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吃鵝
一家人,三輛車,王妃領了兩個孩子坐了第一輛,元泓又習慣性地把若夕抱上車,回頭看了眼春娥有點尷尬地伸了伸手:「春娥,你坐這輛吧,我去後面和芳官坐。」
春娥一笑:「罷了,我去與芳官坐吧,順便還能叫他給我唱兩嗓子。」
元泓也不強留她,不好意思地一笑上了車子,偎著若夕坐了,兩個人都有點不好意思。
若夕輕聲嗔他:「你也是,當著姐姐的面,就不能注意著點。」
元泓低頭苦笑著說了一個字:「累。」
春娥上了車子,與芳官撞了個對視,芳官又輕聲叫了一句:「姐姐。」
春娥淡淡地嗯了一聲,也就不再說話。
芳官心裡還為著九王爺的事情心痛著春娥,適才又看到二世子當著春娥的面對若夕百般照顧,心裡挺替她委屈的,此時看著她雲淡風輕,可是也知道她心裡不好過,想了半天又沒有話題,芳官動了動嘴角從袖管里摸出來個竹子做的小馬來:「姐姐,這是我給嬌娥妹妹做的,你若是這幾日回了府便捎給她吧。」
春娥沖著那竹馬看了一會兒,道:「還是過幾日你親自去給她吧,你忘了上回她還口口聲聲說叫我帶你過去呢?」
芳官低著頭囁嚅了半晌:「其實,我倒不是不想去,只是……」抬頭看了看春娥試著說「只是府上的夫人和幾個婆子都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弄得我也不敢去了。」
春娥掩著嘴角又笑得肩膀直抖,芳官看她笑了,心下也鬆快不少。
因為人多,王妃也怕到街裡面擠得不方便,便直接引著眾人到了城外的梅花庵,此時梅花庵周邊的景緻最好,周邊的農家酒肆都是會做生意的,請的都是好廚子,做的菜品也豐富,再加上那農家自釀的酒,別提多招人了。
王妃將一家人引入一家大的農家酒肆里停了,叫丫環抱了兩個孩子下來,這兩個孩子就象是撒了歡一般地四處跑了起來,見了農家的狗也要逗一逗,見了農家的雞也要追一追,惹得一群丫環小廝追著兩個孩子照應。
王妃本是怕孩子們跌了撞了的,叫丫環婆子們緊跟著照應,倒是元泓笑了:「小孩子磕磕碰碰的當什麼?我小時侯跟著父王習武吃的虧不比他們多多了?那時也不見娘怎麼心痛?」
奇嬤嬤就在一旁插話道:「老奴說話打臉的話,二世子說的這個話可就虧了心了。以往王爺每次訓你打你,王妃都是偷著在房裡哭得睜不開眼睛的,只是知道這孩子不能縱著也不能慣著,這才狠了心不說話,也虧得是王爺這份心捨得下手打,這才教得您從小就懂規矩,文武雙全的。」
元泓笑著剝了桌子上的幾個炒花生放在若夕面前:「說起文武雙全,我也不如大哥,倒是沒聽說他挨過多少打。」
王妃笑道:「你大哥是個有福的,你爹捨不得打他,就捨得打你,可是人家自小就有心計,書是自己讀的,武功也是自己偷著練的,倒是一分也不輸了你,人家啊是自小就知道學來文武藝為的是自己。」
元泓就笑著不說話,又剝了一把花生遞給母親。
這邊芳官和春娥一起下了車子,看到王妃和元泓若夕幾個坐的屋子有點小,便不去湊那個熱鬧,兩個人往一邊的亭子里走,芳官先快走了幾步,從車裡拿下來軟墊來,仔細拍打了幾下墊在那石頭凳子上才叫春娥坐了,又招呼著農家先叫燙上一壺黃酒,裡面放上幾個棗子喝了給暖胃。
李春娥看著他就皺了眉:「芳官,你這心也太細了吧?這麼會照顧人?」
芳官也抓了花生剝:「往常跟著師付的時侯,但凡是比我小的,全是由我照顧著的,一來二去的,也就會伺候人了唄。」
芳官把那花生剝完了又給吹掉了紅皮裝在小碗裡面放在李春娥面前。
屋子裡元泓離老遠看了,笑道:「喲,人家芳官比我心細,剝完了還把這皮兒也給吹了。」
王妃就皺了眉頭:「這孩子進府這麼久了,我今兒才算仔細打量他,這哪兒是個男的啊?這分明就是個女子,這眉眼兒長得,也太清秀了些吧?」
元泓又在咬著牙壞笑:「不清秀,我當初能看得上他嗎?」
若夕又拿著拳頭打元泓,王妃也啐他,一群人在屋子裡又笑成一團。
王妃趁著高興,清了清嗓子道:「這會兒屋子裡也沒有外人,我自私下裡和你們兩個說一句,人家春娥是個好性子的,守著個正妻的名份卻不要你們什麼,這整個京城裡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平日里對我也孝順,所以泓兒你們兩個心下更該有個掂量,凡事不是表面上的體面給留足了便是,私底下泓兒你該到人家房裡去的,也去上幾回。」
