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三 鄉村教師7
李中原想盡了一切辦法，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再次登上了石壁，當他再次來到剛才的地方，卻沒有看到秦嫣然，就連那頭野豬精，此時也已經不知去向了。而這雪地之上，隻留下了一把斷刀和一片的血跡……
“嫣然，嫣然……”李中原站在山頂大聲的呼喊著，可是叫了很久，也沒有聽到一點的回應。
秦嫣然到底去了哪裏，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得而知，他找遍了山頂的每一個角落，卻依然一無所獲。
眼看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李中原的嗓子也已經喊啞了，但他說什麽也不相信秦嫣然會有不測。他手扶著大鬆樹，無力的喊著秦嫣然的名字。
眼看著月兒高掛，他的聲音也越喊越小了，可是卻依然沒有聽到任何的回應。
他就這麽一直呆呆的站在大鬆樹的下麵，這期間，他無數次的聽到背後傳來了秦嫣然溫柔的聲音：“中原！”
可當他扭過頭去，卻發現，這又是自己的幻想。
他就這麽直直的倒在大鬆樹的下麵，也不知是睡是醒，總之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耳邊，全都是秦嫣然的樣子的聲音，他把手伸了出去，好像又牽到了秦嫣然的手：“嫣然，我終於找到你了……”
“嫣然，中原，你們在哪兒啊？”
李中原感覺自己已經死掉了，可是突然之間，一聲呼喊突然把他從深淵當中拉了出來。
他微微的張開眼睛，才發現自己還躺在大鬆樹的下麵：“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他的嗓子啞了，而且他這會兒也沒有力氣大聲呼喊，這微弱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聽不太清楚。他隻覺得眼皮這會兒變的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就在他的眼皮快要合上的時候，他突然看見前麵的雪地上，出現了一雙腳！有人來了！
等李中原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秦老師就坐在他的身邊，離他不遠的椅子上，坐著的正是秦嫣然的母親田玉華。
“中原，你醒了？”秦老師看到李中原睜眼，趕緊叫田玉華：“玉華，中原醒了，快去叫劉大夫來！”
李中原勉強的擺了擺手。
“中原，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們說？”
李中原微微點了點頭。
“咱們還是先讓劉大夫過來看看你再說吧，他剛走一小會兒！”
李中原又擺了擺手：“水！”
他的聲音非常的微弱，秦老師根本沒有聽清楚：“中原，你說什麽？”他趕緊把耳朵貼到了李中原的嘴邊兒。
“我想喝水！”
秦老師連忙從床頭上端了一杯水，然後把李中原扶起了一點兒。
李中原喝了半杯的水，感覺這嗓子總算沒那麽疼了，他看了看秦老師和對麵的田玉華，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中原，你跟嬸兒說，嫣然她現在到底在哪裏呀？”田玉華忍不住在旁邊問道。
“叔，嬸兒，我對不起你們……”李中原撐著身子就要起身。
秦老師趕緊按住了他：“中原，你身子虛，有什麽話你就這樣跟我們說吧。你跟叔說，你和嫣然到底為什麽要跑到後山去呢？要不是嫣然走之前和你嬸打了個招呼，我們怎麽也不會去後山找你們啊！”
李中原靠在床頭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著，過了好半天，他才把之前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秦老師夫婦。
聽到了最後，田玉華捂著臉就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嫣然啊！”
“中原，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秦老師打小就出生在這個姚家村，除了去外麵上學的幾年之外，他這四五十年，他幾乎都沒有離開過姚家村，雖然小的時候，他也聽老人們說起這山上有妖怪，可是長大了之後，他隻認為這些故事，都是老人們編出來，嚇唬孩子用的。其實他內心一直是一個無神論者，他一直認為，迷信隻是人們解釋無法理解的現象的一種學說，他相信一切未知的事物，終有一天，都可以由科學來解釋。所以他從不相信這世上有妖魔。可是沒想到，今天，這樣的事情就發生在了他的身邊，而且是他唯一的女兒，居然被一隻野豬精給抓走了。
