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做妾的女人
另一個繼續嘆道「年初那一回,羌人深夜入城,一夜之間就屠殺平民婦孺幾百人啊,這若是再不增兵只怕是……嗐!」
這個人咂了一口酒,也自深嘆了一聲:「或者不是陛下不許他增兵,是靖王自己也有打算呢?他又不傻,怎麼可能看不出陛下的忌憚來?這三番五次請兵不成,若是叫陛下真正起了嘀咕,只怕他那個靖王府中的所有人都要受到牽連,戒馬一生四十幾歲的人了,哪怕自己可以馬革裹屍,總不能不顧自己這一府上下妻眷弱子吧……」
這兩個人又相對慨嘆了半晌,各自悶頭飲酒。
元泓靜靜地坐著聽他們說話,眼神一絲絲地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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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欣這一大早的又去哪兒了?」安國公一邊伸出手指逗弄著籠子里的八哥一邊問。
「她啊,這幾天,天天去靖王府里找若夕,兩個人好象投契得很呢。」郭氏答道。
「若夕?可是那一日我在靖王府里見過的那個?模樣生得很是清秀可人的。」
「就是她,模樣生得也好,辦事也挺沉穩的,雅欣和她交往,我倒也放心。」
安國公搖頭一笑:「這個靖王府啊,還真是凈出人尖子的地方,這個若夕姑娘才貌雙全不說,這盈袖和輕竹更是罕見的國色。唉,你說靖王這個人整天粗枝大葉的,外面又傳聞他府上這大世子,二世子均不近女色,他們這是從哪裡攏了這麼些好女子來?」
郭氏白了安國公一眼,抿了抿嘴角不說話。
安國公趕快道:「啊喲,你看你這是又想到哪兒去了?我是說他們靖王府的人有本事,看看這盈袖和輕竹,只見了陛下一面就叫陛下放不下了。昨兒個下了朝又把我留下半晌,扯三扯四的聊了許久,先是問我公務上的事情又是問侯府上的親眷最近可好?其實還是心下放不下她們兩個,就等著我早些把她們兩個送到宮裡去呢。」
郭氏笑道:「他們靖王府再有本事,可是當不住國公爺您有福氣啊,他們有本事攏來的這些好女子如今都是以咱們國公府的名義入了宮,他日受寵,長的也是咱們國公府的臉面不是?」
安國公拈鬚微笑,滿臉得意之色:「看來之前我還真是小看他們靖王府了,以後要多與他們走動才好。對了,這個雅欣她是不是對元泓有一點那什麼?」
郭氏低頭想了一會兒道:「咱們女兒的心思,我眼前是越來摸不準了,以前整天嘴裡叫著泓哥哥長泓哥哥短的,我越給她打岔,她叫得越親,這幾天反倒變了,張口閉口就是大木頭怎麼怎麼樣,昨個還真拿了塊木頭在手裡左擺弄右擺弄的,我去問她,她還說要刻個什麼東西出來。」
「刻東西?」安國公失笑道「這個丫頭這是又起什麼心思了?不過這樣也好,由著她去,免得她又胡思亂想的生事非。要說你這個女兒也是個有福的,鬧了這麼一場倒還白得了一個公主的名份,眼下連我都不敢怠慢她嘍。」
安國公往椅子後面一靠,閉著眼睛開始養神,嘴角又浮起一絲得意的微笑來,別人都說他安國公的幾個兒子都是小妾養的,終日鬥雞走狗上不得大檯面,不想自己這個女兒這麼有福氣不說,又從天而降兩個義女,剛進門就得了陛下的無限寵愛。
誰說人這輩子非得靠著兒子才算是福呢?眼看自己這幾個女兒可是一個比一個都更給力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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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掀一手握刀一手拿著木頭左右比劃著問:「這個刀子就是這麼握的嗎?」
「不對,你這樣握使不上力,要斜一點,嗯對,就是這麼斜著削過去,一點一點的削,不要一刀下得太深。」
「哦,斜著削啊,是這樣削嗎?啊喲!」唐雅欣手腕一抖,刀鋒走偏,瞬時就劃了手指。
元澈嚇了一跳,一把握住唐雅欣的手指,想了沒想就拉起來含在嘴裡,低下頭從自己的衣角上撕下一塊來,一邊仔細給她包紮一邊苦笑道「你看看你笨的,學藝不成先傷了自己。別動……我給你仔細包一下。」
元澈仔細地唐雅欣包好了手指,一抬頭卻看到唐雅欣正盯著自己的臉看。
元澈被她看得心裡發毛,抬手撫了一把自己的臉頰道:「看什麼呢?我臉上有東西?」
