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二 紅煙恨命3
雖然此時外麵寒風呼嘯,寒氣入骨,可是累了一天的朱伯才,擠在這牆之中,還是昏昏沉沉的睡著了。當他醒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居然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他的身邊,正躺著那個,昨天晚上自己救回來的姑娘。
朱伯才二話不話就從床上跳了下來,這時那位姑娘也醒了,媚眼含春的看著他,輕聲的問道:“公子,你這是幹什麽呀?”
朱伯才這才發現,這姑娘的香肩盡露,被子下麵還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大腿,他趕緊閉上眼睛背過了身去,輕咳了幾聲:“姑……姑娘,對不起,我……我剛才明明……明明還在……”
這時,姑娘突然笑了起來,這笑聲宛如銀鈴一般,聽得朱伯才的骨頭都酥了。
“可能是因為外麵實在是太冷了,所以你剛才突然就衝了進來……”
朱伯才隻覺得這臉脹得難受:“怎……怎麽可能,我……”
“我想,你可能是在夢遊吧!”
朱伯才從不知自己還有夢遊的毛病,聽她這麽說,自己也有些遲疑了!
“對不起啊!姑娘,你……我……我剛才沒有做出什麽……事來吧?”
“這倒沒有……”姑娘笑著說道。
聽了這話,朱伯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窗外,發現外麵的天還沒有亮,於是接著說道:“這天色未明,姑娘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去外麵砍些柴來,把爐火點上,也好讓你暖和一點兒!”說完這話,他沒敢等那姑娘回話,就立馬衝出了房間。
其實這院兒裏哪有什麽柴火啊,他這麽說,隻是想找個理由出來罷了。他一出來,就又蜷縮進了剛才的那個牆角,不過這次,他連眼都不敢合了,因為他怕自己睡著了,再迷迷糊糊的……
一轉眼,天就亮了,朱伯才不知何時,又睡著了!一陣飯菜的香味兒,把他從睡夢中喚醒了,他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確定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當發現自己還蜷縮在院裏的牆角時,他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是誰家做的飯菜,聞起來真的好香啊!
想到這裏,朱伯才的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來。他昨天一天都沒有吃飯,這一夜饑寒交迫的,他早就已經讓餓得前心貼後背了,此時聞到這麽香的飯菜味道,他的口水都不由得流了出來。
“公子……公子……”
一連叫了幾聲,朱伯才才意識到,好像是有人在叫自己。他趕緊揉了揉眼睛,發現屋裏的那個姑娘這會兒已然來到了自己的麵前。
他趕緊衝這姑娘點了點頭:“姑娘,你醒了?”
姑娘也衝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是啊,公子,這一夜,讓你受委屈了!”
朱伯才傻笑著說道:“哪裏,哪裏,我那屋裏比這兒也暖和不了多少,要說委屈,恐怕讓姑娘在我這寒舍當中將就一夜,才是真的受委屈了呢!”
“公子,你一定餓了吧?”
朱伯才本想說不餓的,可是這時,他的肚子卻突然叫喚了起來。
姑娘掩嘴笑了笑:“我剛才做了幾道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就進來嚐嚐我的手藝吧!”
朱伯才還沒來得及拒絕,這姑娘上來就把他拉進了屋裏。
這一進屋,朱伯才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聞到的那陣飯菜的香味兒,居然是從自己家裏飄出來的。
看著自家的飯桌上,擺了滿滿當當的一大桌子菜,有雞,有魚,還有一個大肘子……
這些好吃的,朱伯才的夢裏,真的是沒少吃過,可是現實當中,卻從來都沒有嚐過。
以前每次賣完畫兒,掙了錢,他也會去小酒館裏“放縱”一回,但那最多也就點碗兒麵,再加上二兩的牛肉。其他像這些魚啊,肉啊,從來都是擺在鄰桌之上。真沒想到,今天這些美味,居然全都上了自家的飯桌!朱伯才聞著這飯菜的香味兒,不禁又咽了一下口水。
姑娘笑了笑,把筷子遞到了朱伯才的手中:“公子,你就別客氣了,快吃吧!”
