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零 無頭猛鬼
臨近春節，外地的朋友們都開啟了返鄉大潮，再過不了幾天，鄭州就會變成一座空城。到時候，除了路上的交通會變得異常的便利之外，但其他方麵，就不會盡如人意了。
想下館子，大多的飯店都不開門兒。想網購，快遞也休息了。想叫個外賣，飯店關門了不說，外賣小哥也都回家過年了。
都說鄭州是個火車拉來的城市，平時這裏一天到晚，都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即便是到了半夜，這路上也是車流不斷。可是每到過年，整個城市冷靜了下來，我們好像才突然意識到，原來人多還是有人多的好處的。
都說現在過年，越來越沒有年味兒了，一方麵是不讓放炮，過年就少了些煙火氣，也少了些鞭炮齊鳴的熱鬧。另一方麵，科技越來越發達，交通越來越便利，多年不見的老友，可以通過視頻相互拜年。遠在他鄉的親人，坐上高鐵，很快也可以見上麵。新的拜年方式取代了傳統的方式。這也是年味兒變淡的一個主要原因。最主要的，還是現在的生活好了，以前過年，很多人就是為了吃上點兒好的。可是現在卻完全相反，平時哪天吃的都好，到了過年，天天大魚大肉的，反而會很容易就吃膩了。
我從小到大，每到過年，我姥姥就會炸一二十樣的東西，雞，魚，丸子等等等等。除此之外，還要蒸饅頭，豆包，棗饅頭。小時候，每到過快過年，我就喜歡圍在油鍋的旁邊兒，大人們炸好了什麽，我就在邊兒上偷偷的捏著吃，那感覺別提有多好了。可是現在，一到過年，我反而更想吃一點兒素的，清淡的東西。
大概在十幾年前，我和老媽就勸過我姥姥，讓她過年的時候不要再準備那麽多的東西了，一來是她的年紀越來越大了，幹這些活兒下來，身體會吃不消。二來是過年的時候，大家反而不想吃那麽多的油炸食品了。所以還不如少炸些東西，過年的時候，吃點兒炒菜，和火鍋，也是挺好的。
可是這話說了這麽多年，姥姥卻總是不聽我們的，依然我行我素。不過隨著她的年紀越來越大，現在炸的東西種類比十幾年前，少了一大半，饅頭之類的，也不再自己蒸，而改成了從超市購買了。即便是這樣，還是要為了準備這些過年的東西，忙上三四天。
老媽不在後，為了替我老爸分擔，我就已經成了這個“行業”的主力軍，再過不了幾天，我就又要去姥姥家忙活了。
最近一段時間一直瞎忙活，我的汽車也放在樓下的車位上很久都沒有動過了，今天早上我突然想到要去熱熱車，結果到了才發現，因為太久沒有發動過，車上的電池虧電，打不著火了。
騎著電動車，在附近找了一家汽修行，老板派了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小夥子，拿了個應急電源，到我這兒，不到五分鍾就搞定了。
現在大多數的家庭都買了家用車，可是鄭州的車流量實在是太大，到哪兒都堵，再加上限號，現在我身邊兒有很多朋友，不到必要都不怎麽開車了。我住的這個小區，停在我車附近的這些車，最少都有幾個月沒有動過了。
我住的這個小區，屬於老舊小區，停車位緊張，早上開著車出去了，晚上回來根本就找不著車位。我以前就受過幾回這樣的苦。實在沒辦法，隻能把車停到小區外麵的收費停車場裏，第二天看到小區有車位了，再趕緊跑去把車開回來。
像這樣的煩惱，絕對不止我一個人在承受著，現在都說政府在改善老舊小區的環境，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輪著我們這個小區呀！
每到快過年的時候，我的婚禮總會特別的少，這幾天地府那邊兒也格外的安靜，一點兒事兒都沒有發生。所以這些天來，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好像突然過上了退休般的生活。
這王大平時總會時不時的給我找點兒小麻煩，為什麽這幾天也突然安靜下來了呢？難道他們那邊兒也在忙著準備著過年嗎？
