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有人累的病倒了
梁慕宸濃眉挑了挑,將報告遞給淩風,讓他去繳費。
淩風打開門,狐疑的看了眼空無一人的走廊,他明明感覺門外有人,一打開又什麽都沒有。
是誰?
許諾心驚膽戰的躲在對麵病房裏,聽淩風走遠了才出來。
差點被發現,她走出來,擔憂的向對麵辦公室內投去目光,梁慕宸還在裏麵,和醫生說著話,一本正經的模樣,完全不把醫生說的胃癌放在眼裏。
好像生病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許諾看著看著,忽然來了個點子。
既然梁慕宸和他父親之間,有一方示弱才能有緩和的可能,幹脆就讓梁慕宸做這個先低頭的人好了。
隻不過,要使些小手段罷了。
許諾悄悄離開梁慕宸所在的門診部,又兜回住院部,她的主治醫生是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在醫院任職副院長。
副院長,應該有權利做些不該做的事了。
“這,這怎麽能行呢,絕對不行……”老教授連連搖頭,嚴聲拒絕許諾的要求。
許諾誓要達到目的,“老教授,梁慕宸的胃病,相信你也了解,他就是缺少休息才會弄到現在這樣,如果不用點特殊手段,他是不會放下工作休息的,您讓負責診治他的醫生開一個需要住院的單子就行了,您這樣也是治病救人的另一種方式嘛,而且我是他的妻子,我不會害他的。”
許諾歎口氣,麵容上的擔憂卻是真真切切,偽裝不出來。
住院,一能讓他休息,而能借此緩和他和父親的關係,何樂而不為。
所以老教授這一關,一定要過!
“拜托你了,教授。”
“你這丫頭,給你開,給你開。”老教授沒辦法,他經不起許諾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更得罪不起梁慕宸,“記住,這事要對外保密,梁先生住院期間,我們給他隻會配一點營養針,其他不會給患者身體做任何治療。”
“好,多謝教授,還得麻煩你盡快把消息通知下去。”
許諾欣喜的等老教授打開電話以後,立馬掏出自己手機給梁慕宸打電話,電話好一會兒才接通。
“怎麽了?”他每次開口都是這樣輕柔的調子,也總帶著些沙啞。
許諾心頭一軟,差點忘了要說的話,“發布會結束了吧,你在哪兒,我去找你,關於那份協議,我們還沒談完呢。”
梁慕宸把手中的病曆本揉成一團,眉頭皺著,斜了一眼正在給他辦理入院手續的淩風,“有事要處理,我晚點回去。”
“我去找你!”許諾的話脫口而出。
電話那頭輕笑一聲,可以聽見他頗為稀奇的變奏呼吸,“這麽主動,恩?”
“有正經事要談,我不會把許氏拱手相讓。”許諾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不過不是現在談。
“等我回去找你。”他淡淡安撫著小人兒激動的情緒,不耐煩的眉眼浮上些溫柔。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在哪裏?”許諾斷定,梁慕宸現在肯定還在醫院裏,可為什麽他不肯說?
“主子,要你簽字。”淩風打斷梁慕宸的電話,將入院手續的單子遞到他麵前。
“過一會兒我回你電話,乖。”
梁慕宸掛了電話,在入院手續上洋洋灑灑留下自己的簽名,隨後便對淩風說道,“鹽水應該能在兩個小時之內掛完,到時候給我安排車,我回別墅一趟。”
“主子,你不住院了?”
“不住。”他接過收費窗戶護士遞來辦好的入院手續,瞥了一眼,丟給淩風,徑自望著熟悉的吊水的地方去。
一忙起來,胃病就會嚴重,所以他對醫院的布局,也慢慢輕車熟路了起來,就連要掛多長時間的鹽水,都一清二楚。
梁慕宸的手紮上針,淩風才過來。
“有事?”淩風跟了他很多年,但凡淩風有任何不對,他就能看出來。
其實淩風也是個很簡單的人,自小喪失父母的他,除了梁慕宸,就是梁慕宸。
“主子,剛剛夫人打電話過來,我告訴她你在醫院,夫人現在應該過來了。”
梁慕宸抬頭看了看掛在架子上的鹽水瓶,今天的量似乎比平常少,“去樓下等著她,備件外套,外麵天冷。”
淩風應聲出去了,梁慕宸一人盯著鹽水瓶一滴一滴往下滴水。
天黑了以後,溫度降得更低,新聞上說著今年的低溫刷新了有史以來的記錄,某某地區還發生了一起凍死人事件。
許諾和淩風進來時,梁慕宸安靜閉著眼,在躺椅上睡著了。
許諾輕輕關掉正在報道新聞的電視,走到梁慕宸麵前,他俊美的容顏安靜時,更有幾分斯文的氣質。
隻是他久經商場,把這幾分斯文生生壓了下去,隻留殺伐果斷的商人氣息。
“淩風,幫我一起抬他到病房裏去睡吧。”許諾轉頭,低聲叫來淩風。
淩風卻搖頭,“主子睡覺很輕,一動他,他就醒了。”
“那你給我那拿條毛毯來。”
許諾等淩風出去,小心翼翼用手機拍了張梁慕宸掛著鹽水熟睡的照片,在爺爺的對話框裏點了發送,又迅速編輯了條信息過去,免得老人家擔心。
“爺爺,戰術改變,得麻煩您現在就過來一趟了,慕宸這幾天忙公司的事,累的胃病犯了,醫生說沒什麽大礙,他在醫院裏睡著了。您過來的時候,記得叫梁爸爸一起。”
梁義活了大半輩子,人精的很,他知道梁慕宸胃病的事,心下擔憂的叫車直接去自己兒子別墅。
正在品茶的梁正天看見自己老子來了,忙出來迎接,然而還沒等他說話,梁義就不由分說拉著他往外走。
“爸,您這是要幹什麽?”
