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七 終得因果
我隻覺得邊上有人輕拍我的肩膀,這王自新到底又想耍什麽鬼花樣?
我依然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這時,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道:“知秋,沒事兒了,是我!”
這聲音我再也熟悉不過了,是師父。
我睜開了眼睛,果然是師父來了!
“師父,我……”
師父擺了擺手,然後在我的手腳上各指了一下,我終於擺脫了那些束縛,我捂著左眼,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了。這個王八蛋下手還真狠,少了一隻眼睛,我這後半輩子,可怎麽過呀!
師父扶著我的胳膊,含著眼淚看著我:“知秋,師父來晚了,你受苦了!”
此時我的心裏真的是百感交集,一時之間,我真不知道應該和師父說些什麽好。
“哥,你別再這樣了,我們真的做錯了,你知道嗎?”
隻見門口站著一個幹瘦的男人,個頭不高,還佝僂著身子,奇瘦無比,說起話來口齒也不清楚,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大猴子一樣。
哦,我想起來了,這個人一定就是王陽伶的二兒子,王自強!
“小強,你知道什麽?他們都不是好人,特別是這個人,你看,你看,你還認得他嗎?”
王自新拉著王陽伶來到王自強的麵前。
王陽伶上下打量了著王自強,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小強,是我,我是爸爸!”
王自強彎下腰來,扶起了王陽伶,看了又看:“爸爸,爸爸,是爸爸,是爸爸。哥,他是咱爸爸!”
“小強,你不要叫他爸爸,他不配!你難道忘了這些年來咱們兄弟倆是怎麽過來的?你我受的那些苦,全都是讓這個人給害的,你難道全都忘了嗎?”
王自強沒有理會王自新,呆呆的看著王陽伶,搖了搖頭:“爸爸,你老了,頭發都白了。”
“小強,你也長大了,是個大人了!爸爸……爸爸好想你啊!”
“爸爸,小強也想你啊!”
父子倆摟在一起,哭成了一團。王自新在旁邊看著,突然上前一把就把王陽伶拉到了一邊:“你放開小強,你不配做我們的爸爸。”他上前把王自強摟在自己的懷裏:“小強,你不要理他,你我兄弟能有今天,全都是他害的,你知道嗎?”
王自強依然沒有理會王自新,硬是伸著手,想要拉住王陽伶:“爸爸,爸爸……”
看著王自強和王陽伶的那種父子親情,我這心裏也是一陣兒的酸楚。
“知秋,你趕緊去後麵包紮一下吧!”師父說著,用手一指,三位判官麵前的那個籠子便消失了,琳琳和吳綿第一時間便衝到了我的身邊扶住了我:“老公,你沒事兒吧?”
我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沒事兒!”
琳琳和吳綿各自從身上撕下了兩根布條,用力的幫我按住了肩頭和胳膊上的傷口。琳琳看著我傷口的血,忍不住哭了起來。
鍾叔這會兒也來到了我的身邊:“知秋,你還好吧!”
“鍾叔放心,我撐得住!”
“老鍾,你趕緊帶知秋去後麵療傷,這裏的事兒,就交給我了!”
鍾叔答應了一聲,拉著我便往後堂走去,就在我出門的瞬間,突然看到師父的身上金光一閃,緊跟著屋裏的嘈雜便突然安靜了下來。
來到了後堂,鍾叔讓我在床上躺了下來:“知秋,睡吧,睡醒了就沒事兒了!”
說來也怪,鍾叔說完了這句話,我感覺我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越來越沉,沒多大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這一覺,我睡得很沉,還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我夢見了我好朋友家的那個小強,他還和我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在陽台上,坐在他的那個小凳子上認真的看著書。他的父母手牽著手,坐在他的身邊,滿懷關愛的,看著他。小強時不時的抬起頭來,和父母說笑著,最後他還衝我揮了揮手,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我還夢到了我的父親,他跟我說,一定要堅強,風雨過後,一定可以看得到彩虹。
後來,我還夢到了姥爺,他就坐在我身邊,紅著眼眶,看著我,一句話也沒說。他摸了摸我身上的傷口,隻要他一摸到我的傷口,我的疼痛就會減輕許多,最後,他捂住了我的眼睛,我感覺就像是在我的眼上敷上了一條熱毛巾一樣,疼痛的感覺也在一點一點的減輕,而且還挺舒服的。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姥爺不見了,在我麵前坐著的,是琳琳和吳綿。
她們倆這會兒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你們怎麽了?怎麽用這樣的眼神兒看著我?”