“這……這……”嘴上是想拒絕的,可是朱伯才這手卻不由自主的把筷子伸到了那盤兒大肘子上。
其實剛才一進門兒的時候,他也想過,這姑娘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又是從哪兒買來的食材呢?吃完了這頓飯,會不會帶來別的麻煩呢?可是這會兒,他的肚子正在強烈的抗議,這腦子也不聽他使喚了,不管了,有什麽,也等吃飽了再說吧!
想到這兒,朱伯才甩開了腮幫子,猶如風卷殘雲一般,把筷子往邊兒上一扔,直接上手,連抓帶拿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一桌子的菜全都吃了個幹幹淨淨。最後,他把剩下的那大半個肘子直接拿了起來,剛啃了兩口,才意識到,從頭到尾,這姑娘好像還沒動過筷子呢!
他趕緊把手裏的肘子放到麵前的盤子裏,然後用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真是不好意思啊,姑娘,我這……你還……要不……這半邊兒我還沒有動過,真不行,你將就一下……”
姑娘高興的搖了搖頭:“沒事兒,我不餓,你吃吧,你吃的開心,我就開心,最少,說明我做的飯菜味道還可以!”
“這哪是可以啊,你的手藝,絕對比路口的醉仙樓的大廚還好呢!”
“你常去醉仙樓吃飯啊?”
朱伯才傻笑了幾聲:“嘿嘿,那我倒真沒去過,我哪有那麽多錢啊!以前我偶爾賣出兩張畫作,掙點兒小錢以後,也就隻敢到它對麵兒的小酒館裏要碗麵吃。像那種大酒樓,我可沒進去吃過。”
“那你怎麽就知道我的廚藝比那兒的大師傅好呢?”
“我……雖然沒吃過,可是我從那兒路過的時候,可沒少聞過他家飯菜的味道啊!那味道,比起你這桌飯菜,那可真的是差遠了!”
姑娘沒再說話,手托香腮,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朱伯才看。朱伯才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和女子有過這麽近距離的接觸,所以這臉不禁就紅了起來:“姑娘,你一直看著我……是不是我這臉上沾著菜葉了呀?”
“沒有,沒有,你還是趕緊把這個肘子吃完吧,要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朱伯才用力的點了點頭:“你真的不吃嗎?”
“我不餓,你吃吧!”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說完這話,朱伯才又把那個肘子抓在了手裏,大口大品的啃了起來,弄的這臉上,手上,全都是油。
朱伯才活了整整的二十三年,可以說這是他這二十三年來吃的最好,也吃的最飽的一回。最後,他把那根被他啃得幹幹淨淨的骨頭扔到了桌上,然後靠在椅子背上,用手摸著自己被撐得滾圓的肚子,連著打了幾個飽嗝。
這姑娘起身把桌上的碗盤兒全都收了起來,收拾停當之後,又拿著一條抹布回來,把這桌子也擦了一遍。
朱伯才這才意識到,自己就這麽坐著,好像有點兒不太合適,於是趕緊站起身來,伸手就要接過姑娘手裏的抹布:“姑娘,你都辛苦了半天了,還是休息一下吧,這活兒還是讓我來……”
說話間,朱伯才的手突然摸到了那姑娘的手,這一瞬間,這兩個人就像是觸電了一般,同時都把手縮了回來。
“我……我……還是出去砍點兒柴來把爐火點起來吧!”
朱伯才轉身又來到小院兒裏,他隻覺得自己的臉熱的發脹,這心髒也嘭嘭的跳個不停。
這時隻聽屋裏那姑娘叫他:“公子,你還是趕緊進來吧,外麵還下著雪呢,冷!”
“哦,沒事兒,我劈完柴就進去!”
說是劈柴,可這院兒裏根本連根像樣兒的木頭都沒有,這時,他突然看到了門口靠著的那輛破獨輪兒車。
“行了,就是你了!”
朱伯才拿起斧頭,上去幾下就把那小車劈了開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剛吃飽有勁兒,還是其他什麽原因。這會兒,朱伯才幹起體力活兒來,好像從來就沒有今天這麽順手過,用手裏的斧頭劈起這小車上的木頭,就像是切豆腐一般,輕鬆的幾下,就把它完全劈成了柴火。
他抱著這些柴火回到屋裏,不一會兒,就把那個已經滅了好久的爐子點了起來。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這天黑得就像鍋底一樣。屋裏,爐火熊熊,不一會兒,這屋裏就暖和了起來。朱伯才一回頭,看到那姑娘,正在燈下為他縫補衣服。這一看不打緊,朱伯才當時就被這姑娘的容顏給迷住了。
雖然這二十多年來,他基本上沒有接觸過什麽女子,可這姑娘長的真的是太漂亮了。以前所看的這麽多書上,對美人的描寫,哪一句用在她身上,好像都不為過。什麽西施,玉環,貂蟬,昭君,恐怕都不能和這位姑娘相提並論吧!像她這樣的美人,不應該隻有在仙境才會出現的嗎?
