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做自己,真好啊
洛琪把醫生的話一一應下,轉過頭看向病床上雙眸緊閉的許諾,輕輕走過去,替許諾把黏在臉頰的長發拂到一邊。
剛剛醫生縫針的時候,她雖然昏迷,肯定也感受到痛了,所以一額頭的虛汗,眉頭皺的緊緊的。
洛琪從前最羨慕許諾的細細長長的柳葉眉,是眉筆怎麽也畫不出來的神采,一顰一笑都很好看,內斂溫和,帶著一點點狡黠的神采。
如今哪還有半點神采,隻有無盡的憂愁煩惱,原來,羨煞旁人的容貌隻是用來承載悲傷苦痛的麽,洛琪多愁善感的想,命運還真是捉弄人啊。
她又在許諾床邊坐了一會兒,吩咐兩名月嫂照顧好小寶寶,起身去外麵聯係張秘書。
吃一塹長一智,洛琪已經搞砸了很多事,再魯莽衝動的性格現在也是不敢亂來了,既然許諾想見張秘書,就讓張秘書來說這件事吧。
約莫是兩個多小時後,許諾才醒過來,張秘書進去見她,洛琪則在外麵等著。
沒多久,張秘書就出來了。
“寶寶怎麽也抱出來了?”洛琪伸手就將小寶寶接過來,這幾天的照顧,小家夥明顯比親近親生母親還喜歡洛琪了,寶寶小手撲棱了幾下,便鑽入洛琪懷裏,不哭不鬧的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張秘書望一眼孩子,頹然道,“小姐讓我把寶寶抱出來,她說想自己安靜一會兒。”
“那你手裏的這又是什麽?”洛琪完全摸不清許諾的想法,隻有越來越甚的擔憂。
“小姐把除開公司以外的所有私人財產都捐給了之前籌辦的留守兒童基金會,這是捐贈協議。”
“什麽?!”洛琪大驚,“不行,我得去找她談談!”
“洛小姐,您止步。”張秘書擋在病房門口,麵色嚴肅,“剛剛我已經和她很嚴肅的談過了,請您給她一點獨處的時間吧。”
“張秘書!丫頭是沒出院不知道外麵的情況,許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還沒善後,她又剛生了孩子,把錢全部捐了,自己怎麽活!”
外麵的大雨還在下,走廊裏依稀能聽見雨聲,張秘書憐惜的不舍看著熟睡的孩子,“洛小姐,我們幫不了她。”
洛琪愣住了,張秘書搖搖頭離開,她想,洛琪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而她接下來最後為許諾做的就是替她訂好去C市的機票。
C市,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許諾的父親生前最愛那裏,隻是被瑣事束縛著,到最後也沒去過,許諾要去,她要替父親去,替自己去,替這所有的所有都化上休止符。
最後,這個城市離A市很遠,很遠。
“丫頭。”
不知是過了多久,洛琪推開病房門進來,輕輕喚了一句,她終究是坐不住的,她想進來陪著許諾。
洛琪難以想象,張秘書是如何把冷酷的事實告訴許諾的,把這個堅韌倔強的丫頭摧殘的體無完膚,就連曾經用命去守護的許氏集團也就這麽放手了。
許諾正望著窗外的大雨出神,瞧見洛琪進來,她拍拍自己床邊,對洛琪道,“坐。”
“你還好嗎?”洛琪問。
“不太好。”她垂首,望著無名指的鑽戒,是當下最時興的款式,這是她和梁慕宸的第二對鑽戒。
鑽戒代表的是唯一、永恒,而他們輕易的說換婚戒就換,到底是把感情看的太輕浮了,所以才落得如今的下場。
許諾苦笑,洛琪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洛琪握住許諾的兩手,那鑽戒個頭很大,膈的洛琪掌心有點不舒服,她說,“丫頭,還有我在呢,我陪著你,不難過了。”
一把抱住許諾,洛琪不敢用力,她看起來是那麽脆弱,那麽柔軟,好像一不小心就碎了。
“琪琪,能和我多說一會兒話嗎。”許諾把頭埋在洛琪肩膀。
洛琪猛點頭,“你說的這是什麽傻話,哪怕是說上個三天三夜我也認真的聽,無論你想說什麽,受了什麽委屈,我都替你討……討回來。”
說著說著,洛琪眼眶紅了。
許諾坐直身子,扯動傷口又開始疼起來,她蹙著眉,安撫的摸摸洛琪的長發,笑的牽強,“到底誰傻啊,我和你做了那麽多年死黨,可從來不知道你是這麽輕易掉金豆豆的姑娘。”
“就知道取笑我!”
“不取笑你。”許諾認真看著洛琪,看她眉眼如畫,生的漂亮,卻被大大咧咧,暴躁易怒的脾氣給遮蓋住了光芒,其實,這樣實在,敢做擔當的好姑娘才是現代社會所缺少的啊。
“琪琪,我忽然覺得自己錯了。”
洛琪抹抹眼淚,“什麽錯了?”
