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知難而退吧,小野貓
冬天的太陽似乎比其他季節更加燦爛,一寸不落的照射在大雪後的土地,融化了花草樹木上的積雪,卻沒照進醫院二十三樓的特護病房,隻有暖意在房內不斷升溫,直至頂峰。
許諾被累慘了,迷迷糊糊睡著前想起梁慕宸這混蛋沒套安全用品,但一丁點追究的力氣也沒有了,很快就睡了過去。
之後的幾天,梁慕宸故伎重演,每天都要在病房內溫存上大半天,折騰的許諾身子都快散架了,偏偏還逃不出這惡魔的手掌心。
醫院查房的醫生也習慣了,一見病房門鎖著,識相的立馬往回走,因為他們知道,要是在這等病房能打開,最起碼得等上兩三個小時。
遠在邊境的洛琪打回來問候病情的電話,也被正盡興的梁慕宸一腳踹下了床。
四天後,大腿韌帶恢複的差不多的許諾終於聽到了醫生說可以出院的消息,頓時重重鬆口氣,要是在這再待上一兩天,她非得被氣得進重症監護病房不可。
出院這天剛好是李明旭和蔡國華案件受審的日子,許諾和李蔡兩家的愛恨情仇被報紙上大肆渲染的早已不知道出了多少版本,最多是說此次李蔡二人是受許諾報複所為。
梁慕宸特意將消息封鎖得幹幹淨淨,不想讓許諾知道,許諾心裏卻明白的很。
“小雅她也是今天下葬吧。”許諾坐在SUV上,腦海中不斷浮現那晚在墓地的情形,她勾在巨石上的腳打了滑,失去重心的身體瞬間栽了下去,許諾似乎現在還能聽見蔡心雅的尖叫,一聲聲,尖銳又絕望。
“淩風會處理好,你不必多想。”梁慕宸騰出手摸摸她的長發,“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許諾沒回答他的話,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神不知所往。
二人到達許家別墅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許諾一言不發的隨著別墅還留用的老保姆一起打掃許老爺子的房間。
梁慕宸閑來無事就在院子裏隨意走著,許家別墅不大,但設計很用心,至今還保留著很多許諾還是孩童時,專門為她建造的大型玩具,滑滑梯、旋轉木馬、蹺蹺板,可能是經常維護的緣故,過去十幾年仍可以使用,也看不出絲毫老化的痕跡。
盡管隻是些玩具,卻可以看出許老爺子生前對許諾這個寶貝女兒細致入微的用心。
梁慕宸靜靜看著,目光深邃,忽然想起些自己童年的事。
“有沒有興趣陪我玩一次滑滑梯?”許諾解了圍裙走過來,隨口說了一句。
“沒興趣。”梁慕宸回絕的隨意,他轉身,眉宇間的淡淡感傷消失不見,麵部沒有什麽表情。
許諾並不在意,她聳聳肩在滑滑梯的樓梯上坐下,俯視著高傲的男人。
“我上次去你家時,看見一張小男孩在滑滑梯上大哭的照片,那個人是你吧?”
“不是。”他回答的淡漠,毫不在意的直視著小人兒,他想從許諾的眼裏看明白,她又在算計著什麽小九九。
許諾嗤笑一聲,眼睛笑得彎成一條線,“我三歲時就可以一個人從滑滑梯上滑下去了,看照片,怎麽樣你當時也有六七歲了吧,怎麽還不敢玩滑滑梯,真沒想到,你還有這麽不為人知的膽小一麵。”
“我說了,那個人不是我。”他蹲下身子,抬起小人兒下顎,怒視著她,眼裏的冷漠已經絲毫不見平日裏看她的寵溺。
許諾表情一怔,笑意霎時消失了,梁家除了梁慕宸,還有一個繼母生的小男孩,二人都是梁正天所出,相像是自然的。
她應該想到的……
“對不起,我——”
“不用道歉。”梁慕宸打斷她的話,擰著眉,幽深像深海的眸子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直直看著表情懊悔的許諾。
她清澈的目光裏,有他想要的東西。
吻,輕輕墜落在許諾唇上,她不敢動,無措承受著男人小心翼翼的纏綿。
冰涼的吻,不隻是對她,更像是在舔舐傷口。
許諾心中突然覺得很難過,仿佛感同身受般,通過這個吻,許諾不小心窺視到了他傷痕累累的靈魂。
母親去世過後,他該有多難過啊,別人都有母親疼愛,他卻被迫接受一個麵善心惡的繼母,隨之而來的弟弟,更是奪走了僅剩的父愛。
僅僅七八歲的他,被全世界拋棄了,他性子那麽高傲,那麽倔強,將傷口一層層包住,由不得任何人觸碰,久而久之,傷口化膿,他一定很痛吧。
許諾心中波動著,就是這一秒,她下定了決心,要讓梁慕宸和他的父親和好!
