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友情:感應之術
袁仙芝拍拍胡言的肩膀,問道:“咋啦,哭這麽傷心,想搶走我淚人袁的外號麽?以後叫你淚人胡。”
侯月明輕輕地說:“別人正傷心呢,你怎麽能幸災樂禍?”
袁仙芝笑道:“這才是好兄弟嘛。老胡,發生啥事兒了?”
胡言扯過一張紙巾,擦了擦鼻子,又去擦眼睛。
袁仙芝吃驚地看著他用紙巾的順序。
胡言把用掉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說:“我家鄰居給我打電話,說我爸媽又吵架了,吵得厲害,我媽離家出走了。我爸去找了一會兒,沒找到,不知道去哪了。”
袁仙芝安慰著說:“不用擔心,天上下雨地下流,夫妻吵架不記仇,過一夜就好了。”
胡言站起來收拾東西,說:“這次很嚴重,我爸又去賭博了,我媽很失望。現在很多人家長都等著孩子高考之後離婚,我怕我媽也是這樣。我不想我爸媽離婚,我要去找我媽。”
袁仙芝說:“去哪找我?陪你。”
侯月明也站起來表示一起尋找。
胡言頗為感動。
袁仙芝又說:“先別慌著找,不如先打個電話問問。”
“也是。”胡言掏出手機給他媽媽打電話,顯示關機,給他外公外婆打電話,他們都說沒看到他媽媽。胡言焦急地說:“怎麽辦?我媽去哪了啊?我媽不會想不開吧?”他又緊張,又害怕,急得哭起來,接著飯桌上空出現好幾顆洋蔥。洋蔥懸空爆開,方圓五米之內的客人都被熏得流眼淚。侯月明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隻有袁仙芝對洋蔥催淚術無所謂。他說:“不用慌,你老媽除了菜市場,平常還去哪些地方玩?有哪些朋友?一個個地去找唄。”
胡言歎道:“我媽平常就待在種植大棚,也沒什麽娛樂,辛辛苦苦掙錢就是想讓我過得好一點。”
袁仙芝眼珠子轉了轉,說:“那我們現在就去大棚吧。一個一個地方地去找。我網上叫個車。”
胡言腦袋裏一團漿糊,聽從袁仙芝的安排。
叫的車到了,袁仙芝帶著胡言和侯月明上車,往蔬菜種植基地那邊趕。汽車路過火車站的時候,袁仙芝突然感應到一陣熟悉的眼淚,正是胡言媽媽。當初填誌願那天,他感應到過胡言媽媽的眼淚。他讓司機停車,對胡言說:“你媽媽就在這附近,五百米之內,可能要去坐火車。”
胡言哭道:“我媽要拋棄我了。”
袁仙芝大聲說:“哭毛啊,快去攔住她。跟我走,我能感應到她的方位。”
三人急急忙忙下車。快車的司機喊道:“記得給我五星好評哦!”
袁仙芝憑著感應跑到售票處,沒有看到人,跑向檢票口,果然看見一個麵目滄桑的中年女人垂著頭排隊檢票。他指著那個中年女人對胡言說:“那不是你媽麽?快去攔住她。”
胡言撒腿狂奔,跑到檢票口,哭叫道的:“媽!你要去哪啊!”
中年女人看到胡言吃了一驚,沒想到他能找到這來。她歎氣道:“你爸太讓我失望了,太讓我傷心了。我買了張去江城的票,去那裏打工,不想看到你爸。你報考的大學也在江城,咱們娘兒倆好好過,不管你爸了。”
胡言想說服老媽留下來,但是不知如何開口,一激動,檢票口附近又多出了幾顆洋蔥。
這事兒一個人中年男人跑過來了,叫道:“媳婦兒我錯了!別走啊,我不是故意打牌的,是他們非要拉著我。我們沒有打錢的,打的瓜子,一盤一顆瓜子。”原來這個人是胡言的老爸。
胡媽媽冷冷地說:“你不是說一盤一百塊錢麽,怎麽變成一顆瓜子了?”
胡爸爸訕笑道:“那是在鄰居麵前為了充麵子嘛。我錯了,我不該跟你吵架,以後我瓜子也不打了,別走,好不?”
胡言抓緊時間說:“爸爸真的好久沒打牌了!你要是走了,我肯定會成為一個問題少年,跟以前的老爸一樣好吃懶做,吃喝……”
胡爸爸連忙說:“我隻吃喝賭,第三個字可沒幹。”
胡言想起以前家裏的慘狀,哭道:“媽!別走,爸爸要是再賭錢,我拿刀砍他。”
胡媽媽也忍不住落下淚,抱住兒子。
後麵等待檢票的乘客動情地說:“我擦,你們拍電視劇麽?還抱上了。”
另外的一個乘客也說:“還檢不檢票啊,不撿票就讓開。拍什麽破電視劇啊,演技這麽浮誇?攝像機在哪?我也露露臉。”
胡媽媽倆忙從排隊的隊伍裏鑽出來,說:“浪費了一張票錢,不能退。老胡,聽到你兒子說的話沒?小心他拿刀砍你。”
老胡指著天上說問:“我對燈發誓,我要是再去打牌,就讓全火車站的人都死光光。”
胡媽媽又問胡言:“言兒,你怎麽知道我在火車站?”
