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暗流湧動
她扶著腰在洗手台前站著,望著鏡子裏無精打采的臉,醫生剛剛來過一趟,說預產期在陽曆七月中旬,如果她想做那件事,需要趁早,嬰兒越大,危險係數隨之增大。
醫生極力勸阻了她許久,說五個月已經非常危險了,許諾隻冷靜的告訴醫生,自己隻是隨口問問,希望醫生保密。
舍得嗎?
許諾如是問鏡子裏要強到骨子裏的女子,通透的鏡子上沾了些許水滴,正好是鏡子裏她的下睫毛處,緩慢的向下滑,在經過一個階段後,墜落速度加快,砸在白色洗手台上,然後匯入更大的水窪裏,蕩漾著逐漸歸為平靜。
她倏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對於自己內心想法的徘徊不定。
約莫是她不想再看鏡子裏這張臉時,梁慕宸進來,緩緩從後腰環住她,落在圓鼓鼓的小腹上。
藍色條紋病號服被撐起一個美好的弧度,梁慕宸如視珍寶的捧在掌心,額頭抵住她臉頰,聲音疲憊極了,“我想你了,許諾。”
許諾脊背僵了僵,沒有回應他滾燙的思念,隻匯報似的告訴他,“我重新接手許氏了。”
“我知道,不是答應過我好好養胎麽。”
“眼下的局勢不同往日。”許諾抬頭,正視著鏡子裏麵容深邃的男人,特意抓亂的長劉海遮住了他左邊的眉,依稀露出來的右眉能看出些擰起來的弧度,他的臉上冒出了些許胡茬,點點繁星似的遍布在下巴,是種帶些頹廢的神秘淩厲美感。
今天的他,看起來非常不好,讓許諾心疼,“梁慕宸,讓我也加入吧,我可以幫你。”
憑許氏的實力,和MK聯手,白家必定也要掂量掂量,避讓三分。
許諾現在不知道外麵的事情到底亂成了什麽地步,可眼下男人的模樣,已經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她,她不能袖手旁觀。
“小瞧你男人?”他輕柔將小人兒攔腰抱起,走出洗手間,欲抱她回病房上躺好。
許諾卻抱住她,像個小貓似的圈著梁慕宸脖頸,“不準拒絕我,你平常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許氏開後門,新年時那塊地皮,你雖然嘴上說著不準我打聽,最後還不是走後門給了許氏合作的機會,我可不想失去你這麽好的合作夥伴,論公論私我都應該幫忙。”
“所以說到底,你還是不信任你男人的能力,恩?”小胖貓不願意撒手,梁慕宸幹脆就自己坐在病床上,許諾就勢窩在他懷裏,像個調皮任性的孩子,可她麵容卻是愁眉不展。
梁慕宸便再貼近些,吻住她皺起的眉,深情繾綣,“小笨貓,事情已經解決了,攢著這個力氣,留著生我兒子的時候用。”
“怎麽解決的?”許諾匍匐在梁慕宸胸口,感受著脖頸大動脈的細微跳動,還有他身上的香水味,她很少用這些東西,隻分得清是木質香,分外好聞,可她心裏又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要不開個報告會議,詳細的向許總匯報,恩?”
許諾搖搖頭,太多太多的話想說,卻如鯁在喉,她開不了口,在梁慕宸沙啞的嗓音下,是熬了多少天的疲倦身軀。
梁慕宸大衣穿的這件襯衫,是許諾沒遭遇梁慕天之前的那件,這麽多天,他連件襯衫都來不及換嗎?