晚上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我實在是閑得無聊，就把王大召了過來。
“秋哥，你急著叫我來，是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我就是因為實在閑著沒事兒，才叫你來的，我現在沒有婚禮，不見客戶，就連地府也沒什麽事兒用得上我。你那邊兒最近發生什麽有意思的事兒了嗎？說幾件來聽聽啊！”
“我們那兒最近也都挺平靜的，有秋哥在這片兒坐鎮，我們那圈子裏的小鬼，現在規矩極了，個頂個的老實，我這幾天也是一直閑著呢！”
“對了，你和柳如煙的事兒，發展的怎麽樣了啊？上次你去了豫北，回來後還沒跟我說進展呢！”
王大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腳尖不停的在地上劃著圓。
“喲，王大還會臉紅呢！”琳琳笑著逗王大。
“嫂子你別笑我了，人家柳姑娘說，人家目前暫時不想考慮這方麵的事情，所以……”
“沒事兒，天涯何處無芳草，沒有了柳如煙，沒關係，回頭還會遇著更合適的！”
這會兒王大的頭埋得更低了，小聲的跟我說：“柳姑娘說，她在那裏怎麽說也住了百十年了，等她處理好了那邊兒的瑣事，就……就……”
吳綿接著問她：“就什麽呀？”
“就來鄭州找我！”說完，王大突然蹲在了地上，顯得很不自然。
“哈哈哈哈，你小子怎麽說話大喘氣啊。這是好事兒啊，這麽說，人家柳姑娘是答應你了是嗎？”
“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吧？有這麽好的事兒，你也不早點兒來我這兒告訴我一聲，你這可真是不夠意思了啊！”
“我本來是想著，等柳姑娘來了之後，再帶著她一起登門致謝的……”
“哈哈哈哈，你看看，咱王大這會兒都靦腆成了大姑娘了。等回頭柳姑娘來了之後，咱是不是也要給你們辦場婚禮呢？我主持了幾百場婚禮了，還從來沒主持過陰間的婚禮呢！”
“這真的不用了，秋哥，謝謝你的好意，柳姑娘說，她不想大操大辦，她說，隻要過我兩個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我覺得她說的挺對的。”
“還真看不出，王大還是個怕老婆的主兒呢！”
“秋哥，你看你說的！”
“好，好，我不逗你了，琳琳，綿綿，你們看看回頭給他們小兩口準備個什麽禮物，既然人家兩口子決定不辦婚禮了，咱們就聽他們的。不過婚禮可以不辦，到時候柳姑娘來了鄭州，咱幾個一定得一塊兒坐坐，這新婚的禮物可一定不能少。”
琳琳和吳綿笑著答應了一聲。
王大不好意思的跟我們說：“我先替柳姑娘謝謝秋哥和二位嫂子了！”
接任這個鬼差馬上就一年了，這近一年來，我接觸到的，幾乎全都是些負麵的事情。今天可好，終於迎來了我做鬼差以來頭一件的喜事。王大是我做鬼差以來，最早接觸到的亡魂，現在也是我的好朋友，好幫手，這近一年來，他也和我一起經曆了許多。現在他終於找著了自己的伴侶，而且柳如煙我也了解，是個非常好姑娘，再加上他們兩個的年紀，經曆又非常相似，相信他們在一起之後，一定會成為佳話。
我打從心底的祝福他們可以記結同心，他們在一起，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都是件好事兒！
過了三天，王大真的帶著柳如煙一起來到了我家。兩個人來的時候，居然還給我帶了一包的喜糖，而且這喜糖還不是陰間的那種，而是陽間的真正的喜糖。王大說，這是柳如煙特意讓他為我們準備的。
做婚慶這行以來，我收到的喜糖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次了，可是這次的喜糖，絕對是最特別的。我想就算之後也不會再有這麽特別的喜糖了。看著王大和柳如煙牽著手，一臉幸福的笑容，我真心的為他們感到高興。
