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夫妻不過如此
漢子們收了手,劉管家強咽了嘴裡的半口鮮血,深吸一口氣道:「這些東西,全是我偷的,小姐的鐲子也是我偷的,夫人的衣服也是我偷的……」
若夕冷眼看向劉管家:「你偷我那鐲子,還有情可願,只是這女子的衣服有什麼好偷的?」
劉管家苦笑道:「那個鐲子,本來是想偷出去賣幾個錢的,不想被你發現了,至於那衣服,是我那一日入了內宅,看到夫人的床上有一套沒有收,一時耳熱便拿了去,我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尚未娶妻,看了這些東西,一時興起罷了。」
若夕兀自死盯著劉管家的眼睛不說話。
劉管家又咽了一口氣,道:「三小姐,你果然厲害,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單罰了我吧。」
盯著劉管家那滿是鮮血的臉,若夕沒有說話,只是回頭看向父親,只見杜老爺鐵青著面孔道:「好,既然你大膽認了,也別怕我不留情面,來人啊,把他給我扔到野外去喂狗!」
幾個如狼似虎的下人上來,將劉管家順地拖著向門外走,一路的血跡模糊了一地。
秋氏嚇得咬緊自己的手指再也不敢出聲,硬是哽得氣都快出不來了。
劉管家為了保她將所有的事情全都背了下來,秋氏卻連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只癱坐在地上不住地發抖。
若夕上前扶了父親的手臂一邊往屋裡走,一邊道:「父親,您累了,先回房歇著吧,您別生氣,哪怕這件事情弄得挺不愉快,但是好歹也算是為府上除了一害,從今以後我們合府上下的人都得了規矩,這也是件好事不是嗎?」
「唉,女兒啊,我真不知道,我的管家竟然能做出『偷盜』這樣的事情來。」杜老爺氣得頭腦發昏,撫著腦袋又暗自狠狠地瞪了秋氏一眼,秋氏當然知道老爺這一眼是什麼意思,老爺不傻,他早猜出了一些什麼,可是當著眾人的面,他只能說劉管家盜竊,決不能讓所有人認為他是與府上的夫人有苟且。
但是老爺心裡到底是明白的,秋氏的後背上泛起一陣陣寒意,身體也在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一對父女相互攙扶著往後園走,只有秋氏一個人癱倒在地無人看顧,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下人象是看不到她一樣,自顧自地打掃著庭院,擦洗著地上的血跡。
秋氏知道,這一次自己是徹底慘敗,劉管家被趕出杜府,從此以後自己就徹底被折了羽翼,自己在全府人的面前失了體面,更是徹底失了杜老爺的信任,秋氏趴在地上,無聲地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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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爺接了若夕遞過來的茶就嘆了口氣:「今天這件事情劉管家一個人認了,可是我仔細想了半晌,為何這劉管家受難手下沒有一人幫他?按說他在府上這麼久,怎麼會人緣這麼差?全然是因為他平日里仗勢欺人處事不公慣了,因此一旦落難也沒有人肯來替他說話。」
杜若夕低頭不語。
「看來還是我平日里疏忽了,從來不管這內宅里的事情……若夕,你看出劉管家和秋氏的事情來了嗎?他們兩個確是有事情的。」杜老爺突然又開口。
父親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倒是真讓若夕始料未及,抬頭看了看父親的灰白臉色,若夕趕快道:「沒看出什麼來,父親,您對夫人向來這麼好,而且對劉管家又是這般倚重?單憑那一套衣服,不能斷定他們二人有什麼的。」
杜老爺咬著牙冷聲一笑:「你不見秋氏的眼神,一見那套衣服被拿出來,她不是先來看我,卻是暗地裡與那劉管家的眼神走了幾個來回,適才當著那麼多人,我不能說她什麼,只能叫人拚死了毆打劉管家,此時劉管家一人給認下了,怕是真心是想護著她,其實他們兩個暗地裡只怕是早已做下那種事情來了,我……」
杜老爺突然身子劇烈地一晃,伏下身子大聲地咳了起來,若夕趕快上前一把扶住父親的手腕,連聲勸道:「父親,您切莫多想,適才劉管家不是已經解釋了嗎?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與夫人無關。你與夫人相處了這麼多年,她怎麼會做下這種事情?」
