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護犢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數人讓開身子,隻見一個身穿黃色衣衫的中年漢子來到桌麵。他麵目威嚴,雙目如鷹一般銳利,額頭更是高高隆起,嘴角一圈絡腮胡,甚是威猛。此人是蒼雲尺仙門的嶽成宗,外號叫‘霹靂雷’,便就是這暴躁的脾氣所致了。
他提起一道長尺,通體黝黑,上麵刻著斑駁繁雜的花紋,將它往桌上一擺,道:“諸位可看到了,道鑒真人的脾氣,還真是與我相符啊。”
道鑒昂首盯著他,本就與嶽成宗脾氣不合,他卻相符,嘿嘿,真想一劍給他穿個窟窿。
一些看客便起哄了,紛紛嚷道:“此事事關重大,且等一陣又何妨?”
又有人道:“是啊,與邪魔醜合汙,乃是我輩最忌諱之事,道鑒真人,你若是相信你這師侄,便等著真相大白又能怎樣?”
另外一人道:“我看怕是這道鑒真人生怕自己的師侄出事,他無法回淺野與師兄交代,便想離去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是熱火朝,無人站在道鑒真人這一邊,他聽的是嘴角抽動,滴水劍光芒漸盛。
周歸璨緊緊握著拳頭,怕是把指甲都刺入了肉裏,他不覺疼痛,望著形色各異的眾人。又看了看道鑒,見他如此,心中更是萬分對不起,想著連累了道鑒師叔,於是又盯著劉承允,心中一字一句道:‘你,便是我周歸璨,要殺的第二個人!’
若是按照道貳所的正義與邪惡,這劉承允如此栽贓嫁禍,陷他人於不義,用心極其險惡。這,便就是邪惡,偏偏他還是正道巨擘蒼雲尺門下弟子,更是罪加一等,殺了自不會被人是邪惡。他心中稍定,目光漸漸多了一絲毒辣,劉承允看了個正著,大聲道:“兔崽子,眼光還挺毒,可是想殺了我,好來個死無對證?”
一些人便又大笑起來。
周歸璨心中有了必殺的想法,便覺得劉承允隨便什麽,都已不重要了。
道鑒輕哼一聲:“跳梁醜,嶽成宗仙長,你這麽,便是想要留住我等了?”
嶽成宗目中射出一股睥睨之意,道:“嶽某無大才,但想著為東上正道做點微末之事,留下你可是不敢講,隻是希望留一個真相大白而已。”
道鑒手腕一斜,滴水劍光芒如冰晶,道:“那我也就不才,想瞧瞧嶽成宗仙長的撼神一鬥是否真的如傳言中那麽厲害。”罷,滴水劍驀地刺去!
嶽成宗瞳孔一縮,道:“道鑒真人,我不想與你打,免得傷了兩派和氣!”話雖如此,黑尺一拍,巨大的神靈往下一按,似是要將的道鑒按成一塊薄餅。道鑒卻突然出現在嶽成宗身後,頭頂竟是出現了十三道劍影,隨著他一聲輕喝,一道劍影消失不見。眾人紛紛抬頭,隻感覺空似是有一物正在疾速落下。
嶽成宗眼睛一閉,一尊兩丈高的神靈出現在屋外,抬頭盯著一滴雨水。
神靈張嘴無聲一吹,雨滴突變,巨劍落下,神靈化身黑山,長尺橫穿巨劍。酒樓裏,二人身子微微一晃,道鑒手執滴水劍,舞了幾道好看的劍花,出現在屋外。他抬頭看著空,十三道劍影慢慢的顫抖起來,而他卻十分安靜,如此畫麵既是矛盾卻又完美和諧。
嶽成宗睜開眼,道:“道鑒真人,若是要拚死一戰,可真不值得!”他與道鑒修為不分上下,勝負便是看各自法道如何了。
法道之上,淺野劍閣另辟蹊徑,外人極難看懂。嶽成宗不敢自己必勝,但也不至於輸,隻是這般慘鬥必定會兩敗俱傷,加上邪山這些日子大舉出動,行蹤不定;若是遇上邪山之人,三兩下便丟了性命,所以他不肯以性命相搏。
道鑒看向嶽成宗,道:“我要帶周歸璨走,讓,還是不讓?”
嶽成宗道:“等我那師弟過來,事情水落石出,自然會有一個交代。”
道鑒呸一聲:“交代?何須交代,不讓走,那便打吧。”
嶽成宗忙道:“道鑒真人且慢,我們若打下去,必然會兩敗俱傷,邪山大舉出動,若是身負重傷,如何誅殺邪魔醜?”
道鑒哼道:“那你就讓開!”
嶽成宗沉聲道:“道鑒真人,我自是相信你,隻是周歸璨牽扯到我蒼雲尺門下兩位高階弟子。句不好聽的話,若是你讓周歸璨跑了,我難不成要上淺野劍閣要人?莫周歸璨會去哪裏,若是因為兩個三代弟子引起你我兩派交惡,實在是不值得。所以,勞煩你耐心等一陣,若是此事的確與周歸璨無關,我可當場賠罪道歉!”
