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血融
煙羅山聖地,藍影遮住天地,遮住驕陽,遮住光陰,也遮住了眼睛。所望之處,都是藍色淺影,都是重重疊疊的夢幻之境。
周歸璨等人看著這一幕,仿佛來到了天空之上,隻聽徐采音不自禁喊道:“好漂亮啊。”
大家都一致附和,入了深處,四周草木高大無比,平時不過半膝高的野草,此刻竟是有一人多高。大家仿佛走入了綠草海洋一般,還需動手撥開草叢,泥土也異常鬆軟,若不是大家都有修為,怕是要寸步難行。
萬夫子隨手摘下一片葉子,道:“這萬物生長,真是野蠻啊。”
穆念也道:“靈氣四溢,要是能在此修煉,事半功倍。”
李紅秀道:“是啊,隻是這不過是花子苗出世時的異象罷了,如果一直存在,那豈不是成了爭奪要地,誰肯放過如此好的地方呢。”
周歸璨感受周圍靈氣擴散,感覺在最深處有一道靈眼,那或許就是花子苗要出世的位置。他撥開一片草,手指突然一疼,仔細一看,竟是被割了一道小傷口。他修為雖然不高,可畢竟有真氣護體,尋常草葉豈能割開皮膚?
李紅秀道:“怎麽了?”
周歸璨揚起手,道:“這植物可真是鋒利,我竟被割了一刀。”
何太傲立即護住徐采音,看了看這些野草,片葉整齊,並不鋒利,如何能割傷一個修煉之人?他思考片刻,伸手滑過草葉邊緣,真氣護住身子,卻依舊感到一絲疼痛,雖沒有傷著,卻也十分不舒服,他奇道:“真是怪哉。”
大家都小心謹慎起來,李紅秀托起周歸璨的手,看了看那道傷口,問道:“疼?”
周歸璨點頭道:“若是這點傷口,可不會疼的,可偏偏卻好像紮在了心底一樣,你可要小心些,別被割傷了。”
李紅秀道:“為什麽會如此呢?”她看著一片葉子,突然伸手一劃。
周歸璨想阻止卻是來不及,隻看到李紅秀秀眉一蹙,她將手伸過來,道:“疼是疼,卻也痛快,和你一起疼,那就好了。”她毫不掩飾地笑了笑,將傷口和周歸璨手指上的傷口一合,仿佛是兩人融在了一起。
百草看的哼了一聲,心裏隻道:“李紅秀這個女人果然厲害,還會這一套。”又看著宋知玉,道:“書生,我要是割傷了,你要不要也試一試?”
宋知玉知道周、李二人伉儷情深,驟然聽到百草這麽說,下意識道:“你莫不是吃錯藥了。”
百草五指一翻,擰住宋知玉的手臂,疼的他想要張口大叫,卻又不敢喊出來,恨恨的瞪著百草,見她得意的挑挑眉毛。
周歸璨道:“好了,我們快點過去吧。”
半城與許青池兩人相視一眼,均是無可奈何,一對仿佛是天生地設,一對卻是冤家路窄。
李紅秀與周歸璨在前開路,一把藍刀,一把青劍,掃蕩了不少攔路植被,到了一個山穀入口。這裏四通八達,正道從反方向而來,此地大多都是邪山人,不少人提前趕到,在周圍觀望。
寒七尺也已到了,見到周歸璨,揮手道:“周歸璨,你來的晚了。”
周歸璨道:“不過是路上耽擱了片刻,也算是及時趕到,為何大家都不進穀?”
