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四 牆裏牆外2
這個叫商玉良的男人能說會道,還很幽默,人又特別勤快,自打他住進來之後,原本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的父親也變得開朗了許多,閆敏霞常常會聽到父親屋裏傳來父親開心的笑聲。因為閆敏霞很內向,平時話也不多,所以如非必要,她真的很少會和父親交流。所以在她的印象當中,父親好像還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因此,她對這個叫商玉良的男人多平添了幾分好感。
原本這父女倆隻打算暫時的收留這個叫商玉良的男人,可是不知不覺之間,他住在這裏,就已經半年有餘了。
自打這個商玉良來了之後,這家裏家外的,不管是地裏的農活,還是家裏的雜活兒,他一個人全都給承包了,就算是閆敏霞下廚做飯,他也會把要吃的菜早早的洗好切好了放在那裏等著她用。
這父女倆雖然都沒有溝通過,但其實他們兩個人都慢慢的接受了這個“實誠”的男人。
正所謂水到渠成,有些事,就是這麽順理成章的就發生了,就在商玉良住進閆敏霞家的第二年,在父親的操辦之下,他們兩個就拜堂成了夫妻。
結婚之後,商玉良顯得比之前更加的勤快了,村裏的老鄰居見著了閆敏霞的父親,都會誇他找到了一個好女婿。其實父親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他認定,女兒敏霞跟了商玉良,是一定會幸福的。可是有些事兒,還真的不像預料之中的那麽如意。
就在他們結婚第二年的夏天,一天中午,外麵突然下起了冰雹,剛好那天商玉良和閆敏霞進城買東西還沒有回來。父親擔心冰雹會打壞了家裏剛剛結果的西瓜,於是便一個人衝到了地裏,就在他經過一道小土坡兒的時候,一不小心便摔倒了,更寸的是,父親剛好後腦著地,當時就摔得不醒人事了。
等閆敏霞他們兩個人從城裏趕回來的時候,父親已經被村裏的幾個年輕人送回了家。商玉良一看父親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心知不妙,便趕緊從鄰居家借了一輛板車,要推著父親去醫院。
俗話不是說,禍不單行嘛,說的還真不錯,就在他們小兩口推著父親往醫院趕的路上,商玉良不知道讓什麽絆了一下,連人帶車,都掉進了路邊的一個水溝裏。
雖然商玉良掉進溝裏的第一時間,就去搶救了父親,可是原本已經昏迷的父親經過這麽一折騰,還是撒手而去了。
事後,閆敏霞和商玉良怎麽難過,怎麽辦的白事,先不必提。總之這件事過去之後,閆敏霞就變了,變得更不愛說話了。夫妻倆生活在一個屋裏,一天到晚,有時,連一句話都說不上。商玉良知道閆敏霞是因為父親的事兒,還沒有走出傷痛的陰影,所以也從來沒有抱怨過。
他們就這樣又過了一年,有一次,閆敏霞在門外的大樹下麵乘涼,無意間聽到牆頭那邊,有兩個女人在嚼舌頭根子。
“二嬸兒啊,你聽說了嗎?那個李寡婦嫁的第二個男人,又被她給克死了!”
“那能沒聽說嗎?其實也別說,這個李寡婦的命也真夠硬的,幾年前,她嫁進咱們村的時候,我就說,這個女人顴骨太高,天生就是克夫相。當時還沒人相信我,都說我這人說話太刻薄。結果呢?還不到半年,二驢就被她給克死了吧!”
“這個李寡婦也太不要臉了,明知道自己是克夫命,還不老老實實的在家守寡,二驢才死了幾年啊?她不知道怎麽又和大旺勾搭上了!”
“就是,就是,這個女人真是太不要臉了。不過話說回來,大旺也真是不要命,明知李寡婦克夫,還非要和她結婚。我看啊,這些男人,都是看中了她那張嬌媚的臉了!你是不知道,大旺結婚之前的那一次……對了,小梅啊,你知不知道我家大成和大旺之間的關係呀?”
“不知道啊!”小梅回答。
“大成他表舅,是大旺的二姨夫!就因為我們兩家之間,多少能扯上點兒關係,所以他結婚之前,在家裏鬧的那一出兒,我們兩口子也去了……”
小梅跟著追問:“那次你去了?我當時剛好回娘家了,沒趕上。二嬸,你跟我說說,當時到底是什麽情況唄!”
