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是女兒呢
沒想到,最後還是敗給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我拿四年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苦卓絕,幫你得到你最想到的權勢利益,那麽就當我把這份養育之恩還清了,爺爺,接下來沁藍做的事,隻會跟從自己的內心。”
白沁藍淒涼的笑笑,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獨棟別墅,這裏不再是她的家了,這場遊戲也要換個玩法了。
很多事情不是她做不到,而是她不屑去做,但現在畢竟是要推翻她自己耗盡心血建造出來的帝國,不得不做些不擇手段的事了。
梁慕宸,她是必須要得到的,誰也沒有本事阻攔!
不出一小時,白沁藍威逼白家情報網人員,就拿到了梁慕宸的準確位置,她上揚的眉淡淡擰了一下,隨即將最後一點的糾結也丟在黑夜馳騁的狂風裏,她要去就梁慕宸。
荒野,大風呼嘯,一間廢棄廠房裏,梁慕宸倚在滿是青苔的水泥台上,他身上倒不比坑窪的水泥台好多少,左肩被子彈擦過的傷口暴露在空氣裏,半邊西裝袖子垂蕩,有些滑稽。
梁慕宸扯開濺滿紅色斑點的襯衫,透口氣,隨即從懷裏要掏出打火機點煙,一探,手卻碰到虛空,沒有了底,他冷笑一聲,剛剛動作太猛,不知道是哪個小崽子把他定製的頂級西服的口袋都扯壞了,他又活動了下顴骨,把剛剛笑時牽動麵容的酸痛給壓下去,冷冽的目光四下環顧,找尋丟失的打火機。
一盞破舊的燈在風裏晃動,東一下,西一下,照在房間裏堆著的屍體上,綠頭蒼蠅嗡嗡的四處覓食,空氣中彌漫著腥甜血味,就好比堆積了幾十萬條剛宰殺好的鯽魚,腸胃翻在外麵,血液肆流,味道難聞的令人作嘔。
角落裏那個壯漢模樣怪異,左手整個反轉繞在了脖子上,麵色青黑,青筋暴起,壓住他胸口的少年死相好看許多,一槍斃命,正中太陽穴,血肉模糊的傷口向外翻卷,尚未幹涸的猩紅血滴,‘啪嗒’一聲,砸進了匐在其身邊屍體的嘴裏。
風聲嗚咽,不停在空蕩破壞的房間裏回旋,除此之外便是死寂,屍體偶爾也會呼吸,不過被梁慕宸的腳步聲蓋住了。
某個坑窪的地方積滿了斷了手臂死屍的血液,周圍昏暗,梁慕宸一個不小心,左腳整個踩了進去,冰涼濕潤的感覺瞬間鑽進他褲腳裏,他腳踝抖動了一下,皺了皺劍眉,隨即把腳拔出來,看也不看,任由皮鞋上的血滴詭異的下滑,繼續往前走。
就在不遠處,他看見了燈光照耀下,自己打火機閃現的銀色光芒。
一腳踹開某具屍體,梁慕宸彎腰拾起打火機,在淩亂的西裝上抹了一把,滑動砂輪,搖曳的火苗印出他立體的五官,眉心、鼻尖、下巴皆是傷口,或深或淺,尼古丁的白色煙霧升騰,猙獰傷口添了幾分迷離感。
他仰頭,將悠長的煙吐上空中,看著它漸漸幻滅,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感卻慢慢聚集,他冷峻神情不變,剛硬如鐵。
從他吃了藥昏迷,醒來到現在整整一天一夜了,十分鍾前,他將所有人看守他的人一一解決。
這是一場難以想象的惡戰,當然,結果是他贏了。
“主子,我來晚了。”
黑暗裏,終於出現梁慕宸熟悉的身影,男聲和他有些不謀而合的淡漠,但比他多了幾分緊張和急促。
“過來。”梁慕宸招招還算完好的右手,叫淩風到自己身邊來。
淩風走過去,心道主子這是氣惱自己來晚了,正準備挨揍,梁慕宸的左手卻搭在了他肩膀上,淩風身體一僵,直直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走了。”梁慕宸扯扯嘴角,一笑又牽動臉上的傷口,痛的他額頭直冒冷汗,不禁抽了一口冷氣。
周圍漆黑,淩風隻顧著衝過去,現在才注意到房間裏十幾具屍體,他這才反應過來,梁慕宸身上應該掛了不少彩,走路都成困難了,所以才要自己扶著。
淩風緊緊咬牙,克製住憤怒的情緒,敢動他主子的人,他會千倍百倍的討回來!
