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雪夜逆走
雪映人身,借倒影,人在湖中,岸邊楊柳惹清風。梅映紅節,借梳妝,雪莽銀龍,癡情男兒為誰種。
周歸璨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月光,不由想起師父曾過的一段話。隻是他不知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最後那一句癡情男兒他卻是明明白白。
他翻身起來,抓著窗沿,看著屋簷矮雪,心道:“我為何要等他們,取回骨灰,我一人足矣。”他傷勢已經平複,並無大礙,此刻想也不想,收拾了幾套衣服,關門而去。馬蹄向南,夜中疾奔,雪為他指路,風為他送行。去了一百餘裏,他勒緊韁繩,苦笑道:“我卻不知木林鎮在哪,也真是糊塗。”
眼見一輪明月高掛,他仰起頭,瞧了一會,隨著明月的方向,一去不返。
玲瓏躺在床上,心思沉重無法入睡,夏珺格與她了一些話便睡去了。玲瓏數著她的頭發,輕聲道:“夏妹妹啊夏妹妹,成師兄是這般性格,怎能放心你與他在一起?”她歎了一聲,看了一眼斜月,心想:‘成師兄蠻橫霸道,道遠師伯的修為比師父高一些,偏偏師父平日裏都不走動,與師伯們的關係都不算要好。若是得罪了道遠師伯,給師父增添麻煩,也是不行。道貳師叔本就不得人心,師伯們可都討厭他的很,巴不得他一輩子不回來,唉……’她麵有憂愁,不知如何是好。
忽聞得馬蹄聲,她本想起床去看,又怕驚醒夏珺格,如此一陣耽擱,馬蹄聲早已不聞。
第二日一早,夏珺格與玲瓏發現周歸璨不在房中,兩人尋了一番,不見他。玲瓏想起昨夜馬蹄聲,心中道一聲不好,周師弟自己走了。夏珺格卻不知道,道:“玲瓏姐姐,周師弟定然是氣不過,自己先走了,我們也是不好,若是師父知道了,肯定會罵我們的,快去木林鎮吧。”
玲玲道:“你啊,還知道啊,去吧。”
他們知道周歸璨騎馬跑不快,還需要問路,隻將駿馬賣了,兩人禦劍飛行追去。成不斐與召紅萃不得已也隻能禦劍飛行,成不斐心中甚是高興,隻覺得周歸璨真是懂事,打上一頓便知道厲害,自己先跑了。
一日過去,玲瓏與夏珺格飛了一,速度比馬蹄可是快上不少,可卻沒有在去往木林鎮的路上看到周歸璨。
白看不到,晚上更是難尋,隻能在江濱住下。
經此一事,夏珺格一路上甚少搭理成不斐。
可他們卻哪裏知道,周歸璨不識路,走的卻是另外一條路,與木林鎮背道而馳。路上行人極少,跑了一日也不見村鎮,馬兒已是疲累的很,他隻能在一處湖邊停下歇息。望著茫茫四處,他心道:“該如何是好,也遇不到人家,不知路可對。”雪地無法生火,好在他可以運動真氣禦寒,心中覺得煩躁不安,便開始練習拔劍。
一次,百次,千次!
長劍斷掉。
他撫摸劍身,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話,可回頭看去,卻什麽都沒有。他心中狐疑,聞得左邊山崗處似乎有打鬥聲,便拍拍馬兒的背,尋了過去。
還未靠近,一道勁氣迎麵襲來,他下意識的避開,那氣勁從他的耳邊掠過,帶走了一縷黑發。他心中驚疑不定,卻不敢繼續前進。過了一陣,他趴在雪地上,慢慢的蠕動。翻上山崗,隻見有一道紅影與一道黑影交纏在一起,周圍真氣迸射,好在他趴在雪地上,碰不到他。看了一會,他不禁感覺奇怪,這兩人的修為似乎不是很高。
忽地,兩人分開,隻聽到一個男子道:“還要繼續打麽?”這聲音粗啞難聽,聽來像是江湖匪子。
另外一個人道:“你若認輸,便不打了。”這聲音低沉溫婉,與那男子的聲音正好是完全不同。
周歸璨心道:那穿紅衣的是一個女子。
男人哈哈大笑道:“笑話,認輸?”
女子道:“不錯,你若認輸,我就不打了。”
男人嘿嘿一聲:“李紅秀,你這把刀使的出神入化,身為女子有如此修為,我是佩服。不過,我這雙鉤可是能把那明月給勾下來,你就這樣認輸,明月可曾答應?”
李紅秀慢慢走了一步,男子則後退一步。
周歸璨聽的心急,隻盼著兩人快打,李紅秀道:“都洪山河不識相,果真是如此。明月答不答應我可不知道,不過我那丫鬟紅月,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著快速走了兩步。洪山河立即後退,這下,周歸璨可就無法動彈了,他若是一動就會被發現。於是屏住呼吸,真氣在體內遊走,如此可持續一炷香時間。洪山河退到周歸璨隱藏的地方停住,道:“不如這樣,我把那描霜圖給你看,隻是這裏月色不明,給你看一眼,能不能看清我可不管。”
周歸璨眼珠一轉,心想:什麽是描霜圖?