少天司道:“這山穀內藍霧漂浮,凝聚不散,你看那些大樹大藤,都好像活過來了,若是貿然進去,怕是討不到好。”他聲音嬌柔,聽的在場眾人都渾身難受。
萬夫子道:“的確不可擅闖,還有不到三刻鍾花子苗就要出世,屆時定然會有大變,歸璨小友,你無須做第一,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周歸璨道:“老先生說的是,我自然不會做第一個,花子苗出世有異獸守護,我自問還沒這個本事。”
陸尋雲環顧四周,但見人影憧憧,邪山不少人從天衢關趕來,隻是瞧熱鬧的多,但這個熱鬧可不好瞧,一個不好可就得命喪大寒。他低聲道:“歸璨,山穀不高,兩側重巒疊峰,看來是藍影所凝固的幻境,是一種障眼法了。山穀通兩頭,我們邪山都在這邊,正道是在那一邊,若是花子苗出世的地點……”
穆念道:“不會,花子苗出世不會在其他地方,你可知道聖地內有祠堂,是當年祭拜祖神所用。我已經感應到了,那裏的靈氣最為濃厚,花子苗當是在祠堂附近出世。”
周歸璨感受到青石劍輕微顫抖,看了看李紅秀,見她的浩瀾也隱發光彩。
“要出來了。”
一時間,藍影翻騰,有無數詭異的天相從藍影內陸續出現。
萬夫子看了一陣,唏噓道:“這些,可都是當年的獸使啊,我雖沒有經曆過多次,卻也從記載中看到過一二。這些當年隨著花子苗出世的獸,都可稱霸一方,當是絕世凶獸。”
大家都看著那天相,四周人漸多,也都被這天相所吸引。
陸尋雲道:“各處山頭都有來人,隻是西山隻來了一個李姑娘,鐵山伴著小斑子。”
周歸璨道:“我聽聞還有隱世之人,怕也不會來的。”
陸尋雲道:“北山,南山,東山,蕩琅山,神山,斜月山,銀醜山……除此之外,還有五大邪王的人都有在這裏,不過他們當是看熱鬧了,邪王都不曾來。”
李紅秀輕哼一聲:“邪王麽,沽名釣譽之輩,當年正邪一戰,狂神不敵五神,可這些邪王都躲了起來,生怕遭殃。”
大家都沒有接話。
周歸璨道:“若是沽名釣譽之輩,不理會就是,邪山之中有能耐的大有人在,邪王不過是一個名頭,又如何了。”
百草喲一聲,道:“歸璨弟弟,你可不要小看了任何一個人,邪王之所以能叫邪王,當然有其特殊所在。你可知那觀月海的邪王,可是能與狂神交手一日一夜而不敗,雖最終認了輸,卻也是他不想打了。”
萬夫子道:“那個人,心高氣傲,卻又憐憫眾生,說是邪王,不過是在邪山罷了。”
穆念道:“狂神當年走遍邪山,才有了神這一地位,在邪山啊,神都是兩手闖出來的,而不是像正道那般,靠的輩分和阿諛奉承。”
周歸璨道:“穆念前輩,那……猛夫前輩當年也號稱與狂神有分庭之姿,為何最終卻消失在茫茫邪山?”
李紅秀略微一驚,想要製止周歸璨已是來不及。
穆念卻並未生氣,她看著周歸璨,目光裏多了一絲嚴厲,但也有一些期許,緩緩說道:“歸璨啊,世間萬物,都有其生存的法則。輪回在上,萬物生長,規則在下,初為光明。均開天,勢辟地,而子午在中,權衡日月。萬夫子,都說天地有神,乃東上降生之根本,氣運為王,造福眾生。我那猛夫,也想走遍邪山,去往逍遙,可最終,迷失在了這氣運之中。我總感覺,東上氣運,來的蹊蹺。”
萬夫子沉默不語。
周歸璨聽著這番話,也不由歎息一聲,道:“萬夫子老先生,有窺輪回之力,曾讓我獲益匪淺。可我在畫靈之術裏,卻看到了另外一番天地,數千年前,正邪不分,曾有皇朝與大族林立,那時候的東上……或許能夠解釋邪山如何而來,而大族又如何消失,氣運,從何而來。”
萬夫子眼裏精光一閃而逝,喃喃道:“大族,大族……”
穆念道:“是了,聽說你找到了秦家後人,從南成風手裏奪來,現如今如何了?”
周歸璨將與秦冉之事說了一番,李紅秀在旁道:“竟是如此,那秦家是秦氏一脈的先祖,竟是如此心狠之人。”
周歸璨道:“若不心狠,如何有秦氏一族的風華,又如何有畫靈一術的奧妙,說來說去,不過是以凡人之心,揣測無上之人而已。”他怕李紅秀生氣,說完就臉帶微笑的看著她,讓她無法發作。
李紅秀卻別過頭,嘴裏道:“就你會說,我懶得理你。”
突聽到一聲炸雷般巨響,從山穀深處傳來,仿佛天地初開,混沌炸裂!
寒七尺的聲音遠遠傳來:“諸位兄弟,花子苗,出世,有緣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