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看不見的是人心
“小天!”沈子媚暗暗使了個眼色,“好好跟你爸說話!”
梁正天一張飽經風霜的臉肅穆非常,對於梁慕天的頂嘴,他的震怒很快將那一絲驚訝壓了下去,“先回去!”
說完,他手一背,轉身離開,中山裝甩的霍霍生風。
“小天,快走啊!”沈子媚拽了拽梁慕天,見他紋絲不動,低低的喚了一句,梁慕天今天太反常,雖然沈子媚心裏很疑惑,但礙於梁正天在隻能先忍著,“先跟你爸回去,有什麽事好好商量。”
看著老爺子先出去了,梁正天眼裏的陰鬱頓時傾巢而出,他把胸前的領帶扯了,一言不發的靠在牆上點燃一根煙,眯著眸子狠狠汲了一口,周身暴戾的氣息彌漫。
沈子媚隱晦朝外望了一眼,老爺子走遠了,她的臉色也一陰,把門關上,非常不滿,“小天,現在是什麽緊要關頭啊,你弄出這樣的事情來,嚇死媽媽了,打電話的人是誰,到底有沒有人和你在一起?”
“你說話啊!”
一連串的炮轟出來,梁慕天不耐煩的將煙按在床頭櫃上,木質材料冒出一陣青煙,味道嗆鼻,他仍是不說話。
“小天,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
“別再說了!”沈子媚的滔滔不絕被打斷,她愣了愣,手裏的西裝‘嘩’的鬆落,掉在地上,成爛泥般的團在一起。
梁慕天壓抑著,冷臉走過,西裝踩在腳底猙獰出水紋般的弧度,他把窗簾拉上,本就昏暗的房間更加漆黑起來,最看不見的是人心。
“誰通知你過來的。”
沈子媚站在黑暗中抿了抿嘴,這個時候她的兒子,才是真正的自己,讓人想要城府的冷酷沙啞嗓音,連她這個做母親的無不例外心血澎拜。
“我不知道,對方突然打電話說你在酒店裏,我就趕過來了。”
這次的行蹤梁慕天有向任何人透露,選用的酒店也是極為隱蔽的地點,誰會知道這一切,還別有深意的通知了梁慕宸和梁家二老兩撥人,明顯是要置他於死地。
窒息的黑暗中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遏製著梁慕天的喉嚨,他又點燃一根煙,思緒高速運轉,他和梁慕宸在商場的交手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僵持地步,這次他迷昏許諾的事被人故意揭露,無疑是把這場暗鬥提前推到了不可緩和的境地,梁慕天心中知道自己做出此事帶來的惡劣後果,但穀欠念這東西太刺激,無時不刻在慫恿著他鋌而走險。
梁慕天舔舔舌尖回味著將才許諾手掌的溫柔觸感,神情詭異,很快又化作陰森的怒意,與梁慕宸撕破臉皮他不在乎,最可惡是在父親梁正天麵前暴露了自己,梁家作為他最根本的目的,必須步步為營,牽一發而動全身,現下他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梁慕天很了解梁慕宸的性格,梁慕宸不會把許諾丟出來設局玩自己,那麽隻有一個人是最佳答案。
“是她出手陰了我們。”
“什麽?!”沈子媚非常震驚,那個她是誰,不用說,大家心知肚明,沈子媚緩了好半天,心有餘悸,“回國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各取所需。”
“她要的是一個人,但她身後的勢力遠不止我們看到的這麽簡單。”梁慕天說話是陰鷙的眸子仍是有點不放心的看了眼關緊的房門,這個在背後給他助力的女人,是必須要死在肚子裏的秘密。
沈子媚也深知這個女人和背後勢力的厲害,不安的坐到梁慕天身邊,抓住自己兒子的手臂,一臉晦澀,“上次那件事你沒做利索,她是不是生氣了,在警告我們?”
她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當時為什麽又要去救……救那個賤女人幹什麽,讓他們娘倆一起死了!”
“你以為事情像你想的那麽簡單,梁慕宸早就疑心我們了,你以為他傻?”提及此事,梁慕天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她派給過來的人已經被梁慕宸玩死了。”
“死了?!”沈子媚再次陷入震驚,她有心計不錯,也有膽量,但想到梁慕宸的狠辣,她見識過一些,一番聯想,幾乎可以知道那人死的有多慘,她後怕的半個身子失去主心骨一般跌了下去。
梁慕天站起來,並未給自己嚇到的母親一絲憐憫,沙啞吩咐道,“我今晚搬出梁家,以後這些事你別再插手。”
“搬去哪兒?”沈子媚已經完全沒了主意,她胡亂想了想,又抓住梁慕天的手,“兒子,我跟你一起走!”
“你留下來,我需要知道梁家的確切情況。”
沈子媚又點頭,喃喃道,“好,我繼續留下來,但是兒子,你還沒告訴我,和你在房間裏的人到底是誰?”