元泓低了頭剛想說不,若夕已經趕快一把拉了他:「娘,您說的是,春娥姐姐是個好性子的,對我和泓郎都沒得說,我們心裏面都是有數的,娘,您就放心吧。」
王妃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另外就是若夕你,此處也沒外人,你也別怕娘說話直,當初你進府,我許了你去照顧自己的鋪子,也是敬重你是個知道自強的女子。可是話說回來了,既然已經成了家,這孰輕孰重的,你也該自己有個掂量。人家春娥大度,這偏了向了的從來不與你二人計較,也就沖著個你能早些有個身子,所以你該怎麼做,自己可該有個數兒。」
若夕道:「娘,我懂,我與泓郎,近日裡已經開始說這個事兒了,那個鋪子我年後就打算交給掌柜的去管,我自己就徹底脫手不管了。」
王妃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就對了,別的事兒我也就不往深了說了,但凡要家事平順,這后宅自然是要一碗水端平的,往後如何與春娥相處,你二人也多長點心吧。」
話說到這裡,該點的都算是點透了。那邊春娥由芳官陪著坐在亭子里,芳官怕是春娥冷,又叫去取了屏風過來給擋上,又在屏風裡面點了盆碳火。
春娥這邊有碳火暖和著,又有這黃酒喝著,倒是坐得比屋子裡還自在了。
若夕離遠處打量著,總覺得把人家晾在外面不好,就有意讓元泓把春娥給請進來,出門一看,春娥與芳官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聊得正開心。
只聽芳官在那裡說得興高采烈的:「我和明官我們兩個啊就去人家那園子里偷果子吃,明官心眼兒多多啊,只說自己在外面把著風,倒叫我進去偷去,誰知道我扒著牆頭跳下去,腳剛一落了地,就從園子里衝出一大黃狗來。啊喲,可把我給嚇得啊,撒腿就跑,也虧得是我身段好,一個鷂子翻身就從那矮牆上給翻出來了,可是這鞋還是叫跑丟了一隻。」
李春娥笑得花枝亂顫:「你那師哥心眼兒也太多了,看著你個兒小欺負你的吧。」
「可不是,您可不知道他那個人啊,陰著呢,後來那園子的主人找來了,可把他給嚇得啊,鑽在屋子裡就不出來。實在不行,我就出來了唄,一個人就把事兒都給認了,可是後來您猜怎麼著?」
「怎麼了?」李春娥睜大眼睛問。
芳官滿臉得意之色:「結果那園子的主人聽過我的戲,一見是我出來了,那可高興得不得了,連聲說著角兒想吃個杏兒果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還用得著翻牆嗎?還險些叫狗給咬了?多劃不來?隔天就給我們送了一大筐子黃杏來,您都不知道啊,把我們那幫師兄弟給吃的,好幾個都流鼻血了呢。」
李春娥垂著眼睛笑,怎麼也想不出來一群人為了吃幾個果子差點被狗咬會是什麼樣的情形,抬眼一看卻見元泓過來了,沖著她淡然一笑道:「外面冷,娘叫我請你到屋子裡坐呢。」
李春娥也不推讓,隨著元泓進了屋。芳官自己便攏了碳火在那亭子里就著菜喝上幾口小酒。
天氣有些乾冷,芳官的臉被凍得紅了。若夕看芳官自己坐在外面有些不忍心,想著把他喚到屋子裡來,又怕王妃不高興,便叫店家招呼著叫芳官多點幾個菜。好在芳官也是個隨意的,自己就著屏風喝著酒也象沒事人兒似的。
若夕又回到屋子裡故意往王妃身邊一坐,卻把元泓旁邊的位置讓給了春娥,只一心地服侍著王妃用餐。
這戶農家的燒鵝火鍋最是入味,用一個大碳火盤子烘了,鍋子里是燉得爛熟的鵝就著各味菜蔬,再就著帶點苦味的農家米酒,一屋子人吃得不亦樂乎,就連冬兒和寶兒兩個小傢伙不一會兒也吃得滿頭汗。
元泓垂著眼睛,給春娥夾了幾口菜,抬眼卻見若夕與王妃一邊聊天,一邊就著小酒慢慢咂飲,臉上沒有一分的不樂意,初時心裡還有些彆扭著,過了一會兒這心情卻是放鬆了一些,又與春娥倒了一杯酒小聲道:「就著酒喝,化食。」
春娥唇角淡淡地抿了抿,垂眼不露聲色,心裡卻陡然升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