周歸璨見道鑒師叔為了自己不惜與嶽成宗拚殺,心中已是感動不已,萬萬不想再讓師叔為自己遭人口舌,他深知這流言何其毒辣。
安如一走出一步,道:“嶽成宗仙長,我可向你保證,周歸璨決計不會離開,但那件要事又急著去辦,可否讓他先去尋回其師尊道貳真人的骨灰?”她提出骨灰一事,又向嶽成宗擔保,如此一來,嶽成宗倒是有些為難了。攬月朝闕也是正道四派之一,一不二,正思考時,蕭逸風也站了出來,道:“嶽成宗仙長,我這如一師姐的對,我也可敢擔保。”
嶽成宗歎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強求,劉承允,你便隨他們一同去。”
劉承允不得已,點頭道:“是,嶽師伯。”
道鑒揚眉道:“嶽成宗仙長,你這就看低人了!”罷,劍影一顫,便要出手。
安如一道:“嶽成宗仙長,難道連我攬月朝闕也不相信了?”
嶽成宗道:“如一姑娘這話就言重了,那便不隨你們去。”完,瞧了一眼周歸璨,退開幾步,收起黑尺。
眾人本想看一出好戲,豈料如此也甚是乏味,唯獨在西首處一張桌子上,坐了三個戴鬥笠的身影,他們對此事似乎毫無興趣。見嶽成宗讓步,其中一人似乎輕歎了一聲,隻聽到聲如蚊蠅:“我們去吧。”
道鑒帶著周歸璨離去,夏珺格等人自是跟上,成不斐心中有些懊惱,心想剛才怎地不打起來,讓這周歸璨惹的禍更大一些?
夏珺格快走幾步,追上周歸璨,問道:“周師弟,你好好告訴我,那件事可真是與你無關?”
周歸璨看了一眼夏珺格,道:“師姐,你不相信我?”
夏珺格道:“不是,隻是……”她一著急,便不知道要如何。周歸璨回過頭道:“師姐,公道自在人心,我問心無愧。”
道鑒見他如此,心中如明鏡,隻是這孩子未免太較真,凡事都不知道拐個彎,他嘴唇一動,傳音道:‘歸璨,雖你未做此事,但畢竟當時在場之人隻有你與李紅秀還有劉承允等人,你口舌難辨。想那李紅秀是不會回來了,你隻需一口咬定不是你所殺,是被李紅秀挾持,其他便不用管,我會幫你。’
周歸璨抬頭看著道鑒,他略一點頭,臉上雖毫無笑容,可卻讓周歸璨心底暖如春風,不由點點頭。
安如一道:“此事怕沒那麽簡單,劉承允雖是三代弟子,可總歸也算是一個有名有姓的人物,他為何偏偏與周歸璨過不去?”
道鑒哼了一聲:“定是對付不了李紅秀,便把怒氣都出在不相幹的人身上,他以為我這師侄修為低微,便好欺負?”
成不斐道:“師叔,或是如此,隻是不知周師弟與李紅秀在左丘到底做了何事,我們也並不清楚,周師弟,你還是好好將那日經過詳細一遍,師叔到時也好為你話。”
周歸璨道:“好。”便把一些事簡要了,不過自是不會提起他讓李紅秀服下千鶴丹等事。
玲瓏聽完,心道:‘周師弟雖然愚鈍,但是以前從未聽過他有什麽劣跡,此事多半怕是誤會。’
一行數人來到了一處紅作坊外,尋了一陣沒有發現宋知玉,便去了下一家。
色已晚,數道虹光閃爍,不少修為極高之人紛紛來了木林鎮。鎮子內外更是一堆又一堆的江湖閑人,彼此胡吹海捧,鎮裏坐不下,便在鎮外生火圍坐。
道鑒帶著眾人來到一處名叫紅螺春的煙池店,鋪一進門,道鑒便喝道:“宋知玉!”
門客見他們一行人氣度不凡,不似普通人家,便不敢去得罪。過了片刻,收賬的管事道:“宋知玉先生了,若是有人找他,便上二樓香閨字號去。不過,隻能讓一人去,誰需要那樣東西,便是誰去,其他人隻能在下邊等。”
道鑒看向這管事,點頭道:“好。”他知有人規矩頗多,雖是不屑,但此刻卻是求人之時,對周歸璨道:“你上去罷,拿了東西便下來,若是有事情發生,隻需叫上一聲,我便上來。”
周歸璨點點頭,上了樓去。
他瞧著門牌號,走到右首最邊處,看到了字號門牌。在門口敲了敲門,道:“宋前輩,晚輩周歸璨來取一樣東西。”
過了片刻,裏頭傳來一個聲音:“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