琳琳和吳綿準備了幾個菜，還特意為這對“新人”準備了一份“陰餐”，有香，有蠟燭，還有幾個精美的小菜。
她們把桌上擺得滿滿的，一半是我們三個吃的，一半是讓那小兩口“吃”的。
鬼魂吃香和蠟燭，其實很多人都知道。其實他們除此之外，也可以“吃”我們凡人平時吃的那些美食，隻不過他們吃的時候，不是用嘴，而是用鼻子。他們吃哪道美食的時候，就在上麵用力的吸氣，聞這美食的香味。被他們“吸食”過後的美食，就會變得寡淡無味，吃起來就如同嚼蠟一般。
所以琳琳和吳綿把我們這邊的菜，每樣都分出來一部分，擺在王大和柳如煙的麵前。這樣，我們這一陰一陽的，就可以同桌吃飯了。
剛一開席，柳如煙雙手端了一杯酒站起了身來：“秋哥，二位姐姐，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們三位對我和王大的款待。我想先敬你們三位一杯。”
王大這才趕緊放下手中的蠟燭，拍了拍手上的蠟渣：“對，對，對，我們兩個一塊兒敬秋哥和嫂子！”
我們三個也各自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王大和柳如煙也把杯中的酒“聞”盡了，然後柳如煙又倒上了一杯新酒，王大也趕緊跟著換了一杯酒。
“這第二杯，我還要敬三位，要不是你們，我也不會有今天，豫北一別，我還沒有正式的機會好好感謝一下三位呢！”
王大跟著也舉起酒杯：“就是，就是。敬秋哥，嫂子！”
喝完第二杯酒，柳如煙又舉起了第三杯：“這一杯，是要感謝秋哥和嫂子讓我結識了王大，我們……”
“就是，就是，敬秋哥跟嫂子！”王大嘴裏嚼著蠟燭，含糊不清的說。
“王大，你就不會說幾句，就隻知道跟著我說就是就是。”柳如煙瞪了王大一眼說。
王大傻笑了幾聲：“秋哥，嫂子，我王大嘴笨，我也不知道應該說點兒什麽好，總之，我王大能有今天，能遇著如煙，都要感謝秋哥和嫂子。沒什麽說的了，秋哥和嫂子就看我日後的實際行動吧！”說著，他就把杯中的酒，一“聞”而盡。
“秋哥，姐姐，我們兩個真的是非常感覺三位……”柳如煙跟著說道。
“行了，如煙，以後你跟著王大，咱就都不是外人了，王大是我的好兄弟，你以後就是我的弟妹了。咱以後就是一家人，以後這樣的機會還多的是，你就沒有必要再和我們這麽客氣了。”
柳如煙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我本來有王大這麽個一百多歲的“老鬼”兄弟，就已經是稀罕事兒了，今天可好，我又多了一個一百多歲的弟妹！
我們五個，邊吃邊聊，不知不覺的，我們三個都喝高了，對麵的小兩口，“聞”居然也都“聞”多了。我真的已經很久都沒有喝的這麽開心了，王大找到了他的幸福，不止是他們小兩口開心，我們三個也是真心的為他們感到高興。
王大今天特別的開心，所以他“聞”的也最多，最後走的時候，還是柳如煙攙著他下的樓。
琳琳和吳綿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我剝了一塊兒王大送來的喜糖，剛放到嘴裏，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我打開了大門，門外站著的居然是柳如煙。
“王大呢？你們不是剛走嗎？是什麽東西忘在這兒了嗎？”
柳如煙的麵色顯得有些凝重：“秋哥，外麵應該是出事兒了。”
柳如煙說，他和王大剛一下樓，就有幾個小鬼過來跟他們說，他們在附近發現了一個無頭鬼，因為他沒有頭，說不成話，所以他們隻能通過寫字和別人溝通。據他所說，他是被人殺害的，而且他應該還不是第一個死者……
柳如煙說王大這會兒還醉著呢，所以她才第一時間上來通知我。看來這才沒有平靜多久，又有了新的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