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七 再世情仇13

  “這位……鳥嘴大哥，麻煩請問一下，東明他現然到底身在何處啊？”


  我一直在欣賞著這海河兩岸的美景，可是馮程程，明顯沒有這個心情，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東明的下落了。


  鳥嘴伸手指了一下東南方向的一座橋：“喏，他就在那橋洞下麵呢！”


  橋洞下麵？我剛才還想問這個東明到底在這一圈兒的哪橦高樓上呢，誰想到……


  馮程程一聽，不由得朝著橋那邊跑了幾步，可是才剛跑了幾步，她又慢慢的停了下來，跟著，她回過頭來衝我們三個說道：“要不然，還是你們幾位走先吧！”


  可以看出，她此時的內心，還是非常矛盾的。我笑了笑，走到了她的前麵，鳥嘴忽閃著翅膀，先飛到了橋邊，用手一指：“他就是你們要找的東明！”


  我趕緊往前走了幾步，看到鳥嘴的身邊，有一個長長的石凳，石凳的上麵，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一來這會兒這兒的燈光也不太亮，二來，這家夥一身的臭味兒，讓我實在不想靠得太近。我真的很難想象，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東明。


  馮程程這時又走到了我的前麵，蹲到那人的旁邊仔細的看了又看。


  “他……他……真的是東……明！”馮程程結結巴巴的說道。


  “這個東明怎麽會落得如此的境地呢？”黃蜂問道。


  “這可能就叫作惡有惡報吧！”鳥嘴抱著膀子說道。


  就在這時，這個渾身惡臭的男人突然從石頭凳上坐了起來，怒目圓睜的吼道：“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麽？”


  他這麽一吼，把我們四個全都嚇呆了。


  “你好，請問，你是叫東明嗎？”我趕緊上前問他。


  結果我問完之後，他根本就沒有理我，而是起身站到了那石凳之上：“程程，我錯了，我錯了，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纏著我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說著，這男人突然又跪在了石凳上，用力的磕起頭來。


  但這時，馮程程明明站在他的身後，那他到底又在和誰說話呢？


  另外，我這時才想起來，我們剛才來這兒的時候，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都是隱了身的，所以說這個東明，是根本就看不到我們的。那他口中的“你們”，到底又是怎麽回事兒呢？


  馮程程兩眼含淚的跟他說道：“東明，我是程程啊，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你用不著跟他說那麽多，他早就已經瘋了！”鳥嘴在一旁說道。


  馮程程回過頭來問鳥嘴：“他為什麽會瘋了呢？”


  “這個，就要問他自己了！”


  馮程程又扭頭看了看我，仿佛想從我這裏得到答案。


  “我想，要想解開這個疑惑，就隻能進一趟他的內心世界，和他的內心，好好聊聊看了！”


  說完這話，我看了看鳥嘴，他趕緊衝我擺手：“這回我可不……再說，這兒也沒被子啊！”


  他以為我這回又要讓他先走一步給東明的內心披上被子呢，所以還沒等我開口，就先搶著說道。


  黃蜂笑了笑，從地上撿起了幾片樹葉，在手中一晃，這手裏就多出了一件毯子。


  像這種神奇的法術，我為什麽就不會呢？要是我學會這些，哪怕隻是在吳綿跟琳琳麵前炫耀一下也好嘛。回頭兒有時間了，我一定讓黃蜂把這招兒，教給我。


  我們四個一起來到了東明的內心世界，黃蜂拿著那張毯子，先往前走了幾步，等我們到達中心位置的時候，那個東明就已經披上這毯子了。


  他一看到馮程程，嚇得先是大叫了一聲，跟著突然就跪在了地上，把臉緊緊的貼在了地麵上：“程程，我錯了，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


  這些話怎麽和剛才外麵的東明說的幾乎一樣啊？難不成，這東明的內心也是瘋的？


  “東明，你這是怎麽了？”馮程程問道。


  東明的內心還是保持著剛才的那個姿勢，根本不敢抬頭。


  “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你還是來找我報仇了，唉……”說完，他長歎了一口氣。


  “報仇？我為什麽要找你報仇呢？”