兩人都年紀不小了,拉扯之間,梁義直喘氣,“我還能幹什麽,當然帶你去看你那寶貝兒子,這麽多年,自打他上寄宿中學開始,有什麽事都不往家裏說,累了病了,我們知道個啥?還不都是那混小子一個人扛著!”
“慕宸生病了!”梁正天緊張的抓著自己老子的手,“幾個小時前不還好好的主持發布會呢嗎?”
“發布會、發布會,你就知道發布會,MK在紐約上市這破事不都是你一直想著的,你兒子為了滿足你的心願,能把紐約的公司發展的路鋪平,累的住院了!”
“什麽!住院了?”梁正天一張老臉立馬失了血色,“快,現在就去醫院。”
沈子媚聞聲出來,見父子倆互相攙著對方往外走,忙上前,“公公,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你就別管了。”梁義臉色不太好的看一眼沈子媚,和梁正天一起上了車。
相比已經知道梁慕宸並無大礙的梁義,梁正天則焦急許多,一向沉著的他,在車上左一聲歎氣,右一聲歎氣。
“好了,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有這著急的功夫,就不能和宸宸心平氣和的談談,這麽多年,你們父子倆,互相慪氣,又什麽事都為著對方,又不是小孩子了,這麽鬧有意思嗎!”
這些話,梁義說了一下百遍,可父子倆沒一個能聽見去,今時今日,梁慕宸已經昏迷在病床的消息,讓身為父親的梁正天再也無法維持著自己的固執。
“等到醫院,先看看他什麽情況吧。”
A市人民醫院,在飄著暴風雪的晚上九點多,迎來了兩位年邁的父子倆。
梁正天走在自己老子前麵,先到了梁慕宸吊水的診治室。
因為室內開了空調,所以門關著,梁正天頓了腳步,準備打開門的手因為年紀大了,停留在門把手上微微有些顫抖。
診治室內,梁慕宸躺在長椅上,側頭睡著,深邃容顏安靜俊逸,他身姿修長,醫院的毛毯顯然不夠蓋住他全身,至胸口處,是一件女式的紫色羽絨服。
羽絨服之上,是一雙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他身邊著也睡著了的許諾,倚在握住梁慕宸的手臂,睡得很香,許諾隻穿單薄的毛衣,纖瘦的身子隱約能看見她後背脊椎骨的凹凸。
梁慕宸一呼一吸間,羽絨服帽子上的毛調皮的左右擺動著。
寬闊純白的診治室隻有他一個病人,梁正天隔著一道玻璃,仍能看清他桃花眼下的眼袋,不知是什麽時候有的,梁正天從來不曾發現。
自從梁慕宸上初中以後,梁正天就很少再知道這個堪稱天才的兒子的事,除了每次考試後都會放在他桌子上的滿分試卷。
成年後,梁慕宸交到梁正天桌子上的就變成了各種各樣的企業業績,年年攀升,勢不可擋。
父子倆之間的交流,幾乎沒有。
梁正天猶還記得,梁慕宸六歲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衝著自己喊,“把媽媽還給我!”
那時的梁慕宸,才像個孩子一樣,得不到就哭就鬧,可是自那次以後,梁慕宸就再也沒哭過了,就連笑容也少了,直至沒有。
“是小許通知我過來的,她一直守著宸宸,宸宸這次算是有驚無險,現在睡著了,應該為了紐約的上市的事累壞了。”梁義站在自己兒子麵前,看著他滿是皺紋的臉,忽然感覺到,自己似乎對這小子的關心也極少,在熟睡的小兩口麵前,他們這兩個做父親,似乎都不太稱職。
“慕天過幾個月就回來了,可以替慕宸分擔一點。”梁正天收回自己懸在門把手上布滿老繭的手,回答著自己的父親。
“讓他回來可以,我梁家絕不會虧待每一個子孫,但規矩不能破,宸宸是長子,繼承權於他,你謹記這一點。”
“爸,我知道了。”梁正天點頭稱是,暗中歎口氣,看向診治室裏,趴在梁慕宸身邊的許諾。
他想起白天老管家說的話,“爸,許諾這小丫頭,在交流會上否定了慕宸提出的協議,省內所有的企業裏,隻有許氏一家沒簽協議。”
梁義臉一板,不悅的哼了一聲,兩手背到身後,“你以為小許這丫頭和外麵那些隨便的女孩子一樣,我告訴你,人家不但一肚子墨水,同樣也是個有骨氣的丫頭!”
“是。”梁正天摸摸鼻子,一張老臉不好意思的笑笑,“確實有點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