「大木頭,我感覺你這個人有時侯也不是那麼呆啊?」唐雅欣托著下巴看他「嗨,你是不是平時整天都不愛笑啊?」
元澈被她盯得不自在,乾咳一聲道:「你還學不學刻東西了?」
「學啊,對了,怎麼拿刀?是這樣拿嗎?」
「不對,不是這樣的,唉,你真是笨。」元澈一邊說一邊捏了唐雅欣的手。
「說誰笨?你才笨,你這個大木頭。」唐雅欣又在鼓著嘴抗議。
「這樣拿,左手要拿穩,嗯,對,右手這麼拿刀,斜著一點一點地削過去,嗯,再用力一點,刀鋒准一些,不要偏……」
元澈握著唐雅欣的兩隻手,兩個人的身子不知不覺地越靠越近。
若夕奉了茶點走到門口,抬頭看到這兩個人如此光景,嘴角一抿轉身走了出去。
迎面卻見奇嬤嬤帶著幾個丫環走了過來。
若夕趕快行了個禮道:「奇嬤嬤好。」
「姑娘好。」奇嬤嬤一笑「王妃適才吩咐了,竹樓里如今人太少,怕是大世子身邊沒有可以照應的人,特地叫我帶了幾個丫環過來服侍著。」
「如此甚好。」若夕微微一笑道「辛苦奇嬤嬤了。」
「辛苦?姑娘這麼一說,老身我倒成外人了?」奇嬤嬤嘴角一斜,臉上明顯地寫了一行字:你杜若夕才是外人!你可別把自己擺錯了位置。
若夕聽出她話裡帶刺,神色略一尷尬,閃到一旁不再說話。
奇嬤嬤帶了幾個丫環上了竹樓,將所有的事情安置妥貼之後便自離開,自始至終並沒有多看若夕一眼。
若夕也不與她對視,心下想起安國公夫人教給自己的話:王妃此人城府極深,心計又足的,向來高傲得很,一般的曲意攀附她反倒覺得你是有所企圖,越是骨頭軟她越是看得輕。眼前這段光景,你一味地去她面前迎合巴結,倒不如適當保持距離,待泓兒回來之後,有泓兒護著你,你再說一步步地去接近她。
王妃身邊的奇嬤嬤從小陪侍在她左右,向來最得她的信任,奇嬤嬤的話在她面前也最有份量,哪怕奇嬤嬤對你再有所刻薄,你也斷然要忍耐著,千萬不能與她翻臉,不然她主僕二人一但聯手,王府從上到下都沒有一個人敢來幫你……
正沉思間,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在你們中原當妾的女子就必須是這樣的嗎?無論被男人如何愛著,也永遠要低人一等?」
若夕回頭卻看到一位姿容艷麗的女子,呆望著已經走遠的奇嬤嬤喃聲自語著。
若夕認得她,她是靖王的妾,已經為他生下一兒一女,剛剛被遷入內宅。
「夏姨娘好。」若夕施禮。
「都是作妾的女人,你不必先給我施禮的。」夏姬抿嘴一笑,姿容妖嬈無比,驚得若夕心底一動。
「姨娘是長輩,我只是個晚輩,向您行禮也是應該的。」若夕道。
「是嗎?」夏姬眨了眨眼睛「你是在這個府里第一個和我這麼說話的人,常日里連那些個下人都對我很是冷淡,你卻和她們都不一樣。」
夏姬說話的腔調和中原人不同,似乎舌根有些生硬,尾音聽起來也有些彆扭。
「以後沒有人的時侯,你管我叫夏姬就好,不必這麼多禮。」夏姬說完這句話,對著若夕笑了笑轉身走遠。
若夕盯著夏姬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這才回到自己的房裡去,王爺經常出門公幹,一走就是十多天,府里的事情很少過問,儘管一回來就會去找夏姬母子,但是更多的時侯,夏姬都是領著兩個孩子在別人的冷眼下面過日子,她一個異鄉的女子在這王府裡面無依無靠的,心裡肯定不好受。
大約今天看到奇嬤嬤對自己的態度這麼冷淡,感覺和自己同病相憐,所以這才說了這些話,若夕突然覺得這個叫夏姬的女人,其實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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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老爺他回來了。」如月進門稟報。
素衣素服,披髮素麵的秋氏聞聽此言,趕快站了起來,快步向門外迎了出去。
「老爺,你可回來了。」
杜老爺剛一進門就被秋氏緊緊地抱住身子。
「你這是怎麼了?」杜老爺虎著臉看向秋氏,見她臘黃著面孔一身白衣,頭上隨便別了一根烏木釵子,再加上這滿臉淚痕,心下更加愕然起來:「難不成是府上出了什麼事?」
「老爺。」秋氏抱著杜老爺哭得泣零滂沱「三小姐她,她沒了……」
「一派胡言!」杜老爺氣得一把將秋氏推開「好好的,你咒我的若夕做什麼?我還沒有問你,我不在家這段時日你是如何虐待我家若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