  “程程，你就不要耍我了，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就放過我吧！”


  馮程程看了看我，然後用手指了指腦袋，意思應該也是懷疑這家夥的腦子不太正常。


  “你給我站起來好好說話。”鳥嘴上去踢了他一腳。


  這時，東明的內心才勉強的抬起了頭來：“你們幾位，都是來幫程程報仇的吧？”


  “我們都是地府的神仙，這次來就是要審理你當年犯下的罪行的！”鳥嘴故意粗著嗓子說道。


  東明的內心才剛站起來，聽完這話，這腿一軟，又坐到了地上：“我就知道，我是躲不掉的！”


  “既然你已經知道躲不掉了，那現在就把你當年犯下的罪行，原原本本的交待一下吧！”鳥嘴接著說道。


  東明的內心癱坐在地上，開始訴說起了當年的故事。


  東明姓裘，十四五歲的時候，他的父親和另外一個女人跑到了國外，家裏就隻剩下了他和母親相依為命。兩年後，母親再嫁，嫁給了一個姓朱的男人。這個男人還挺有錢的，不過他早年喪妻，家中無兒無女，所以結婚後，對東明母子，都是相當的好。母親有意讓東明把姓改了，可是東明死活不同意，繼父很通情達禮，也支持東明的想法。


  他的繼父不管是在生活上，學習上，還是其他的方方麵麵，對東明都比親生的父親還好。可東明的心裏，始終對親生父親還有一些放不下，所以才一直沒有同意改性。後來，他索性就把自己的這個姓“藏”了起來，除了必要的時候，生活當中，他一直讓別人叫自己東明。所以他很多的同學和朋友，都不知道他到底姓什麽。


  東明是北京本地人，大學的時候，和馮程程是同班同學。因為他個頭高，長得也帥，又會打籃球，大一的時候，就有不少學姐和同年級的女同學，紛紛向他表白。可是他卻一個也沒同意，因為就在剛入學軍訓的那幾天，他就看中了同班的一個漂亮女孩兒。這個女孩兒，自然就是馮程程了。


  第一個學期，大家都不太熟，東明雖然對馮程程有好感，卻一直沒敢表白。直到大一的聖誕節當天，東明終於鼓足了勇氣，跟馮程程表達了內心的愛慕之情。沒想到，馮程程對他也早就芳心暗許了，所以兩個人順利的就發展成了情侶的關係。


  東明雖然生在一個破碎的家庭，可是不管是母親還是繼父，對他都非常的寵愛，所以他打小就養成了非常自我的性格。做什麽事兒，都喜歡以自我為中心，這一點，也是馮程程和他戀愛之後，最受不了的一點。他們兩個十次吵架，有九次，都是因為東明不顧及馮程程的感受。不管是看什麽電影，吃什麽飯，還是買什麽樣的衣服，東明從不會考慮馮程程的想法。開始的時候，馮程程還想著，大家都還年輕，慢慢的成熟一些，他就會變好了。可是他們談了一年多，東明的這個毛病非但沒改，反倒變得越來越厲害了。


  他明知道馮程程不喜歡吃辣，但每次約會的時候，他都會帶著馮程程去川菜館裏吃飯。偶爾他也會留意到馮程程的神情不對，然後他就會趕緊再點一盤青菜，這就算是表達歉意了。


  馮程程同樣生長在一個破碎的家庭，而且也是父親帶著別的女人跑了，比東明的父親更過份的是，他走的那年，馮程程才剛剛三歲。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馮程程對愛情既向往，又恐懼。在她的認知當中，這輩子隻要選中了一個男人，就永遠不會放棄，她接受不了失敗的婚姻，更接受不了雙方的花心。


  東明之所以敢這樣對待馮程程，其實也是了解到了這一點，所以有點兒吃定她的意思。


  他們戀愛的過程中，馮程程也曾試著和東明提出分手，可是用不了幾天，東明又會用花言巧語把她哄騙回來。他一直跟她說，隻要他們一畢業，他就會把馮程程娶進家門。馮程程也總拿這句話安慰自己，另外，她打從心底的，不想失去這段感情。


