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回杜府
秋氏作出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來:「三小姐,你是鐵了心的要給二世子做妾嗎?連咱們杜府上下所有人的臉面都不顧了?唉,一個女孩子,哪兒能這個樣子啊?」
若夕咬著嘴唇不答話,秋氏卻又將眼睛瞄向王妃。
王妃到底是有些不耐煩了,垂下眼睛冷聲道:「千金小姐拚命要作妾?這也算是人間奇聞了吧?今天本宮心情好,就當著你母親的面好好教一教你。」
王妃將手裡的杯子往案几上一頓,冷聲道:「自古以來,貴族世家的妾也是分上幾種的,這第一種,便是由長輩親自賞下來的妾,這種妾被稱為貴妾。入了門就比別的妾有臉面,平日里見了妻可以不行大禮,簡單施禮便可。
這第二種,是為了給貴門世家延續香火而從家世清白的人家接入府里的妾,這一種是為良妾。算是比奴婢高上一等,見了主母還是要跪地施禮,以示尊卑。剩下來的還有一種……」
王妃故意頓了頓又道「這一種就是由主家從歌坊娼僚里買回來的,頗有幾分姿色卻又聲名狼籍的女子,她們這種人就叫作——賤妾,一輩子都要背著個賤名為奴為婢。杜小姐,若您一味地賴在我府上不走,請問您覺得,您會算是哪一種妾呢?」
這話很明顯是在拿著自己和那些賤妾相比,以王妃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算是不堪入耳了。
杜若夕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麼招惹王妃討厭,一時之間委屈忿恨一起佔領了整個身心,饒是再堅強的女子也撐不住了,她不由得倒在地上哀哀慟哭起來。
其實杜若夕不知道,王妃並不是討厭她,而是從骨子裡面恨她。
當她親耳聽到兒子為了這樣一個女子願意放棄爵位的時侯,她已經在心裡恨死了這個叫杜若夕的女人。
兒子的爵位可是王妃用自己的性命冒險換來的啊。就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兒子竟然說要放棄它。
不!這個女人是個魔鬼,她一定會毀掉兒子的全部理智,哪怕我現在撕破臉面也一定要將她逐出門外,杜若夕,你一定不能進我王府的大門,一定不可以……
哭得全身癱軟的若夕被兩個丫環攙扶著上了杜府的馬車。
馬車外面,秋氏拉著奇嬤嬤的手連聲道謝:「我們家若夕在王府這麼些天,真是給府上添麻煩了……啊喲,奇嬤嬤說哪裡話呢?小女這麼不懂事,怎麼會不添麻煩?改天我定然要帶著杜老爺一起上門道謝的……一會兒還請奇嬤嬤再轉告王妃一聲,今天的事情真是謝謝她了,要不是她親自開了口,只怕我一個人怎麼也勸不動這個孩子回家……」
杜若夕聽著秋氏在外面說出的這番話,心痛得已經連眼淚都沒有了,她現在不惦記別的,只惦記萬一元泓回來找不到她會不會著急,怪她言而無信。
「元泓……元泓……」若夕抱著自己的肩膀止不住失聲痛哭。
車簾一閃,秋氏由丫環扶著上了車,大喇喇地坐到了若夕對面。
若夕止了眼淚,轉臉看向窗外。
秋氏淡淡地看著她,終於拋開了偽善的面具,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來:「看來三小姐挺不招王妃待見啊?」
若夕咬唇不語。
秋氏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指,慢聲說道:「若夕小姐幾時變得這麼從容大氣的?被人當面拿著與娼妓相比也能無所謂了?唉,我就奇怪了,到底這王府的二世子給你說什麼了?讓你就這麼死心踏地地等著他?哪怕當眾受此折辱也不肯走?」
杜若夕不但閉上嘴唇,連眼睛也一起閉上了。
秋氏笑了:「啊喲喲,三丫頭啊,不是我說你,作為一個女人,臉面最為重要,你一個千金小姐上頭上臉地貼著人家一個大男人,初時會讓他新鮮幾日,可是過不了多久他也就會膩煩了,到了那時,你在他眼裡可就真的什麼都不算了……」
「是嗎?」若夕突然睜開眼睛冷冰冰地說道「這些話,夫人早該去和二姐姐好好說一說的吧?」
秋氏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若夕淡淡地看著她繼續說道:「當初杜顏夕主動脫了衣服勾引肖白的事情,難道不是夫人您親口授意的嗎?」
秋氏惱羞成怒,把手一揚就要照著杜若夕臉上打,若夕一伸手將秋氏的手腕握住,冷著眼睛逼視著她:「夫人忘了嗎?你可是這京城貴人圈裡出了名的慈母啊,萬一一會兒別人看見我這一下車,臉上就多了點傷,您這慈母的名聲可就要受損了!」
秋氏被噎得聲結,強咽了氣將臉轉到一邊,鐵青著面孔再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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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欣坐在花園裡等了半天,卻不見杜若夕來,向著身後的丫環問道:「姨母這是叫杜小姐說什麼去了?怎麼這麼半天都不回來?」
丫環噤了聲不敢答話。
唐雅欣有點奇怪,再次追問道:「怎麼了?難不成她們兩個要聊什麼秘密的事情,故意不叫我知道?」
丫環想了半晌,這才怯著膽子說了一句:「杜小姐適才被她主母接走了,說是她主母不同意她給二世子做妾。」
唐雅欣吃了一驚,忽地一下站起來抓住丫環的手臂連聲問道:「你說什麼?若夕她是要給誰做妾?」
小丫環嚇得顫了聲,將適才在前廳偷聽到的一切告訴了唐雅欣,唐雅欣聽得直了眼睛。
「那個杜小姐一心要給二世子做妾,可是她母親不允,於是她就跪地不起,是王妃把話說得很難聽這才逼得她走的……」
唐雅欣腳底下飄飄忽忽地就往園子外面走,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原來若夕也是愛著元泓的,為什麼她從來不肯告訴自己?自己曾經不止一次和她說過自己喜歡元泓,為什麼她還要和元泓在一起?還要一心給元泓做妾,杜若夕,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朋友?