杜老爺無力地搖了搖頭道:「若夕,父親看來是真的老了,真的老了,就連這身邊的人也一個個的都看不透了,這個秋氏,我當年不顧眾人反對硬要將她扶正,如今她怎麼會和劉管家惹出這樣的事情來,她……」話未說完杜老爺突然身子一晃,一口鮮血順著嘴角噴了出來。
「爹……」若夕一聲驚叫,杜老爺的整個人已經向後直挺挺倒了過去。
「杜老爺這是急火攻心,以後萬不能再動氣了。」大夫將藥方子交到若夕手裡,又連聲叮囑道「杜老爺這把年紀了,本來就天天忙於公務往來奔波,再加上雜事侵擾,這身子自然吃不住。以後有什麼事情,小姐您就自己多拿主意,不要再叫老爺操心了。」
「大夫說得是。」若夕連聲道「我會記住的,麻煩您了。」
送得大夫出了門,進屋又看了看杜老爺那蒼白的臉和緊閉著的雙眼,杜若夕心中一陣痛,又囑下人們幾句要好生照顧父親,領著兩個丫環就出了房門,徑直向偏苑走去。
秋氏對著鏡子枯坐在榻前。偏苑的廂房平時不住人,只有客人們來了偶爾住一下,所以陳設也極為簡單。若夕此時叫人把她引到這裡來,這讓秋氏心下很是窩氣,此一時看她進來,秋氏冷著臉色連頭也不回。
瑣兒將一旁的椅子上的灰塵擦乾淨了,招呼著若夕坐下。
若夕落了座,用一雙眼睛淡淡地看向秋氏:「夫人是不是該對今天的事情解釋一下?」
秋氏垂下眼睛冷冷一笑:「是怎麼回事,小姐自然心知肚明,不用我再多說了吧。劉管家斷然不會偷小姐的鐲子。」
若夕冷冷一笑道:「可那肚兜和褻衣卻是夫人您的。「
秋氏把桌子一拍,猛地站了起來,食指直直指向若夕:「這些全是你做的對不對?是你故意放到他房裡的是不是?」
若夕冷冷地盯著秋氏的眼睛,淡淡地回道:「同樣的事情,難道夫人和劉管家沒有聯手做過嗎?那個叫秋三的無賴是怎麼進的我的房?」
秋氏語結,咬牙冷笑不語。
若夕冷笑一聲繼續道:「可是夫人與劉管家的事情卻並非空穴來風。如今父親也已經知道了,你猜他會如何對你?」
「我的事情就不勞小姐費神了,要殺要剮便隨了他去。哼哼,老爺……夫妻,不過如此,不過如此而已……」秋氏轉過身子冷聲笑道。
「妄我父親曾經那麼信任你,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若夕看著面前這個女人,恨恨地說道。這麼多年了,父親那麼相信她,將管家的責任全都交給她,可是她是怎麼做的呢?做假帳欺瞞父親,竟然還與劉管家做出那麼不堪的事情來。
「信任?哈哈,可笑。」秋氏回過頭惡毒地看著若夕慢聲說道「你的父親,他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我,我在他的眼裡,始終只是一個妾而已。妾,永遠不是妻!他把我空扶到了這個位子上,只是圖著我當時對你好,對府里的一切也熟悉,能夠好好地替他照顧這個家。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拿平等的眼光看過我一眼。在他眼裡,我只是個工具,一個服侍他又替他管家的工具而已!」
真是強辭奪理,那麼多次她陷害自己污衊自己,父親都選擇站在她和顏夕那邊,可是現在她竟然理直氣壯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若夕徹底感覺到這個女人的不可理喻,她站了起來,轉身向門外走去。
秋氏幾步追了上來,把著門框厲聲喝道:「杜若夕,你不是也要去給別人做妾的嗎?到了那個時侯,你就會明白,作為一個妾,作為一個天天在別人面前低三下四委屈求全的女人會有多累,會有多痛苦。到了那時,你也會變成我現在的樣子,杜若夕你就等著看吧……」
身後秋氏尖利的嗓音如同鬼嚎,杜若夕頭也不回地往園外走去,將那個聲音遠遠地甩在身後。
花房裡面,瑣兒將個大荷包放到如月和冬子二人面前。
如月猶豫著將那個大荷包拿在手裡,打開看了一眼,便兩眼放光:「謝過小姐賞賜。」
如月滿心歡喜地把那銀荷包塞到懷裡,一旁的冬子反倒是苦著臉沉默不語。
瑣兒淡然道:「這裡面有三百兩銀子,是小姐賞給你們兩個的,小姐今天還吩咐了,從今往後叫你們兩個人離了杜府就安安心心地過日子,往後就不要再與府上的人往來了。」
「是,我們明白,從今往後府里的事情,我們再也不攙和,任何是誰問起來,我們都說不知道,只拿著這些銀子好好過日子,瑣兒,您就叫小姐放心吧。」如月滿口承諾著就拉了冬子想要走。
「且慢。」瑣兒突然開口叫住他們兩個又問「小姐還想問你們一句,你們知道青兒的下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