朱伯才用力的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這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這世上居然真的有這麽漂亮的姑娘!
“姑娘……”
那姑娘微微抬頭,答應了一聲。
“你真的好美啊!”朱伯才不由自主的,把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
姑娘一聽這話,臉上頓時就紅了,這紅霞遮麵,分外嬌美,朱伯才坐在爐子前麵,不知不覺的就看傻了!
今晚的爐火,著得特別的旺,這屋裏,也越發的熱了起來。
朱伯才就這麽傻坐著,隻覺得這嗓子發幹!看著這姑娘為自己補完了一件衣服,又補另外一件。而他就一直傻呆呆的盯著她,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兩個人半天都沒有說話,直到姑娘把朱伯才的幾件衣服全都縫補好了之後,才站起了身來:“公子,這家裏,還有什麽我能為你做的嗎?”
朱伯才的魂兒早就已經飛了,姑娘說的什麽,他根本就沒有聽到。
姑娘連叫了他幾聲,他都沒有回答,於是姑娘走到他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公子……”
朱伯才這才清醒過來,一看這姑娘就蹲在自己的麵前,他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起來。他趕緊背過身去,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啊,姑娘,我這一吃飽了……人就有點兒犯困……”
姑娘笑了笑:“那你就趕緊上床上去睡會兒吧,等我做好了中午飯,我再叫你。”
“中午飯?剛才這一頓……”
“剛才吃的不是早上飯嘛?”
朱伯才心想,早飯就已經吃的這麽豐盛了,那中午飯,還能得了?但轉念一想,這頓飯就已經是讓這姑娘花的錢了,中午飯,總不能再讓人家出錢了吧!可是他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卻發現自己,連一文錢都沒有。
“姑娘,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芳名呢!”
姑娘微微低下了頭,輕聲說道:“奴家姓顧,名紅煙!”
“顧姑娘,真是幸會,幸會!”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呢?”
“哦,我姓朱,朱砂的朱,可不是豬肉的豬啊!”
此時顧紅煙又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聽得朱伯才不由得又心頭發癢。
朱伯才心想,這姑娘不止人長的漂亮,這聲音也這麽好聽!
“我叫朱伯才,今年二十三歲!”
說完這話,朱伯才暗罵了自己一聲,好端端的,和人家說什麽年齡啊?
顧紅煙輕聲言道:“奴家今年十九歲!”
“姑娘是哪裏人啊?”
一聽這個問題,顧紅煙突然掩麵輕泣起來。
“姑娘,我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顧紅煙擺了擺手:“不怪公子,隻是我想起了我那可憐的父母……所以這才……”
顧紅煙告訴朱伯才,她來自揚州,本來是和父母一起來此時探親的,可是到了郊外,遇到了一夥匪人,把他們的財物和所帶的禮品全都搶走了。最後,那夥人還當著她的麵兒,殺死的她的父母和家裏的幾個家丁,隻留下顧紅煙一人。說是要帶她上山,做壓寨夫人!
顧紅煙誓死不從,那些人就硬把她綁到了山上,幾天之後,顧紅煙趁著看守她的人換班之際,從山上跑了下來。昨天晚上朱伯才遇到的那個黑衣人,就是前來抓她的匪人。
朱伯才心想,那些匪人來抓人,為什麽還要換上一身黑衣,而且還要蒙著麵呢?
還沒來及多想,顧紅煙就痛哭了起來:“可憐我的那爹娘,客死他鄉,到現在都沒能入土為安,我真的是太不孝了……”
這時,朱伯才立即站起身來,一拍胸口:“顧姑娘,你放心,這件事兒就交到我朱某人的身上了,你告訴我,你們是在哪裏出的事兒,我這就去把伯父伯母好好的安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