「大世子最近覺得腿上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好一些?」魚叟問道。
「葯浴再配上針石疚治的確是起了不少作用,儘管眼下感覺下肢還是有點麻木,但是氣血好象流通了不少。」元澈道。
「嗯,不錯。」魚叟點了點頭,轉手拿了一個大酒瓮放在桌子上。
「五毒蛇泡的百花酒,藥力強勁,可以以毒攻毒,大世子可以每天喝一些,對暢通氣血會有好處的。」
「神醫費心了。」元澈雙手接了那酒瓮子道。
魚叟咧嘴一笑,也不說話,大喇喇地出了門。
五毒蛇?百花酒?聽著這個名字倒是很厲害,元澈將酒瓮打開,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出來,聞一聞味道,倒也香甜,不似那毒物百蟲的腥濁之氣,倒是百花的香味很是濃烈。
元澈尖著嘴唇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入了喉便似通利了百竅一般。
這般好酒倒也不可多得,等泓兒回來與他一起嘗嘗,話說他現在走到哪兒了?按說早該到家了吧?
元澈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剛要再嘗一口,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一把奪了杯子倒進自己的嘴裡。
「躲著喝酒也不叫我?」唐雅欣把空杯子往桌子上一頓「嗯,挺好喝的,再給我倒一杯。」
元澈皺了眉:「這是藥酒,不能亂喝的。」
「藥酒我也要喝,快點給我倒。」唐雅欣向來不講理。
元澈無語,又倒了小半杯給她:「怎麼了?有心事?」
「嗯。」唐雅欣仰著脖子一飲而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你被朋友騙過嗎?」
「沒有。」元澈答得很乾脆。
「是因為你沒有朋友吧?」
「對。」元澈嘴角一翹。
唐雅欣啞著嗓子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可是我有朋友,我一直那麼信任她,可是沒有想到,她竟然背著我愛著我喜歡的男人。」
元澈不免失笑,眼看著唐雅欣又喝了一大杯,又在伸手去搶那個酒瓮。
「別再喝了。」
唐雅欣虎著臉瞪他:「幾杯酒而已,何必這麼小器?」
元澈搖了搖頭:「其實,他們兩個本來就是一對兒,只是眼前剛挑明了而已,你又何必介懷?」
唐雅欣有些吃驚:「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你說的是若夕和泓兒對嗎?」
「大木頭,有的時侯你真的不該這麼聰明。」莫名其妙的,唐雅欣就紅了眼圈,把下巴放在手臂上直著眼睛看手裡的杯子。
元澈有點於心不忍,抬手倒出兩大杯酒來,一杯遞給唐雅欣:「來吧,我陪你喝一杯。」
唐雅欣抬手抹掉自己的眼淚,小聲咕噥了一句:「我並不是說她不能去喜歡他,只是她不該瞞著我,我把自己喜歡的人告訴她了,她為什麼就不肯把喜歡的人告訴我?」
這算什麼邏輯?元澈真是不理解。
「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告訴別人自己喜歡誰,有的時侯人們更喜歡把自己喜歡的人藏在心裡,不讓別人知道。」
唐雅欣有點聽不懂,托著腮幫子沖著元澈眨了眨眼睛:「大木頭,你會嗎?」
「會什麼?」元澈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會有喜歡的人嗎?」唐雅欣沖著她眨了眨眼睛。
「唔?酒不錯,趕快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