“做自己,才是最棒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你是個好姑娘,前陣子我總是義正言辭的教訓你,讓你為了一些莫須有的事情改變自己,其實這樣太不值得了。”她聳聳肩,目光不曾離開洛琪,許諾要把這個珍貴的人兒好好的,牢牢的記在心裏。
“性格獨立,經濟獨立,誰都左右不了你的人生。”許諾如是說。
洛琪嗅嗅鼻子,“說那些大道理真是頭疼,隨心所欲就好了嘛,特別是你,我聽張秘書說你把錢都——”
“噓。”許諾豎起食指,“不說這些,我們聊些開心的。”
醫院的下午,很安靜,很漫長,許諾躺在洛琪懷裏,靜靜的聽她聊著八卦,洛琪最愛聊八卦,出社會這麽多年了,她還關注著大學裏的那些事兒。
從前,她們總是這樣,一個滔滔不絕的說,一個漫不經心的聽,可是後來忙了起來,她似乎慢慢把一些重要的東西丟了,隻有洛琪,百折不撓的做著自己。
真好,洛琪還是她自己,那個大大咧咧,善良隨性的姑娘。
許諾卻回不去了。
傍晚的時候,許諾睡著了,洛琪把她的被子蓋好,又走到窗前把窗戶關起來,窗簾也拉好。
外麵在放煙花,不知道會不會吵到許諾睡覺,以前她睡覺很沉,但願現在也是吧。
要是她知道,這些美麗絢爛的煙花代表的是什麽,不知道又會傷心成什麽樣子。
洛琪悄悄走出去,把門帶上,憂心忡忡的看著在門外站了一個多小時的於靳遠,他看起來也疲憊極了。
“怎麽樣了?”洛琪問,其實於靳遠早就到了,她也早就知道了,卻不敢出來見他,現在關於梁慕宸的任何人,任何事,洛琪都不想讓許諾看見。
於靳遠把煙頭碾滅,“他什麽都不說,但肯定有苦衷。”
“苦衷、苦衷,縱使梁慕宸有天大的苦衷也不用把丫頭的生存信念都磨滅了吧,你是沒看到丫頭的模樣……”
“算了,不說了,說再多也是屁話,起不到任何作用,去吃口飯吧,我一天沒吃飯,餓死了。”洛琪這幾天照顧小寶寶,活生生瘦了三斤。
於靳遠點點頭,牽著她離開,病房門口的護衛則在盡職的守候許諾的安全。
醫院放煙花的地方隔著一條寬寬的河,河麵波光粼粼倒影著五彩繽紛星子一般的煙火,在天空綻放開來,然後很快就消失不見。
餘光照在許諾病床前的透明玻璃上,許諾窩在厚重的被子裏,睜大眼睛看著,張秘書沒告訴她關於這場煙火代表的是什麽,她卻神奇的像是有預感一樣,還是知曉的。
她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了,慢慢爬起來,從設施非常完善的病房衣櫃裏拿出自己的風衣套上。
走出醫院,她看起來有些不合群,街上人來人往,明明是正夏天了,她卻不能穿短袖,風太大了,吹在她心裏,也太冷了。
伸手攔了出租車,司機問她去哪兒。
“A市今夜最熱鬧的是什麽地方?”她反問。
出租車司機的答案脫口而出,“當然是希爾頓酒店了,聽說今天是MK的總裁和白家小姐的訂婚典禮呢。”
“那就去希爾頓酒店吧。”許諾回答,麵色如常,她看著窗外忽然模糊起來的街景,忽然想到,她父親的葬禮也是在那裏辦的呢。
真是巧啊。
“師傅,麻煩你先繞道去一趟SA美容院吧。”許諾又說。
SA就在附近,裝修豪華,是A市最負盛名的美容院了,許諾是老客戶,平常會過來做保養,但今天,店員們看她的表情卻是見了鬼似的,無關的人員也在幾分鍾後蜂擁著,躲到櫃台附近,指指點點在說著什麽。
“單獨給我空個化妝間出來,謝謝。”許諾從包裏拿出張至尊白金會員卡,從容不迫,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似的隨著侍者的引領走進化妝間。
“不需要化妝師。”
不等侍者開口,許諾淡淡開口,隨後將化妝間的門關上。
既然是最好的美容院,那麽化妝品也是應有盡有了。
許諾走馬觀花的看了一眼桌子上擺放整齊,站了大半張桌子的化妝品,琳琅滿目,看花了她的眼。
同一時間,不同的化妝間,淩風正在給梁慕宸上藥,那晚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淺淺,不少傷口,左胸處深入肉裏幾寸的刀傷最為觸目驚心。
“主子,傷口發炎了。”淩風的動作頓住,紅腫的傷口有潰爛之勢,足足蔓延有手掌那麽長,由此,淩風不由得暗自咋舌,梁慕宸過於強大的隱忍能力,多痛的傷到了他身上似乎都毫無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