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一 育輪學校7
今天中午剛吃完飯,有個我七八年前主持過的新郎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他妹妹今年年底準備結婚,想讓我去幫他們主持。還約我今天晚飯的時間,去他妹妹家裏見麵。他跟我說了個地址,在花園北路,特別靠北的地方,我在地圖了查了一下,這地方,離黃河比離市區可要近多了。
正巧,今天是周一,我的車限號,所以我隻能坐出租車去了。
“師傅,去花園北路!”我一上車,就跟司機說。
“怎麽又是花園北路啊!”我聽到司機小聲的說了一句。
我沒有接話,不過這位司機卻非常的健談,從我上車開始,他就沒有停事兒的在和我聊天,他先遞給我一根煙,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根,然後就口若懸河的和我聊了起來。
這位司機,天文地理,時事曆史,什麽都懂,什麽事兒,他都能講得繪聲繪色的。我這個人平時就已經夠能噴兒的了,今天碰上了這位司機大哥,我真的覺得,我還是有著很大的進步空間呢!
聊了一會兒,我突然想起了剛才上車的時候,他說的那奇怪的句話,於是就笑著問他:“師傅,我剛才上車的時候,怎麽聽你說,又是花園北路,這是什麽意思呀?”
“哎呀,兄弟,這件事兒啊,要不是你今天又問起來了,我還真的是不想再提了,你是不知道,前幾天,我拉了一趟活兒,你都別提有多……”說到這兒,他顯得好像有些猶豫。
“你碰上什麽稀罕事兒了嗎?”
這位司機猶豫了一會兒:“兄弟,我先問你一句,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這個問題要是換在一年多前問我,我一定會直接回答,不相信。因為在接任這個陰司鬼差之前,我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妖魔鬼怪的存在。可是經過了這一年多,經曆了這麽多離奇古怪的事兒,這會兒我隻能笑了笑,跟他說:“還行吧,怎麽了?你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嗎?”
“我看著你的樣子,應該才剛三十多一點兒吧,我今年都已經五十六了,像我們這代人啊,多多少少的,都有點兒迷信。”說著,他打了個哆嗦,然後趕緊關上了車窗:“就上個星期,我在南關那邊兒,拉了個小夥子,他一上車,我就覺得,這渾身都有點兒不太舒服,我這個人啊,也算不上有陰陽眼,不過啊,我對那種東西,還是比較敏感的。那個小夥子的身上……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跟你形容,反正,我以前在農村的時候,確實見到過幾回鬼,我能看見那些鬼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點兒泛光,像咱這些普通人,身上就沒有。那個小夥子一上車來,我就看出來,他身上居然也有一點點兒泛那種光,不過那光好像也不太明顯。再加上,那會兒他上車的時候,也就差不多是晚上下班以後那個點兒,比今天稍微晚一點兒,天都還沒黑,我想著,他要真是鬼的話,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就出來。所以我當時就想著,一定是我看錯了。結果……你猜怎麽了?”
這位司機大哥沒去說書,真的是太可惜了,他給我講個故事,還知道到了關鍵的時刻留扣兒,這擺明了就是要釣我胃口呢!
“結果怎麽了?”我趕緊裝做一副好奇的樣子。
這司機看我這麽好奇,精神頭兒馬上又不一樣了,說起話來,聲音都加大了不少,他這會兒心裏一定是想著,終於找著了一個忠實的聽眾了。
“他上車的時候,也是跟我說,去花園北路,我拉著他,一直順著花園路往北走,後來,我們跑過了北四環還繼續往北,最後眼看都要到黃河了,我還想著,這個小夥子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兒呢。結果正想著呢,人家那小夥子突然指著前麵的路對麵兒,就讓我到那兒靠邊兒停了,我調好頭,把車停好,他就下車了!兄弟,你猜猜,他下車的地兒是個什麽地方?”
又來了,又是一個扣兒!
“是什麽地方呀?”我依然表現去一副好奇心滿滿的樣子。
“我說出來了,你可別害怕啊,他下車的地方,沒多遠,就是一片亂葬崗。你說說,邪門不邪門?你別想著,就這樣就完了,這還不算完呢!我當時一看這下車的這地方,就害怕他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或者是不是中邪了,所以我就隻管問他,小夥子,這麽晚了,你來這種地方要幹什麽呀?結果人家小夥子一臉的不耐煩,給我一指那片兒亂葬崗,說他就在這個地方上班兒。你說說,這嚇人不嚇人?”
我趕緊回答:“呀,那確實是挺嚇人的啊!”