“叔，嬸兒，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沒有保護好嫣然，是我錯，是我錯，全都是我的錯，對不起，真的是對不起！”李中原一邊哭一邊不停的向秦老師夫婦磕頭。
田玉華坐在遠處，一直沒有說話，隻是不停的在哭。
秦老師站起身來，從桌子上拿來了他的那隻鳥槍，不過這會兒，這鳥槍已經被壓的扁扁的。
“這是在發現你的地方找到的，這是我的鳥槍，起初我還在想，你是怎麽把它壓的這麽扁的，現在看來……”秦老師突然長歎了一口氣：“看來，我之前的認知全都是錯的，這世界上，真的有妖魔，真的有妖魔啊……”
田玉華這時突然起身，衝到李中原的身後，照著他的臉上就是一巴掌：“你騙我，你騙我，是你害了我女兒，是你害了我女兒，你把我的嫣然還給我，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田玉華幾近瘋狂的衝著李中原大吼，秦老師趕緊上去把她摟在了懷裏，就這樣，她的手腳還在空中不停的比劃著，看她的眼神，真恨不得要把李中原給撕了！
秦老師抱著田玉華出了房間，一直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門口輕輕的敲了幾下房門：“中原，睡了嗎？”
李中原這會兒哪還睡得著啊，他渾身的骨頭就像是酥了一樣，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要不然，他早就跑到外麵去找秦嫣然了。動彈不了，他就隻能躺在床上，瞪大了雙眼，一直盯著天花板，他不停的對著半空說話：“你為什麽不一下把我摔死呢？你為什麽不一口把我咬死呢？”
聽到了秦老師的聲音，李中原趕緊答應：“叔，我沒睡呢，你請進吧！”
秦老師推門走了進來，然後隨手把門關好，坐到了李中原的身邊：“中原，你嬸兒她不是有意的，你千萬不要介意呀！我哄了她半天，她已經睡了，你放心吧！”
“叔，我不會的，確實是我沒有保護好嫣然，嬸兒打我罵我，都是應該的，我隻恨當時為什麽那頭野豬沒有把我摔死，如果我死了，我就可以到天上陪著嫣然了，我……我……”
“中原，叔心裏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也相信你是絕對不會向我們撒謊的，雖然我之前一直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妖魔，可是既然你說了，叔就信你。這件事，千萬不能聲張，不然會在村子裏引起恐慌的，現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咱們爺兒倆再一塊兒上山，希望會有奇跡出現！”
李中原緊緊的拉著秦老師的手：“叔，我……”
“行了，中原，今天太晚了，你就早點兒休息吧，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
說完，秦老師轉身走到了門口，隨手把屋裏的燈給關了，剛一打開房門，秦老師又停頓了一下：“中原，你確定你沒有騙我嗎？”
秦老師其實心裏知道李中原這孩子不會說謊，可是到了這會兒，他還期待著能有一絲的希望，隻可惜他得到的回答卻是：“叔，我說的要有一個字是假的，就讓我李中原，不得好死！”
秦老師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關好了房門就離開了。
李中原昏昏沉沉的眯了一會兒，突然間，他看到了那頭野豬張開了那張血盆大口，一口就把秦嫣然給吞了下去。嚇得他不由大叫了一聲：“嫣然！”
坐起身來，他才發現，自己原來又做了一個惡夢！
這時，他發現房門下麵的縫隙當中，隱隱有一絲光亮，他勉強的下了床，輕輕的打開了房門。他發現，此時秦嫣然的房間，居然亮著燈，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秦嫣然回來了。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三步並作兩步就來到了秦嫣然的房門前麵。
到了這兒，他才發現，房門並沒有關嚴，從縫隙當中，他看到了秦老師正坐在秦嫣然的書桌前麵。
“嫣然啊，我的好閨女……”
秦老師的手裏拿著一張女兒的照片，一邊看，一邊擦著眼淚。