閆敏霞一聽就知道說話的這兩個人是誰,那個叫小梅的,是她家隔壁的媳婦,那個二嬸,論起來是她的一個表嫂,就住在前麵兩條街。這村子裏,就這兩個女人最愛在背地裏傳人家的閑話,閆敏霞平時最看不慣這樣的人,所以平時就算是和她們倆走個對臉兒,也不會打招呼。這會兒,聽到她們又在說李寡婦的壞話,她也懶得再聽,躺在這躺椅上,不一會兒閉上了眼。
其實李寡婦接連克死村裏兩個男人的事兒,在這村子裏早就傳開了,隻是閆敏霞也不喜歡說人家閑話,而且和這個李寡婦也沒有什麽交集,所以也並不在意。就在她似睡非睡的時候。牆那邊二嬸兒的一句話,讓她立即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什麽?你是說,這個李寡婦又勾搭上別的男人了?”
二嬸趕緊噓了一聲:“小聲點兒,小聲點兒,你這是唯恐人家聽不到啊。人家就住在你隔壁,要是讓人家聽見了,還不得過來罵你啊?”
小梅趕緊壓低了聲音:“二嬸,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那個李寡婦,真的和他家玉良勾搭到一塊兒了嗎?”
“可不是嘛,我這個人,像是愛說人閑話的嗎?這事兒啊,要不是我親眼見所,我又怎麽敢跟你亂說呢?”
聽到了玉良的名字,閆敏霞真的讓嚇了一跳。可接下來的話,讓她一下掉進了冰窟窿,渾身上下都涼透了。
“這種事兒,都讓你撞見了?”小梅好事兒的問道。
“那是,我昨天晚上天快黑那會兒,想去我家地裏瞅瞅,最近老是丟西瓜,是怎麽回事兒。可我走過敏霞他們家的地頭時,突然聽到他家瓜棚裏有一男一女那個的聲音……”
“二嬸,你說的是哪個呀?”
“你個死丫頭,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就是你晚上總跟你男人做的那點兒事兒!”
“哎呀,二嬸,你說的都是什麽啊?羞死人了都!”這話剛一說完,這小梅就好事兒的繼續追問道:“不過,二嬸啊,你聽到那種聲音,也不能代表什麽啊,那就不能是人家敏霞哪她家玉良在親熱嗎?”
這時,閆敏霞已經不由自主的挪到了牆根底下,聽聲音,小梅和二嬸她們離她,最多就隻有五六米的距離。
“你傻啊,要是他們兩口子,為什麽不在自己家裏親熱呢?這麽熱的天,非要躲到瓜棚裏,那兒又熱又咬的,圖什麽呀?”
“那也不一定啊,我那次就和我們家……算了,算了,我們那不一樣,我們倆,那可是正經的兩口子啊!”
“我當時一聽,就知道這裏麵的女人一定不是他家敏霞,所以我就扒了個縫往裏麵瞅了瞅!”
“二嬸,你就不怕讓人家發現嗎?”
“怕什麽?他們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兒都不害怕,我行得正,坐得端的,我怕什麽?不過你還別說,那個李寡婦的身材,還真好,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都快趕上我年輕時那會兒了!”
“二嬸啊,其實我還真是奇了怪了,為什麽那麽多男人都會被這個狐狸精給迷住啊!你說,她長的就真有那麽好看嗎?為什麽我看不出來呢?”
“你懂什麽?人家的那股子騷勁兒,又有哪個男人能抵抗得了呢?有時候啊,這女人想要抓住男人心,就得看這女人床上的功夫好不好了!”
這兩個人越說越有勁兒,越說聲音越小,而且說的內容,也越來越不堪入耳了。閆敏霞當時就覺得從頭頂到腳心,都是冰涼冰涼的,她直接回到了屋裏,把冬天的厚被子翻了出來。可就算是蓋著厚被子,她還是在被窩裏不停的發抖。
她真的不願相信,二嬸她們說的話是真的。因為她真的很愛商玉良,而且她自認,他們兩個的感情,還是非常好的。
可為什麽商玉良會背著自己找別的女人呢?