  一轉眼幾年過去了，眼看他們就要出去實習了，在馮程程多少次的強烈要求下，東明最終還是把她帶回了家，可是當他的父母聽說馮程程不是北京人，就強烈的反對他們的感情。這倒不是說他父母看不起外地人，而是他們覺得馮程程和他們的兒子在一起的目的不純，說她一定是想借此留在北京。


  之後就像之前卓玉說到的那樣，東明的母親讓他舅舅把他帶到了日本，想安排他在那裏留學。東明心中暗想，出國應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說不定在日本還能交個日本的女朋友，所以他在臨走之前，他主動找到了馮程程，說要和她分手。任由馮程程怎麽的不舍，幾天之後，他還是毅然登上了飛往日本的飛機。


  到了日本之後，舅舅並沒有急著安排東明讀書。而是讓他在自己開的小超市裏做起了營業員，說是讓他借此好好學習一下日語，隻有學好好日語，才能繼續留在這裏讀書學習。


  剛到了日本，東明人生地不熟的，語言又不通，所以他時不時的就會想起馮程程，可沒過多久，他就真的認識了一個新的女朋友。這個女孩兒也是中國人，不過三四歲的時候，就和父母一起移民到了日本。這麽一來，東明也就把馮程程拋到了腦後。


  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馮程程工作單位的那個領導就趁虛而入了。


  幾個月之後，東明的新女友，也發現了東明不顧及別人感受的缺點，便向她提出了分手。這時，東明又一次想起了馮程程。他跟舅舅溝通了好多回，終於打動了舅舅，讓他也幫著自己跟父親溝通。最後，父母終於同意讓他和馮程程再試一試。這個時候，剛好東明也要回家領畢業證了。他認定了馮程程絕對忘不了自己，於是滿情欣喜的買了一枚戒指，想要回來跟馮程程求婚。可是回國後的第二天，他就聽以前的同學說起，馮程程已經和一個老男人結婚了。


  不死心的東明，把馮程程約了出來，可最終還是在她的口中，得到了確定的答案。她雖然還沒有和那個男人結婚，但卻已經訂過婚了。


  東明當時什麽話也沒說就走了。回到家裏，他怎麽想，心裏就怎麽不舒服，在日本的這一年裏，他認定了馮程程一定會在國內等著自己，可誰成想，他滿心歡喜的回來，卻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在他自己的眼裏，那個老男人處處比不上自己，他實在不知道馮程程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會放棄自己而選擇了一個跟她父親差不多大的男人。


  其實他哪裏知道，馮程程之所以接受那個男人，最主要的，就是她在他那兒，終於找到了東明從沒給過她的尊重和關心。


  東明從小就有個壞習慣，就是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麵對愛情，他依然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他假借剛剛回國，想和老同學們團聚一下的理由，把班上一半兒以上的同學都約了出來，但單單沒有約馮程程。


  席間，他喝了很多的酒，還故意借著酒勁兒，把馮程程做的那些“對不起”他的事兒，全都說了出來。在座的，都是他們的同學，也都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的事情。在場的有好幾個人，之前其實已經從外麵聽說，馮程程找了一個有錢的老男人的小道消息，現在終於得到了東明的確認。再加上東明誇張的表達，和扭曲的理論。讓這些吃瓜群眾的好奇心，一下就得到了滿足。


  一頓飯之後，這些人就迅速的在校園裏散布起了各種各樣善於馮程程的謠言，這當中，最多隻有十分之一，是東明說出來的，另外的九成，全都是靠他們豐富的想象力渲染出來的。


  謠言的原形，如果是條毛毛蟲，最終往往會被誇張成一頭大象，甚至是恐龍。


  就這樣，才幾天的時間，馮程程的“故事”，就在校園裏傳遍了。


  就在這時，東明又聽一個同學說，有一天晚上看到馮程程和他們學校裏低一屆的一個男生一起去了酒吧，最後還親眼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擁吻。


  這件事當中的男主角自然就是卓玉了，東明聽完了這個故事，心裏就有了一個邪惡的想法，同時他也認定了，這個叫卓玉的學弟，就是替他背黑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