許諾沒再說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安靜抱著梁慕宸,享受著暴雨前的寧靜。
關於梁慕天對她做出的舉動,她的擔驚受怕,緩緩放了下來,得益於梁慕宸寬敞的胸懷。
“許諾。”
“恩。”許諾應他,聽著他身軀放大了好幾倍的歎息聲,梁慕宸語重心長的告訴她,“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不苦。”許諾知道,他說的是梁慕天一事,畢竟是兄弟倆,梁慕宸如何處理這件事都得不會得到完全的理解,她不知道的是,梁家也已經因為此事徹底鬧僵了。
“放心,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安靜的病房,誰都沒有再說話,心思各異的想著事情。
窗外的梔子的花骨朵悄悄綻放開來,純白的花瓣迎風搖曳,淡淡的清香飄進病房來,迂回著,糅合在空氣裏,慢慢揮發。
許諾心中的結,卻一直存在著,她不知道以什麽樣的時機去詢問白沁藍包裏的那張明信片,更加不知如何解釋梁慕宸的淡香為什麽和白沁藍一模一樣。
這段時間許諾一直靜心養病,梁慕宸一天來陪她幾分鍾便又去忙,這讓許諾怎麽相信MK已經又回到了正軌了,值得一提的是,梁慕宸再次剝奪了許諾掌控許氏的權利。
不久後,是梔子花盛放的時候,許諾安靜接受著梁慕宸的霸道包攬,又好像再做著加法,到一定上限,一切就都結束了。
那天,是梁家非常重視的商業宴會,年前梁老爺子就特意提過,一定要夫妻倆一同出席,其中有為許諾正名的意思,畢竟二人的婚禮還沒提上日程,以許諾的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不正真意義上的公開,總歸會有人說閑話。
事實是許諾沒有接到參加宴會的通知。
自從出院後,當然不會去梁家住了,梁慕宸特地又布置了一遍的海邊別墅,許諾選擇搬回許家大宅住,梁家老爺子來過一趟,說些客套話,但似乎對許諾遭遇的並不知情,老太爺前段時間說是去了黃山找好茶葉,已經走了一段時日。
許諾僅僅知道,梁慕天和梁家的關係因為某件事情鬧僵了,搬了出去,公司經營的風生水起,對比之下是MK的應接不暇。
張秘書來過幾趟,酒店的錄像被毀了,許諾輕車熟路的利用老法子送去洛琪的二哥那裏複原,搜集了各方資源,她在等一個契機,讓她痛下決心的機會。
因為此事出來,不僅僅是梁慕天一人的名聲,還有整個梁家,這是天大的醜聞。
歸根究底,許諾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沒聖母到隱忍一個險些葬送孩子性命的病態狂魔,她最難以麵對的是梁慕宸。
今晚的宴會之夜,是一個極不平凡的夜晚。
恰巧是許諾的生日,梁慕宸說有宴會早早離開了,她是晚上老阿姨給她下了一碗麵才想起此事來,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的吃完麵,許諾驅車去臨海別墅,她想起去年生日送她的玉佩被帶去了那邊,沒有帶回來,她想看看。
洛琪興趣缺缺的打電話過來祝許諾生日快樂,然後說自己還有事要忙就匆匆掛了電話,這段時間洛琪和於靳遠還是處於誰也不高興搭理誰的狀態,加上兩家家族因為白家的歸來,也受了不小衝擊,前所未有的陰霾正籠罩著A市上空。
這場可怕的大雨,在電閃雷鳴的暴風之後,很快就會砸下來。
許諾在儲物櫃裏找到父親送的玉佩後,淡淡的笑了笑,她欲將抽屜關上,目光輕掃到旁邊半開的小盒子上,她好奇的打開,發現裏麵是空的。
許諾記得,這個是梁慕宸存放祖傳戒指的盒子。
戒指去哪兒了?
丟了當然是不可能的,這個加密的儲物櫃放的都是兩人的貴重物品,價值自然每一件都是不菲,真是到竊賊怎麽會隻拿一隻戒指,其他的無動於衷,還保持這麽完好的現場,更何況這是在梁慕宸的別墅裏,一般小偷都是繞道走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梁慕宸拿去戴了吧。
前段時間沈子媚有意無意就會在許諾麵前提起這枚戒指,所以她對這戒指的印象還是挺深的,梁家代打相傳,繼承家業的證明也是用作福澤子孫的美好寓意,不過許諾倒是從沒見過另一隻與之相配的戒指,按理說戒指的另一半應該會屬於她才對。
許諾抬手瞧了瞧自己無名指上的暖黃色鑽戒,不禁又想起梁慕宸神秘說出的鑽戒來曆,如果鑽戒真身公諸於世,怕是法國皇室都要來一趟吧。
相比之下,她手上戴的才是真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梁家祖傳戒指則遜色了些,但不知怎地,許諾還是想看看那枚有著悠久曆史的古老戒指,上麵肯定帶有梁家老一輩人的美好祝願吧。
許諾將暖黃色鑽戒取了下來,仔細端詳著它在燈光下反射的奪目光亮,嘲諷自己的胡思亂想,眼前這枚戒指都快保不住了,還妄想其他的做什麽。
她歎口氣,將戒指套回去,拿著父親的玉佩離開。
‘啪嗒’一聲,因為許諾拿玉佩動作的牽動,裝戒指的盒子滑在了旁邊的空隙裏,露出一個相同材質的絲絨小盒子,在月光透射下,拉長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影子,差一個回眸,許諾就這樣錯過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
別墅的阿姨跟在許諾身後送她離開,臨行前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似的,拉住許諾,吞吞吐吐道,“太太,老婆子我心裏憋不住事,也不忍心看太太受委屈,所以想和太太說道說道。”
“阿姨,您說。”許諾還記著老阿姨和煮湯阿姨‘爭寵’的事兒呢,這阿姨挺可愛的,沒什麽壞心眼。
老阿姨又猶豫了一會兒,“太太您可別怪我。”
“阿姨,你就說吧,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