閆敏霞把整個人都裹進了被窩,她想來想去,如果商玉良真的出去找別的女人,那麽就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他們結婚四年來,她一直沒能給他生下一兒半女。這期間他們也找了好多大夫,可是所有的大夫都說,閆敏霞身體太虛,體內的寒氣太重,所以根本懷不上孩子。
得知了這個消息,商玉良表麵上並沒有顯出不高興,還總是安慰閆敏霞,說隻要他們兩口子感情好,其他的,都不重要。而且他還說,他根本就不喜歡孩子,所以這樣的二人世界,也正適合他。
閆敏霞毫無保留的相信了這個男人,因為她一直認為,商玉良就是老天爺派來守護她的人。要不然當年的那個早晨,他又怎麽會正好躲到她家來呢?
就在這時,商玉良從外麵回來了,一進門兒,看到閆敏霞把自己緊緊的包裹在被子裏,還不停的打著哆嗦,就趕緊過來問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閆敏霞並沒有把剛才聽來的事說出來,因為她知道,隻要不抓著真憑實據,商玉良是一定不會承認的。沒辦法,她隻能說自己可能發燒了,渾身發冷。
商玉良把手伸進來摸了摸她的額頭:“也不燒啊!要不,我給你熬碗薑湯,讓你發發汗吧!”
閆敏霞還沒來及阻止,商玉良就直奔廚房去了,不一會兒,就端著一大碗薑湯走了過來。
閆敏霞硬著頭皮把這一大碗湯喝完,倒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說是睡著了,她其實都是裝給商玉良看的,她的心裏不停的回想著剛才二嬸她們兩個人的對話,又怎麽能睡踏實呢?
第二天早上,天都蒙蒙亮了,閆敏霞才合上了眼睛,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都過了中午了,商玉良也早就已經出門兒下地了。
桌上,商玉良給她留了飯,可她這會兒,哪兒還有心思吃。她趕緊起來換上衣服,一路小跑著就來到了地頭上,她故意找了個草垛,躲在了後麵,遠遠的看著自家的地頭。隻見商玉良這會兒正認真的在地裏幹活兒,難道二嬸說的話,都是她編的嗎?
就在這時,閆敏霞突然看到了李寡婦,從遠處,朝著她家的地頭走去。
果然,她果然還是來了,二嬸說的沒錯,他們兩個果然不幹淨。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李寡婦從她家的地頭經過,完全都沒往商玉良這邊兒看一眼。而商玉良,則繼續埋頭苦幹,根本連頭都沒抬一下。
眼看著李寡婦已經走進了村口,這商玉良依然沒有抬過一下頭。
難道說,我真的錯怪玉良了嗎?閆敏霞不禁自責起來。
結婚這四年來,商玉良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她父親,都特別的好。從他進了這個家開始,就從來沒有讓她操心過地裏的事兒,所有的農活,都由他一個人抗了起來。在別人眼裏,商玉良可是這一帶出了名的好女婿,這麽好的一個人,又怎麽會和那個臭名遠揚的李寡婦有一腿呢?
想到了這兒,閆敏霞輕輕的朝自己的臉上打了一巴掌。讓你多想,讓你錯怪好人!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商玉良的聲音:“敏霞,你的病還沒好,這會兒正熱呢,你這是跑到地頭上來幹什麽呢?”
閆敏霞趕緊回過頭來,商玉良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她尷尬的笑了幾聲,趕緊從懷裏掏出了手帕,上前替商玉良擦了擦汗:“我這不是怕你幹活兒辛苦,想過來給你擦擦汗,送點兒水嘛!”
“唉,這有什麽呢,我幹這些活早就習慣了,不過,你不是說要給我送水嗎?那,水呢?”
閆敏霞這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就在她不所所措的時候,商玉良突然上來摟住了她:“我的好媳婦,你還真是個小馬虎啊,給我送水呢,居然能忘了帶水,你說說,讓我怎麽說你好呢?”
閆敏霞臉一紅,趕緊掙脫了商玉良:“你趕緊鬆開我,這可是在外麵,要是讓人家看到了多不好意思啊!”
“那有什麽啊,咱們可是兩口子!”
“討厭,有什麽了,晚上回去再說!”說完,閆敏霞紅著臉就往村子裏跑去。
晚上商玉良忙完回到家裏,幾番雲雨過後,閆敏霞更加確信,二嬸她們說的,全都是瞎話。她堅信自己的男人,一定不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