雪一看她表情嚴肅,也正了正神色:「到底是什麼事,你說來,我聽聽。」
若夕看著張映雪一字一頓地道:「我懷疑春娥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元泓的。」
張映雪一下子傻了眼:「若夕,這個話可真是不敢說的啊。」
若夕點了點頭:「對,我知道這個話就連泓郎都不能說,若是我冒然說出來,先就佔了一個妒字,所以這個事兒我就想說給你聽聽,叫你來給我想一下。」
若夕將杯子放在桌面上用食指先在桌子上畫了個一:「其一,泓郎是個潔身自好的人,他向來把那個事兒看得很是仔細,往常我和娘感覺對不住春娥姐姐,有時也會勸了他到她房裡去,可是泓郎一直都不肯,後來被我說得急了,這才說出來,是想護春娥姐姐個清白,將來時機到了,給她一條路去。所以,我相信哪怕那一天我不在家,他也斷然不會做出什麼事來的。」
若夕頓了頓又道:「後來春娥姐姐說她自己有了身子,泓郎第一個就說是不可能,可是具體當時的情形他也沒有仔細和我說過,後來我猜的,定然是春娥姐姐用了什麼計謀,泓郎中了招,可是又不好意思說,這才自己認下了。」
張映雪點了點頭:「這樣的招式,還真有人使過,多少不得意的妾都用過這樣的手段,叫那男子喝下春酒,給了她春風一度,得了個身子,往後在這深宅里也就站住腳了。只是象你家泓郎糊塗成這樣的,也算是少見了。」
若夕搖了搖頭:「你說這個話,就是不了解泓郎,他不是個落井下石的人,哪怕他看出來有些事,為了保全春娥姐姐,也定然是得認下來的。其實他前幾日還與我露出一句來,說是希望春娥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張映雪苦笑:「你家泓郎,還當真是個君子。」
若夕又道:「這第二件,在春娥說她有身子之前幾個月我就意外地看到她領子下面擋的有吻痕,而且兩次不在同一個地方,這就是說……」
張映雪一拍手:「這就是說她其實早就在外面與人有了事兒了,而且私會了不止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