胡言指著袁仙芝說:“我朋友告訴我的。他能感應到眼淚,順著你的眼淚跑過來了。”
袁仙芝露出大白牙傻笑,輕聲對侯月明說:“看,我一不小心就弄出個合家歡來了。我覺得我應該去當導演,拍賀歲片。”
侯月明望著胡言一家,說:“其實我很羨慕你們,我都快忘記我媽媽長什麽樣了。”
袁仙芝一愣,問:“你媽媽呢?”
侯月明慘然一笑,說:“早就離婚了。這麽多年不見蹤跡,也聯係不上。”
袁仙芝不禁說道:“啊……我一直以為我過得很慘,在高中浪費了兩年時間,現在發現我其實過得還可以……不過你也不要太傷心啦,以後我和胡言一起幫你找媽媽。”
侯月明笑道:“好啊。說起來,都是謝登峰害的你,你恨他麽?”
袁仙芝聳聳肩,說:“恨啊,那有什麽用,兩年時間已經浪費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急著回家吧?跟你一起四處逛逛啊!高中五年,我都沒怎麽跟女生說過話,免得我爸媽以為我早戀,現在解放了,嘻嘻。”
侯月明臉上一紅,說:“好啊,到處轉吧,咱們圖寶市就這麽一點大。”
兩人並排走著,在夏天的夜裏邁出青春的腳步。
路過圖寶市人民醫院的時候,袁仙芝心中一動,說:“我又感應到熟悉的眼淚了。是謝登峰的媽媽在哭!不會謝登峰又鬧自殺吧?”
侯月明遲疑著說:“要不要進去看看?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就不去。”
袁仙芝笑道:“去吧,同學一場,而且我和謝登峰也算是同病相憐,他也複讀了兩年。”他順著對眼淚的感應走到醫院,一直走到搶救室,看到搶救室門前站著謝登峰的母親,她正在不停地掉眼淚。他跑過去,問道:“謝阿姨,怎麽了?”
謝媽媽看到袁仙芝,稍稍有些驚愕,然後說:“我家登峰想不開,吃了許多安眠藥,唉。”
袁仙芝問道:“為啥啊?”
謝媽媽滿心愁悶,正想找人傾訴,於是說道:“我看他高考沒考好,想讓他再去複讀一年,要是再不行的話,就隨便讀個大專算了。他不肯,我就多說了他兩句,誰知道他這麽不經說啊!”
袁仙芝安慰道:“放心吧,現在醫療技術發達,肯定能救回來的。謝登峰不想複讀,就不讓他複讀吧,又不是每個人非得去讀大學。你看咱們學校外麵賣烤紅薯的大爺,掙不少錢,每年都去馬爾代夫去度假呢。”
謝媽媽很不滿,說:“讓你去賣烤紅薯,你願意不?你爹媽願意不?”
袁仙芝笑道:“打個比方嘛,三百六十行,行行怕工商……”
正在胡扯之時,醫生從搶救室裏出來了,說病人基本沒事了,再在醫院觀察休息幾天就行。袁仙芝望著醫生的白大褂,心想自己讀完大學出來也要當醫生了,不過醫學生好像還要讀研,不然當不了大醫院的醫生。
醫生護士把謝登峰推到病房,謝媽媽一路跟隨。袁仙芝和侯月明也跟著過去。他看到謝登峰還沒醒,便對謝媽媽說:“阿姨,大家同學好幾年,我明天再喊同學一起看他吧,希望他早日康複。您跟他多溝通溝通,免得又想不開。”
謝媽媽感激地說:“謝謝你。”
袁仙芝拉著侯月明走出醫院,又慢慢散步到侯月明的家門口,說:“明天咱們約著胡言一起來探望他。明早九點,我和胡言去你家樓下集合。”
侯月明說:“好啊。其實我感覺我最近身體不太好,正好明天來做個體檢。”
袁仙芝笑道:“年紀輕輕的做什麽體檢?”
侯月明擔心地說:“多體檢沒壞處。聽說你的淚腺壞了,要不要找醫生看看,給你修複一下淚腺。淚水對人的健康挺重要的,可不能小瞧了。”
袁仙芝不以為意,敷衍著說:“明天再說吧。明天不見不散喲。”
“好。”侯月明轉身回家。
袁仙芝跟胡言打電話,約好明天的安排。回到自己的家,他總想著侯月明的笑容,翻來覆去睡不著。
第二天,袁仙芝洗了個頭,還特地刮了個胡子,然後才出門。他走到侯月明家門口,看到胡言已經和侯月明站在一塊了。三人一起上了個公交車。公交車司機估計是退休的F1賽車手,把公交車當做飛機開。
三人都沒位置坐,不過站著也能有說有笑。袁仙芝說了個葷段子:“胡言,我看你天庭發黑,似乎帶著凶兆啊!”
胡言想了想,問:“哪裏有凶兆?”
此時公交車到十字路口,綠燈直行。側麵一輛小汽車突然飛奔而來,重重撞在公交身上,車窗玻璃應聲而碎。
袁仙芝三人沒站穩,被慣性甩出車窗外。三個人都是腦袋先著地。
胡言飛出去,壓在一個頭發五彩斑斕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