隻聽到李紅秀:“看不看得清,與你無關,且拿出來。”
洪山河腳底微微移動,周歸璨定睛看去,他似乎在用腳畫某種東西,不知是何物,卻見周圍的積雪微微下陷。月色不明,周圍樹影晃動,這等微的變化很難被發現。他暗道:“這洪山河要使詐!”
眼見李紅秀一步步走過來,周歸璨心念急轉,他並不知曉二人是何恩怨,不能隨意出手相助,盡管自己修為低微無濟於事。可是李紅秀本是女人,洪山河要與她打便已是不公,竟還使用這等下三濫手段,實在是有些無恥。他眼看李紅秀就要步入那陷阱範圍,再也顧不了那麽多,雙臂一撐往後退去,同時喊道:“姑娘心,他設了陷阱!”
猛見一道銀光閃過,周歸璨還未避開,胸口一痛,一時手忙腳亂,被人給勾了過去。隻感覺喉嚨一緊,聽到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道:“你子是誰,什麽時候躲在那裏的?”
周歸璨感覺左胸處火辣辣的作痛,咬牙道:“我才剛過來,這位大哥,堂堂男子漢,怎可使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我呸!”洪山河將他一甩,長鉤順勢砸過去,罵道:“壞我好事,先廢了你!”
李紅秀冷聲道:“你敢!”隻見一道紅影閃過,長刀如虹,貫穿長鉤。刀氣縱橫不減,衝著洪山河而去。洪山河神色大驚,在地上一踏,喝道:“要拿走描霜圖,不可能。”隻見他衣衫碎裂,身如銅鍾。刀氣斬在他身上,‘嗡’的一聲,刀氣陡然倒轉而回。
周歸璨摔在雪地,慌忙站起來,胸口鮮血直流,也不去管。
隻見李紅秀握住一把藍色長刀,一動不動,紅衣迎風飄飄。洪山河身上散發金光,宛如一尊大佛,隻是他那般模樣,哪裏是佛,分明就是地獄惡魔。周歸璨看著李紅秀,她的長發被風吹動,樹影梭梭間,隻看她似笑非笑,心中大感奇怪,突然聽到洪山河大吼一聲,衝了過來。周歸璨忙道:“姑娘心!”
李紅秀盯著洪山河,如奔狼舉霧,殺氣騰騰。李紅秀握刀一劃,身子倏地消失,隻看的周歸璨眼睛一花,李紅秀卻已在遠處。
洪山河身子成了兩截,方才落在雪地,鮮血直噴,染紅了這雪。
周歸璨看的心驚肉跳,沒想到這李紅秀竟如此威猛,更是毫不手軟。隻是這洪山河死的也太慘了些,他背過身去,感覺胃中翻騰。李紅秀收起藍刀,朝周歸璨走去,道:“這洪山河可是不經打,我還沒出力,他便倒下了。”兀自笑了笑,問道:“兄弟,你有三分膽色,修為這般低卻也敢抱不平,若是方才那鉤再深一些,你就死了。”
周歸璨回頭,見李紅秀走去了洪山河的屍體旁,他點頭道:“是啊,隻是一時情急,沒有多想。”
李紅秀在洪山河身上搜摸一陣,拿出了一本圖譜,她往屍體上踢了一腳,道:“真是非要死了才行,這些人都是這般沒腦子麽?”
周歸璨道:“你們是仇殺嗎?”
李紅秀看了一眼周歸璨,揚起手中的圖譜,道:“是了。”
“那是何物?”周歸璨問了一句。
李紅秀忽地盯著他,眸子裏殺氣一閃而逝。
周歸璨卻是不知,見李紅秀不回答,隻道是自己過於魯莽,於是恭敬的道:“前輩,不知那是何物?”
李紅秀將刀插入刀鞘,搖頭道:“你果真是不怕死啊,卻還叫我前輩,莫非我很老麽?”
周歸璨一呆,趕緊道:“前輩不老。”
李紅秀翻開圖譜,眉頭一皺道:“真想殺了你。”
周歸璨一驚,後退幾步,道:“前輩,在下,在下……”
“莫要再叫我前輩了。”李紅秀身影如風般閃過,突然出現在周歸璨眼前,他嚇得大叫一聲,卻被李紅秀捂住了嘴巴,她吐氣如蘭:“若想活命,就給我閉嘴。”周歸璨眼珠骨碌碌一轉,點了點頭。李紅秀左右瞧了瞧,提著周歸璨轉眼沒入了山崗。不多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隻聽一人罵道:“他娘的,洪老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