“走!”淩風回應一句,直接蹲下身子,示意梁慕宸到自己背上。
梁慕宸眉尾一揚,雖知道淩風是好意,但這讓他的自尊有點不爽,悶聲道,“起來,扶著我。”
淩風吃癟,乖乖站起來,將自家主人的半個身子的力量都架到自己身上,二人慢慢往外走。
“她怎麽樣?”梁慕宸聲音有些沙啞。
淩風挑了最重要的說,“太太生了,母女平安。”
“女兒麽……”他聲音拖的長長的,是意猶未盡的深深愛意,帶著點難以察覺的喜悅和滿足感,他一直和許諾認為會是兒子,男女他都一樣疼愛,隻是在經曆過生死一線後,他心裏難以言喻的感覺充斥上來,像是空氣球裏被塞滿了棉花,滿滿的,暖暖的,很踏實很踏實。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霎時好看,滿身的疲憊疼痛仿佛也瞬間消逝,隻不過片刻,外麵忽然有車聲傳來。
二人對視一眼,眸子裏閃過同樣的凝重。
淩風的藍牙耳機閃爍了一下,他低聲對梁慕宸道,“是白小姐。”
“白沁藍。”梁慕宸將這三個字咬的極重,短暫思慮幾秒,他向淩風下達了饒有韻味的命令,“帶著你的人離開。”
“主子?”淩風不解。
“記住,離開的要悄無聲息,騰出一個安靜的空間,我要把這場遊戲繼續下去。”梁慕宸眯起眸子望向不遠處慢慢靠近的白衣身影,修長睫毛遮不住他眼裏猶如利劍般的冷冽。
外麵現在是什麽情況,他也猜出了大概,憑著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就想登堂入室了麽,很好,白家和梁慕天做的非常好,但是缺了點膽量,這是會致命的弱點。
梁慕宸殺死最後一個看守人的時候,逼問了自己昏迷的原因,原來隻是強效的麻醉藥麽,如果梁慕天真的給他灌毒品和HIV病毒,那麽這一切就都到此結束,但不是,所以他死不了。
梁慕宸冷哼一聲,那麽,死的就是他們!
狂風拂過他的臉,剛毅的麵容隻剩下寒冰。
與此同時,A市醫院裏,剛剛做完手術的許諾睜開眼睛,她夢到了梁慕宸滿身是傷的模樣,很可怕,她的心也跟著抽抽的疼。
“救他……”手術的麻醉藥效還沒過,許諾痛苦的呢喃了一句,又陷入昏睡。
往後四天,許諾醒醒睡睡,意識一直很模糊,急壞了洛琪。
許諾從警察局出來時昏倒在地,淩風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二話不說就緊急安排手術室做手術,因為許諾情緒起伏太大,引發了孕婦本就高發的高血壓症狀,母女二人性命垂危。
洛琪趕到的時候,醫生竟然問保大人還是保孩子這種蠢問題,她一腳給醫生踹進手術室,並下了死命令,他媽的,母子倆少半根毫毛,老子都把醫院給掀了!
好在淩風還算理智,聯係了省裏的較為權威的婦產科醫生加急趕過來,折騰了七八個小時,許諾才脫離了危險。
孩子和人一起推出來的時候,洛琪喜極而泣,嚎啕大哭,她差點以為就見不到這壞丫頭了,總是這樣嚇她!
等孩子抱到病房,洛琪扒開寶寶小被子一看,隨即破涕為笑,原來是個沒把的啊。
虧她一直大侄子大侄子的叫,梁慕宸那混小子應該也氣壞了吧,他也嚷嚷著是個兒子呢。
洛琪又想到,梁慕宸現在生死未卜,又歎口氣,看著臉色蒼白的許諾,眼淚又溢出來。
於家費了好大功夫,總算把於靳遠從警察局弄出來,他擺脫了販毒嫌疑,可梁慕宸卻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於靳遠一直在為這件事忙活,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這四天來,洛琪又當爹又當媽,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顧小嬰兒,生怕一個手勁大了點把小嬰兒給玩壞了……
她太小了,太柔弱了,太讓人心疼了。
第五天的時候,梁慕宸終於有消息了,但洛琪知道以後,氣的牙癢癢,要不是小嬰兒在懷裏,她恨不得直接殺過去,把那個賤人大卸八塊!!!
於靳遠好勸歹勸,洛琪才打算先忍著,以後再算賬,畢竟眼前照顧小嬰兒和許諾要緊。
許諾生孩子的時候糟了很大的罪,九死一生,產後身體太虛弱,一連五天都沒能恢複過來,洛琪甚至鬆口氣,她一直睡著,最起碼不用為那件噩耗傷神。
第六天深夜,許諾醒來,像是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很累,筋疲力盡,她大腦混沌了幾秒,映入眼前的白,讓她的心一緊。
“你醒了,疼不疼?”洛琪聲音哽咽,她白天幫許諾擦洗身子的時候,看見她肚子上長長的傷口紅腫著,洛琪心疼的要命,許諾為了生這個孩子,搭進去大半條命,可偏偏,這麽多付出都喂了狗!
許諾張張嘴,嗓子幹的有種撕裂般的疼,她嘶啞的聲音很低很低,“梁慕宸呢?他……”
她不敢再問下去。
洛琪搖搖頭,又拚命點頭,最後幹脆什麽也不說,轉過身去把孩子抱過來,她竭力控製著情緒,笑著說,“你看,這是你的女兒。”
許諾愣了幾秒,隨即濕了眼眶,小被子包裹著的,是一張巴掌大的臉蛋兒,烏黑烏黑的,五官都皺在一起,明明睡著了,小嘴巴時不時還吮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