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閑話陷阱
「小姐……」對面那個婆子開口道。
「她還算得一個小姐?她可早就沒有那個小姐的體面了!真是連個……」王婆子搖頭晃腦地還要繼續開口,突然就被人偷著踢了一腳。
王婆子一愣,開口正想罵,卻見杜若夕領著兩個丫頭正站在面前冷冰冰地看著她。
王婆子嚇得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下,連聲說道:「奴婢見過小姐,奴婢適才是喝得多了,滿嘴胡沁,胡沁那個別人家的……別的人家的事情,小姐千萬莫要吃心。」
杜若夕面不改色淡然看向身後的一個婆子輕聲問道:「李媽媽,今天本該是王婆子值夜的是嗎?」
「是。」李婆子低著頭小聲道「適才王媽媽說她突然有了急事,要出去辦,說只讓我頂上一刻鐘,可是我這都頂了半個多時辰了,還不見她回來,我這手邊還有別的活計,一時著急,便擅自離了崗。」
「嗨,你……」王婆子伸出一根粗壯的手指指著李婆子的臉道「你這個李婆子,你可別胡扯啊,我說的就是我今天有了事情當不得值,這才叫你替我的,你這擅自離了崗,怎麼能怨我?」
李婆子瞥了王婆子一眼,壯著膽子咕噥道:「您這般叫我替您當值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我今日里已經和你說過自己手裡還有不少活計沒做完,自然是耽誤不得的,您硬要我替,我也只能替您一刻兩刻的,可是您這一走就是快一個時辰沒音信,我自己的活計也誤不得,就只得先去忙自己的去了……」
杜若夕冷著臉看了看王婆子面前擺著的賭具,道:「府里的規矩是不許下人們娶眾賭錢的,王婆子不但擅自離崗,還聚眾賭錢,已然范了府里的規矩,珍兒,你現在到柜上給她的工錢結一下,叫她現在走了吧。」
王婆子嚇得臉色慘白,趕快一個跟頭撲倒在地,叩頭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小姐,我再也不敢了,求您看著我為府上辛苦了二十幾年的份上,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小姐求您了,求您了……」
杜若夕冷冰冰地轉過身子,沖著青苹又道:「王媽媽看來今夜是不能繼續值夜了,你現在去園子里找個穩妥的人給她替上,切莫再有疏忽。」
「是。」青苹趕快應道。
若夕又抬頭看了看其他幾個賭錢的婆子又自交待道:「青苹,你只把這些人的名字也都一一記下,明日一個個來找我領罰。」
說完這些話,若夕頭也不回地向園子外面走去,只留下王婆子依然在原地跪地哀號,其她幾個婆子個個嚇得不輕,趕快收拾了地上的賭具全都散開。
「她就這麼把王婆子給攆了?」秋氏擰著眉頭氣不打一處來「那你就隨著她去了?連爭一句的話都沒有說?」
劉管家苦笑道:「王婆子這一回私自離崗又聚眾賭錢,被三小姐拿了個正著。合該這麼處置了她,我也挑不出個理來,只得許了她了。」
「哼,什麼合該如此處置,她這明明就是做給我看的!」秋氏又自握緊了拳頭。
「夫人,雖然那個王婆子在你手下有些年頭了,對您也算是忠心,可是她那個人平日里做事也太不穩妥了,為人也確是太張狂了一些,平日里也懶惰得緊,仗著自己是老人您又心下依重她,動不動的還想欺負一下手底下新進的老實人,所以這一回攆她,就連她手底下的人都不肯替她說一句話,我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秋氏咬唇不語,過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杜若夕她是單罰了王婆子這一個人,還是有一併領罰的?」
劉管家道:「隨她一起賭錢的今日說是都讓一個個分開領罰去,這會兒還不知道到底是如何處置的。」
「一個一個分開領罰?」秋氏冷笑道「這丫頭又是在扯什麼妖娥子呢?」
劉管家笑道:「左不過是一個個地給分開了嚇唬一下也便罷了,這幫婆子個個都是滾刀肉了,哪個也不會怕她那三句兩句的要脅,夫人只管放寬了心就好。」