“老公,你的眼……”琳琳一臉茫然的指著我的眼睛說道。
鍾叔聽到我說話的聲音,也趕緊跑了過來,當他看到我的瞬間,好像也被什麽嚇了一跳似的:“知秋,你的眼睛……”
“老公,你的眼睛怎麽突然好了?”吳綿拉著我的手跟我說。
我趕緊摸了摸我的眼睛,好像真的不疼了,我看了看四周,我的眼睛好像完全恢複了,我的眼球不是已經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鍾叔,您這兒有鏡子嗎?快讓我看看!”
鍾叔遞了一麵小鏡子給我,我拿在手裏一看,我的眼睛真的已經完全恢複了。我趕緊再看看我胳膊和肩膀上的傷口,居然也都神奇的複原了,最厲害的是,居然連一點兒疤痕也沒有留下。
“鍾叔,您這是給我用了什麽藥啊?我的傷居然全都好了!”
鍾叔和吳綿一聽,也趕緊查看我身上的傷口。
“我,我也就隻是給你上了點兒一般的藥啊,這藥雖然很靈,可是也不至於這麽快就把你的傷全都治好啊!”說著,鍾叔坐到了我對麵的椅子上,小聲的嘀咕了起來。
“老公,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呀?”吳綿激動的問我。
我這會兒的腦子裏也滿是問號,這不是鍾叔的功勞,那到底又是怎麽回事兒呢?
難道是……嗯,一定是,一定是姥爺,剛才的那些,可能並不全是夢,一定是姥爺他來過了。
我小聲的問吳綿:“剛才還有什麽人來過嗎?”
吳綿搖了搖頭:“沒有啊,除了鍾叔剛才給你上藥的那會兒,其他時間,我和妹妹一直都坐在你床邊兒上,一步也沒有離開過,除了我們三個,再沒有其他人來過呀!”
一定是姥爺,除了他,誰還能有這樣的神通?姥爺一直不想讓地府裏的人知道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看來要不是我這次傷的太重,他一定不會在鍾叔家裏出手救我的。
“知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呀?”鍾叔滿臉的疑問。
“我也不知道啊,鍾叔,不過,管他呢,反正我現在全好了,這不就行了?”我自然不能把姥爺給供出來了!
“可是,這事兒,也太蹊蹺了!”
吳綿貼在我的耳朵邊上:“難道是他老人家出的手嗎?”
我笑著瞪了吳綿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琳琳在邊兒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吳綿:“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呀?誰能跟我說說呢?”
我怕她們一會兒會把姥爺的事情說露了,所以趕緊翻身下床,上前一把拉住了鍾叔:“鍾叔,咱趕緊去前麵看看吧,也不知道那王家父子這會兒到底怎麽樣了!”
鍾叔本來還在思考著什麽,聽我這麽一說,才回過神兒來:“哦,好吧,走,咱去看看去!”
一行四人,回到了鍾叔家的客廳,隻見王家兄弟這會兒正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來的。
師父和陸判官一看我好端端的走著回來了,都趕緊跑到我的身邊:“知秋,你的傷,怎麽……”
陸判官也跟著問我:“是啊,你的傷怎麽突然一下子就好了嗎?剛才我明明看著你傷的很重啊!”
“多虧了鍾叔的靈丹妙藥,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傷就一下子全好了!”
師父看了看我身後站著的鍾叔:“老鍾,這……”
鍾叔撇了撇嘴,搖著頭說:“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總之知秋的傷就這麽突然一下,全都好了!”
我怕繼續聊下去,姥爺的事兒遲早會露餡兒,所以我趕緊拉著師父,指了指王家兄弟,問道:“師父,這邊兒是個什麽情況呀?”
師父回頭看了看,然後跟我說:“王家這個老二,是個懂事的孩子,他已經把他哥哥說服了,他哥哥已經認罪伏法了,這會兒兄弟倆正告別呢!”
王自新這麽扭曲,怎麽會這麽容易就認罪呢?唉,我剛才一定是錯過了一場好戲。
這時,王自新鬆開了王自強,然後擦了擦眼淚,衝著麵前坐著的魏判官,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師父,弟子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我覺得這世道對我兄弟二人不公,覺得所有人都對不起我們。其實這些年來,我弟弟也曾跟我說過,可是我卻一直執迷不悟,最後,還做下了那麽多的錯事。最可恨的是,我千不該,萬不該,我說什麽也不應該在背後傷了您老人家。隻怪我被仇恨蒙蔽的雙眼,我真的是太對不起您了!”