如果這位司機大哥剛才說的這件事確實是真的,那麽這件事兒,還真的是挺有意思的,說不定,他那天,是真的遇上鬼了。不過再回頭想想,他剛才也說了,那個小夥子上車的時候,天還沒黑,我想也沒有哪個鬼敢大白天出來吧?但是他說他居然可以看到鬼身上有光,而且那個小夥子的身上,也有!這件事兒,還真的是挺稀罕的。
“你當時會不會是看錯了呀?是不是那一片兒還有別的什麽單位,人家跟你說的是在別的地方上班啊?”
“不可能,兄弟,那一片兒我太熟了,我以前租的房子,就離那一片兒不遠,我在那兒住了好幾年,平時我出來拉活兒的時候,天天都要從那條路經過,所以我可以確定,那一片兒,根本就沒有什麽其他的單位,離那兒最近的一個村兒,也離那兒有一站多地呢!”
這件事兒讓他這麽一說,倒確實是勾起了我的興趣,有機會的話,我還真想去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正想著呢,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一看,就是約我的那個新郎打來的:“葉哥,是我,真是對不起啊,你還沒來吧?我家裏突然有點兒急事兒,我和我妹這會兒就得趕回老家,你要是沒來的話,就先不要來了,等我們回來了,我再聯係你,咱再重新約時間,行嗎?真是對不起啊!”
“我都已經過了北三環了!”
“呀,那怎麽辦呀?真的是對不起啊,葉哥,我爸剛打來電話,說我媽突然急病住院了,我和我妹他們這會兒剛上車,正準備往回趕呢,你看這事兒弄得……真是對不起啊!”
父母生病,兒女回去探望,這種事兒,絕對是天經地義。所以我趕緊跟他說:“沒事兒,沒事兒,那你們就趕緊回去吧,看看阿姨情況怎麽樣了,有用得著的地方,隨時和我聯係。”
“行,謝謝葉哥,那我就先不跟你聊了,等我回來了再和你聯係啊!”
“好,路上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邊兒上的司機大哥笑著問我:“怎麽了?兄弟,咱是不是要調頭原路返回了呀?”
我笑著跟他說:“不用,咱繼續往北,我倒想去你說的那個地方,去湊個熱鬧。”
聽我這麽一說,這司機大哥突就然板起了臉:“兄弟,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的啊,你別亂了,要不我先靠到邊兒上停一會兒,你想好了咱下一步去哪兒,我再走。”
“真的不用,我已經想好了,我就去那個亂葬崗!”
“真的假的呀?兄弟,你不害怕嗎?”
我心想,既然現在已經離他說的地方不遠了,我還真想去看看那邊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如果真的是有鬼出來鬧事兒,我身為鬼差的,又怎麽能不去管管呢!
不過我也不能跟他說,我去那兒到底是幹什麽的,所以我趕緊衝他笑了笑:“我跟你開玩笑的,大哥,我本來是約了個客戶見麵,咱這眼看都快到了,現在人家突然說家裏有事兒,見不成了。我看反正也到這兒了,不如就繼續往北,去黃河邊兒上轉轉得了。這天說黑就黑了,不是說黃河邊兒上有不少燒烤店生意都挺不錯的嘛,我剛好去解解饞去。”
這司機這才鬆了口氣:“我說呢,你剛才真嚇了我一跳,前幾天我碰上一次那種事兒,就夠了,我還想著,今天又要再來一次呢!”
“怎麽了?那片兒亂葬崗很邪乎嗎?”
“確實是,那地方啊,邪乎的還很呢!我是去年四月份兒的時候,才從那一片兒搬出來的。以前我在那片兒住的時候啊,沒少聽村裏的人跟我說起那個地方的事兒,那地方發生的邪乎的事兒啊,我說了你都不敢相信。”
“我這個人平時還就好聽個鬼故事什麽的,大哥,要不你就跟我說幾個那發生的怪事兒唄!”
這位司機大哥可能也是難得碰上一個“知音”,所以立即清了清嗓子:“遠的不說,咱就說前兩年吧,那一年,離那個亂葬崗沒多遠兒,開了個什麽輔導學校,那個學校的校園,就背對著那個亂葬崗。當時他們開到那兒的時候,我就說,真的是不怕死,離那個亂葬崗那麽近,說不定用不了幾天就出事兒了。結果,還真讓我給說中了,那個學校剛開了有半年都不到,大概就是去年春節前後吧,突然一場大火,把那個學校燒得啊,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剩下。不過好在啊,那場火是後半夜著的,那裏麵的學生啊,老師啊,都不在,不過那兒的看門兒老頭兒就倒黴了,當場就讓燒死了。你是不知道,最後可慘了……”
“還好,那些學生和老師們都還沒事兒,這也算是不幸當中的萬幸了。”
這位司機大哥又點上了一根煙,吸了一口,又繼續說道:“要光是這點兒事兒,也算不上邪乎兒了,這事兒到這兒啊,還沒完呢!就在那個學校失火的當天白天,這個學校裏正好組織學生們去嵩縣旅遊去了,結果到了半路上,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整個大巴車都翻到山溝裏了,這件事兒你不知道嗎?報紙上都登了呀!”