李中原看到了這一幕，真的是痛徹心扉。他用力的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轉身回到到了自己的房間，拿出了紙筆，寫下了一行字：
叔，嬸，我對不起你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的女兒嫣然，我實在無顏再留在這裏了，不過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嫣然，並把她平安的送回來的。
落款寫著：罪人李中原！
第二天一早，秦老師發現李中原不見了，又在桌上發現了他留下的字條，便急忙追上了山去。可是接連找了幾天，都沒有找到李中原，更沒有找到他的女兒秦嫣然。
打李中原失蹤的那天起田玉華就一病不起了，她每天都以淚洗麵，嘴裏一直不停的念叨著：“嫣然，嫣然……”
秦老師白天上山去尋找兒女和李中原，晚上回來，還要照顧神智不清的田玉華，才三天的時間，秦老師的頭發就全白了。
為了不引起村裏鄉親們的恐慌，秦老師隻好跟他們說，嫣然和李中原去後山爬山，結果出了意外，到現在都音信全無。
村裏的幾家人也都幫著秦老師在山上找了幾天，可是還是一樣，沒有任何的進展。
到了第四天晚上，秦老師又在山上找了一天，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這四天來，他更是茶不思飯不想的，每天出門前，他都是強迫著自己啃幾口饅頭。就這樣，一連找了四天，今天回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腿都已經抬不起來了。
回到家裏，秦老師先回到房門推門看了看，發現田玉華還好好的躺在床上。他怕會吵醒了她，於是輕手輕腳的來到了廚房，強打著精神，給田玉華下了碗湯麵。
做好了麵，他端著進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把碗放到了床頭櫃上，然後過來輕輕的推了推田玉華：“玉華，醒醒，你一定餓壞了吧？”
推了兩下，田玉華卻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秦老師趕緊伸手摸了摸田玉華的額頭，這一摸不打緊，田玉華的額頭居然是冰涼冰涼的。另外他支在床上的手底下感覺有些濕濕的，他一抬手，發現手上居然滿是鮮血。
“玉華，玉華……”
他把被子掀開，才發現田玉華不知何時已經割腕自盡了。鮮血浸透了她身下的褥子，這人早就已經沒有了氣息。
這時門外突然有人叫門：“秦老師在家嗎？”
秦老師聽出這是劉大夫的聲音，於是趕緊答應了一聲，然後微微的開了條門縫：“劉大夫，你是一個人嗎？”
劉大夫詫異的回答：“是我一個人啊，怎麽了？”
剛一說完，秦老師突然打開了房門一把就把劉大夫拉了進來。
“秦老師，你這是幹什麽？”劉大夫剛一說完，就看到了床上的田玉華：“嫂子這是……”
他趕緊衝到了床邊，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認田玉華已經死了大概一個小時了。
“秦老師，這……到底發生了什麽？嫂子他怎麽會……”
轉過身來，他看到秦老師這會兒就坐在地上，兩隻手用力的抓著這一頭的白發。
劉大夫走到秦老師的身邊，遞了根煙給他：“秦老師，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你能跟兄弟說說嗎？”
劉大夫和秦老師相交幾十年，深知秦老師的為人，看著他這幾天之內，就白了頭發，他就知道，他家裏，一定是出了大事兒。可是他曾經幾次試探，秦老師夫婦都沒有把實情告訴他。其實最近這幾天，秦老師家裏發生的事兒，外人可能還不太清楚，可是劉大夫前後來這兒給李中原和田玉華都看過病，所以秦老師家裏的事兒，他雖然不敢確認，但也已經猜出了十之八九。
秦老師平時並不吸煙，可這會兒看到劉大夫遞過來的香煙，一下也沒有猶豫，便接到了手裏。
劉大夫幫他把煙點上，他吸了兩口煙，才跟劉大夫說道：“兄弟，最近家裏的事兒，你也都看到了，有些事兒，我本不想外傳，可是既然你來了，我也不想瞞你了，不過在我說這些事兒之前，你一定要答應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行嗎？”
劉大夫看到秦老師絕望的眼神，心知這事兒一定小不小，於是他點了點頭：“你放心，兄弟我保證不會跟外人泄露一個字的。”
於是秦老師就把這件事的始末全都告訴了劉大夫，聽完了整件事，劉大夫也是一臉的迷茫：“這世上……真的會有這樣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