秋氏想了一會兒,道:「我也沒心情和那個丫頭片子閑扯,前幾日里顏夕捎了話來叫我過去看她,我這一直不得空,晚一會兒,你給我備些東西,我去相府里看看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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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那個丫頭是痴心妄想,眼下怎麼著?還不是被人給白玩了一圈給送回來了,哼,他杜若夕也就是白聰明了這一場。」杜顏夕斜著嘴角笑得刻薄。
「我看她倒是淡定得很,這個三丫頭,我現在還真是越來越看不透她了。」秋氏看上去有點傷腦筋。
「娘,你多想那麼多幹什麼?」顏夕瞥了母親一眼,壓低聲音道「他杜若夕愛管事你只叫她管去,管來管去操心的是她,可是這銀錢帳目不還是在你手裡握著的嗎?你只將她那嫁妝給她留一些,別的,不還是在你手裡?」
秋氏冷笑著搖了搖頭:「我倒有心不讓她管這些,可是你父親親自發話了,要她學著管家,我這也不能攔著,好在有劉管家幫我看著,她再操心也只是留意些表面功夫,根本里的東西她也摸不著。莊子里園子里到底有多少地她是不知道到的,咱家外面有幾家鋪子經營著幾家生意她更不會知道。就由著她在這宅子里橫行兩天也便罷了。」
「娘,我聽說如今京城裡不少世家子追著趕著想娶她?有這事兒嗎?」
秋氏低頭默認。
「賤人有賤福,她和二世子的事情是沒有人知道,要是被人知道了,哼……給人家貼上門當妾人家都不要,看看哪個還會要她!」顏夕滿面歹毒。
如意奉了茶點上來,給放在炕桌上便退了出去。
秋氏看了一眼如意的背影,低聲問道:「這個丫頭最近怎麼樣?」
顏夕冷哼一聲道:「乖著呢,如今肖白也不寵她了,她就消停多了,娘說的對,那個秋櫻到底是咱們身邊的人,為人也本份一些。有她在肖白身邊服侍著,我還放心些。」
顏夕嘴裡這麼說著,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秋氏知道她到底心裡不暢快,又勸了她兩句,凡事要想得開端得平,把住手底下的人之類的,顏夕聽著母親指點自己,慢慢地開了些竅,這心下好歹也算是舒服點了。
如意奉了空盤子回了房,看到秋櫻正坐在窗檯下面繡花樣,低頭咕噥了一句:「自己家的親家太太來了,也不說出去招呼一下,自顧自的在這兒躲清閑,算是個什麼事兒?」
秋櫻這幾日仗著在少爺和少奶奶面前都得臉,也不把如意看在眼裡,冷冰冰地回了句:「少奶奶和親家太太說著話,身邊又不必有人服侍,你也只是侍個茶水而已,范得著這麼大脾氣嗎?」
如意冷冷一笑道:「你是不必服侍少奶奶,你那個心眼兒還不都長在少爺身上的嗎?這心心念念的,不都是怎麼在少爺面前討好賣乖的?眼裡哪裡還有別人了?」
秋櫻一下子被說中了心事,急得把手裡的綉活一放,漲紅了臉道:「你這嘴裡不乾不淨的說什麼呢?我哪裡在少爺面前討好賣乖了,我去少爺身邊服侍也是少奶奶許了的,常日里我該做的活計也一樣都沒有落下,怎麼就該受你這般搶白。」
「啊喲喲,你可急個什麼啊?我不過是隨便說了兩句而已,你怎麼就急上了?」如意壓低了聲音冷笑道「人家外人都說了,這杜府裡面連這當小姐的都急著去給別人做妾呢,何況你這當丫頭的呢,這也不是什麼不好意思的事兒不是?你就算是當面認了,又能如何了?」
秋櫻向來沒有如意口舌利索,這一著急就紅了臉:「你說誰要作妾了,我家小姐就是堂上的少奶奶,正經八百的正妻,你這麼亂說話,也不怕爛了舌頭根子。」
如意聽了這話也不惱,冷冷一笑轉身出了門,離遠處看了肖白的身影進了二道房門,如意眼珠子一轉,重又回了房,沖著秋櫻笑道:「如今您雖然隨了少奶奶嫁入咱們府里,是咱們府里的人不假,可是這外面的人怎麼埋汰你們杜府三小姐的,你就不想聽聽?」
秋櫻咬牙冷笑道:「我只記得我就二小姐這一個主子小姐,別的人不自珍不自愛的,想不想給別人當妾的是她的事情,莫拿這些髒話說我們。」
如意故意就嘆了一口氣道:「唉,那若夕小姐好歹也是你們府上的三小姐啊,被外人這樣埋汰著,你就當沒這回事兒一樣?依,我說你這人心腸可是夠硬的啊。」
秋櫻不知是計,隨口罵道:「她是我們杜府的三小姐怎麼了?她這般自甘下賤又礙著我們什麼事了?你可莫拿那些個臟人往我們身上安,我和我家小姐都是正正經經的,她杜若夕不守婦道自甘墮落那是她的事……」
秋櫻話音未落,突然房門被人一腳踢開,肖白冷著臉進門看著秋櫻問:「你在罵誰自甘墮落,不守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