“沒有人。”
梁慕天丟下這個答案,抹去嘴角的血痕,大步走出去,眸子裏的狠厲閃著光,他很清楚接下來的日子意味著什麽,錯一步則萬劫不複。
另一邊,一身正裝的梁慕宸快步邁在某酒吧的走道上,暖紅燈光閃爍,彌漫著曖昧的氣息,他冷著臉,通體散發的戾氣讓周遭的紅光竟恍惚有些血腥感。
他耳邊手機亮著光,電話裏於靳遠的聲音隱隱有些擔憂,“小嫂子還在搶救,宸,你必須要做出點決策了,再這麽下去遲早會釀成無法挽回的大禍,上次是墮胎藥,這次是迷jian藥,這無形中已經把你推向了風口浪尖,很明顯一切都是有計劃來的,你和梁慕天反目,馬上就會陷入公司的爭端中疲於應付,如果她在這時候出手,你會腹背受敵,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她不隻是衝你,還有你身後的MK和許氏。”
“照顧好她,你放心,我不會打沒把握的仗。”
“我最後說一句,宸,早在四年前她就做出了選擇,而那個結果……”
“我知道。”他目光篤定,掛斷手中的電話,優雅用腳踢開眼前的包廂門。
房間內出奇的安靜,走廊狂躁激情的音樂隨著梁慕宸開門的動作闖了進去,隨後很快被溺斃在稀薄的空氣裏,白沁藍坐在沙發正中間,姿態慵懶的調著茶,波瀾不驚的水麵倒影著沙發、茶幾、地麵,遍地都是的點點燭光,搖曳在白沁藍恬淡高雅的麵容上,靜謐美好。
“你來了。”白沁藍緩緩開口,一笑,好看的梨渦便顯現出來,極具親和力,梁慕宸眼皮也沒掀,鋒不可當的強大氣場遊刃有餘的將從房間角落冒出來的兩名男子震住,他丟出句話來。
“這麽多年過去,白家唯我獨尊的行事作風仍是一點沒改。”
鋒利的話傳進包廂深處,也好像墜進了深淵一般,沒有回響,更是被什麽強大的氣息吞噬,梁慕宸意識到了什麽,深邃的眸子閃過些淩厲的光,定定看著,白沁藍手中的紫砂壺出水流暢,她別有深意的看一眼包廂內側的人,隨即將紫砂壺放下,站起身來,側頭一笑,“讓你見笑了。”
白沁藍輕打響指,得令的兩名男子退下,她指指身邊的沙發,“等你很久了,坐吧。”
不想,梁慕宸走近,直接扣住了她的腰,力量霸道,如他眼裏的冰冷,“出去談。”
“在這裏說吧,別枉費了這麽多美麗的燭火。”白沁藍笑的得體,落落大方的接受了梁慕宸的相擁,睜著明亮的眸子回應梁慕宸的冷銳。
她滿意的欣賞著周圍的布景,喃喃道,“記不記得,第一次見麵也是這樣的場景,小學妹向你告白,你最後拉了我的——”
“嘶——”白沁藍的話被手腕傳來的痛感打斷,她冷抽一口氣,神情就由驚訝換作了喜悅,滿意欣賞著梁慕宸扣入自己手心的動作。
梁慕宸麵無表情,眉宇間的冷意愈發深遠,她自顧自的繼續說著,“當時你也是這麽握著我的手。”
白沁藍說著,風情萬種的望進梁慕宸的眼裏,這個冷酷的男人,生起氣來,迷人的天地萬物失了色。
周遭的空氣礙於這個男人而狠降了幾度,白沁藍卻看的肆意,兩人已是多年未曾這樣親密接觸過,梁慕宸的眼裏除了冷意,便是深不見底的謀略,她仍是捉摸不透。
忽的,梁慕宸握住白沁藍腰肢的手悄無聲息移了半寸,溫度曖昧,他挑眉,手掌抽離出來一揚,從白沁藍腰肢出探到的黑色手槍準確無誤的摔在他身後的茶幾上,正中紅色蠟燭,燭液傾灑出來,氣息灼熱,門口兩名男子應聲迅速上前,掏出手槍強硬直指梁慕宸後腦勺,Glock18手槍射速極快,莫說兩名男子站的位置不是梁慕宸腦後,哪怕任由梁慕宸在房間裏活動,隻要男子開槍,梁慕宸也必死無疑。
隻聽扳機扳動,發出清脆又分外冷酷的聲響,在安靜的房間裏掀起一波肉眼不可見的驚濤駭浪。
房間內的氣氛劍拔弩張到頂峰,梁慕宸絲毫未受影響的遏住白沁藍腰肢,麵色風輕雲淡,他始終一言不發,墨黑的眸子裏似乎又包裹了太多太多的情緒,被理智按壓下來,進行著一場關乎抉擇的殘酷戰役。
“放肆。”白沁藍喝了一聲,讓兩名男子退下,她仍是笑,語氣柔和,仿佛房間內隨時爆炸開來的殺伐氣息被她單獨絕了緣,這也是她曆練多年所交出來的完美成績單,給眼前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