說著,他又衝著魏判官連磕了幾個響頭。
魏判官微微的抬了抬手:“小新,你不用這樣,其實到了如今這步田地,其實我也有錯。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是個好師父。我這個人,向來都沒有耐心,所以自知教不了徒弟,這些年來,我從未收過弟子。後來,崔判官收了知秋,我確實是有些眼紅,剛好,那天我又在陽間和你重逢。因為我的好勝之心,我才決定教你些法術,可是真正開始教你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還是耐不下性子。你發現的那本三元血咒,其實是我有意露出來給你看的,我本想著,上麵寫的隻是一些小把戲,所以就想著把那本書留給你,讓你沒事兒消遣一下,隻是我沒想到,你居然可以從中悟出,反轉經脈的辦法。也許,這些都是注定的,要不是我,也根本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
“師父,您別說了,您別說了,這些根本怪不得您,是我的心理扭曲,滿心的怨恨,才會造成今日之果,是弟子對不起您老人家的栽培,是弟子的錯。”
魏判官伸出手來,想要拉王自新,他趕緊跪著往前移了幾步,伸手拉住了魏判官的手。然後他趴在了魏判官的腿上,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魏判官不斷的撫摸著王自新的頭,然後閉上了眼睛:“小新,你不會怪師父吧?”
王自新頭也沒有抬:“不會的師父,您盡管動手吧!”
“小新,是師父對不起你!”
“師父,您別再這麽說了,弟子不管到了哪裏,都會永遠記著師父對弟子的恩情的!”說著,他衝王自強揮了揮手:“小強,哥走了,下輩子,你一定要好好做人,記得了嗎?”
王自強顫抖著點了點頭:“哥,你放心吧!”
王自新又看了看站在邊上的王陽伶:“爸,我錯了!對不起!”
他們所說的動手,到底是什麽意思?魏判官到底想要怎麽處置王自新呢?我完全沒有搞明白呢!
突然,魏判官抬手朝著王自強的頭上拍了下去,隻見一道銀光閃過,魏判官的手,就落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王自新呢?他怎麽突然不見了?
這時,魏判官顫顫巍巍的,想要起身,陸判官剛才上前扶著。他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到了師父的麵前,看樣子是想要下跪,師父趕緊扶著他:“老魏,使不得,使不得!”
“老魏,你這是幹什麽?咱們都是兄弟,你至於這樣嗎?”鍾叔在旁邊說道。
鍾叔和陸判官扶著魏判官坐了下來,然後師父拉來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魏判官的對麵。
“崔兄,這件事,總算是有了個交待,我也已經把小新送到了十八層地獄,至於王陽伶,還有自強應該如何發落,還請崔兄定奪。”
“這個好說!”
“另外,這件事,想必你也已經了解了,我私傳弟子法術,讓他在人間和地府惑亂一時,雖然他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這一切,其實皆是由我而起,要不是我好勝,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唉,別的不多說了,總知是我犯下的錯,請崔兄處罰於我,不然,我的心裏……”
“老魏,你我兄弟幾千年,彼此的性格,大家都了解,這件事兒,到這裏,就算是結束了,以後,誰都不能再提起,你我還是好兄弟,你也休得再為此事掛懷,記得了嗎?”
“可……我……”
鍾叔和陸判官各自伸出了一隻手,壓在了魏判官的手上,師父也把手放在了上麵。
“我們四人永遠都是好兄弟!”鍾叔說道。
“是啊!”陸判官跟著說。
“崔兄,老陸,老鍾……我……”魏判官說了一半,便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雨過天晴了,師父,三位叔叔,你們都別在那兒肉麻了,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還是趕緊命人準備一桌好酒好菜,咱一塊兒坐下邊喝邊聊吧!”我怕這幾位老人家過於感傷,於是趕緊上前打趣道。
“崔兄,你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呀!”魏判官指著我說道。
“哈哈哈哈,魏叔你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別誇他了,再誇,這小子就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師父笑著,拉著三位判官便出了客廳,鍾叔大喊了一聲,讓下人們趕緊準備酒菜。
緊跟著,鍾叔又跑了回來,小聲的跟我說:“知秋,這父子二人,就交由你來發落了!你快點兒啊,我們在酒桌上等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