嵩山,大巴車翻車,車上全都是學生,我突然想起了,我剛做這個鬼差的時候,幫過的那三個孩子,魏琳琳,常誌遠,還有張朝先的女兒,張紫妍,他們出事兒的時間和地點,都基本上和這位司機大哥這會兒說的事情相當的吻合,難道說,他說就是這場事故嗎?
“車上的人最後怎麽樣了?”我趕緊問他。
“我聽說啊,好像車上的學生們全都死完了,好像整個車上就活了一個老師……我記著,後來好像報紙上登過這個事兒的後續,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好像那個老師,叫朱什麽來著?我還真記不太清楚了。”
依我估計,他說的這件事,應該就是張紫妍他們的那場事故,不過我還真不知道,這場事故居然還有一個幸存者。
按現在的情況來看,我一會兒更要去那個亂葬崗上看看了,不知道他說的那個前兩天坐他車的小夥子,和紫妍他們那個學校,又有什麽樣的關係,又或者說,整件事,又和這個亂葬崗,有著些什麽關係呢。
“他們學校的校長,後來沒過幾天,也突然中風了,據說後來連床都下不了了呢!”
這位司機還真是個好事兒的人,這件事兒他了解的還真的夠清楚的。
“我實話跟你說啊,兄弟,那個學校看門兒的老於,和我其實挺熟的。後來我晚上收車回家路過那片亂葬崗的時候,有幾次都看見老於在路邊兒跟我擺手呢。我嚇得啊,沒幾天我就趕緊搬走了,你說說,這事兒夠不夠邪乎?”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兄弟,這馬上就到黃河邊兒了,你是準備到哪兒下車啊?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家兒不錯的飯店啊?那一片兒的飯店我都熟得很呢!”我正在走神兒,司機突然問我。
“哦,不用了,我看這會兒還早,你就直接把我放到路邊兒上就行了,我在這一片兒轉轉,一會兒走著看看,哪家兒人多就去哪家兒吃點兒得了。”
“行,兄弟,你不管去哪一家兒吃,最後結賬的時候跟老板說,你是老顧的兄弟,他們最少也得給你打個八折!”
“行,那我就先謝謝你了啊,顧哥!”
我交了錢,下了車。幾乎同時,我打通了張朝先的電話:“張哥!是我!”
“兄弟,我真想著我要是不聯係你,你都不會主動聯係我呢!”
“怎麽會啊,張哥,我今天打電話是想問你件事兒。”
“什麽事兒,你說吧!”
“其實是關於紫妍的事兒,當時紫妍出事兒的時候,是不是參加了一個輔導學校的旅遊活動啊!”
可能是提到了紫妍,張朝先的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所以他猶豫了一下,才跟我說:“是啊,怎麽了?兄弟!”
“紫妍當時上的那個輔導學校是不是就在離黃河不遠的地方呀?”
“是啊,當時是她們學校老師跟我推薦的這個輔導學校,要不是因為這個,我才不會讓紫妍去那麽背的地方去上個輔導班兒呢!”
“當時他們的車是不是在嵩縣一帶出的事兒呢?”
“對啊!”
“當時的車上是不是還有一個幸存者,是個老師?”
“是啊,兄弟,你怎麽又突然問起這件事兒了呢?難道……你是碰上了那個老師了嗎?”
“嗬嗬,沒有,張哥,你也知道,我平時總會碰著些這類的稀罕事兒,具體的我也不太好跟你說,不過剛才又提到了紫妍,我知道又讓你不好受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唉,沒事兒,兄弟,妞妞都已經走了一年多了,我早就已經都看開了!”
“行了,張哥,那我就先不跟你聊了,我這會兒手頭上正好忙著點兒事兒!回頭兒,等我忙完了,一定去你辦公室裏找你喝茶!到時候再當麵再給你賠不是!”
“你說的是哪兒的話呀!我先說好了啊,光找我喝茶我可是不願意啊,必須是連吃飯,帶唱歌,到時候你記著帶上弟妹,費用我全包了。”
我又跟張朝先簡單的客套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打電話的過程中,我一直順著路邊兒朝南走著,這會兒,我已經隱隱約約的看到前麵不遠的地方,確實現出了一大片的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