“許諾。”梁慕宸離開他的唇,低低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恩,我在呢。”許諾回應他,他便擁住她。
“許諾。”他抽過煙的嗓子沙沙的,沉沉的,“你的名字很特別。”
“對啊,我叫許諾,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許諾縮在兩邊的手,不由自主的靠近他溫暖的腰,手臂僵了僵,又迅速放回去。
“既然如此,許諾,給我一個承諾。”
“什麽?”許諾好奇的看向他,這麽一來,就掙脫來了他的懷抱。
梁慕宸又把他攬進懷裏,“以後再說。”
“好。”許諾鄭重的答應他。
天邊的夕陽悄悄躲進了雲層裏,天逐漸黑了下去。
二人相擁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久久沒有放開彼此。
晚些時候,老保姆來問晚飯想吃些什麽。
許諾搖頭說今晚不在這吃飯,她看向梁慕宸,“住院這幾天,一直有人送湯過來,很好喝,是誰送的?”
“你要是喜歡,我讓別墅的阿姨給你熬。”梁慕宸為她披上外套,冬天的夜晚非常寒冷。
“可是我比較想喝送湯的主人親手做的,好饞……”她作勢舔了舔嘴唇,一點不作假的看著梁慕宸。
梁慕宸皺眉,一向不愛喝營養高湯的許諾想喝湯,倒是稀奇。
許諾不依不饒,“這幾天一直都有湯送過來,熱乎乎的,很鮮很好喝,看來是有人特地熬了很久,她這麽用心,我們去表達一下謝意也好啊。”
眼看著梁慕宸表情出現動搖的情況,許諾暗暗鬆口氣。
她當然是看到了盛湯保溫盒上的‘梁’字才這麽說的,不用心誇讚一番,再表示自己特別想和,梁慕宸是絕對不願意帶自己回梁家的吧。
不回梁家,梁慕宸和他父親的關係的緩解大計,又如何實施?
“你真的很想喝?”梁慕宸眉宇間有些不耐,似是還不願提及煲湯的主人。
“非常想!”許諾肯定道。
“那就讓她熬好了送到別墅。”梁慕宸抬腳就走。
“別介呀,你就帶我去吧……”許諾死纏濫打,跟在梁慕宸後麵一遍遍重複著自己迫切想喝湯的心願。
終於,梁慕宸耐不住許諾的碎碎念,頗為不爽的轉動方向盤,開向梁家別墅。
梁家守門的傭人瞧見梁慕宸的車,心下一喜,忙告訴梁老爺子去了。
“真的?”梁正天放了手裏的報紙,眉頭微皺的模樣和梁慕宸極像,不過他表情片刻又轉為了喜悅,然而不出幾秒,他又擺上一副誰都不待見的模樣,兩手擺到背後下樓去見這不知道歸家的臭小子去了。
“回來了。”梁正天朝沙發上一坐,瞥了瞥跟在梁慕宸身後的許諾,板著臉看都不看梁慕宸一眼。
梁慕宸也不高興甩他,牽著許諾在沙發另一邊坐下,“回來吃飯,晚飯最好有湯,聽說你女人煲湯手藝不錯。”
“你叫子媚什麽?”梁正天坐起身來,本來佯裝不悅的臉真的嚴肅起來。
小時候,梁慕宸不願叫沈子媚媽媽,不知道被梁正天訓過多少次,甚至後來還挨了板子,但梁慕宸就是不開口,連個正臉都沒給沈子媚看過。
梁正天沒辦法了,折中讓他叫阿姨,梁慕宸還是不予理睬,平常生活裏,直接無視沈子媚,到萬不得已必須要提及沈子媚的時候,就用一個‘她’來代替。
現在倒好,越來越目中無人,用起‘女人’二字來了,真叫梁正天肚裏肝火直竄。
“別吵,別吵。”在客廳後室觀望了好一會兒局勢的沈子媚適時出現緩和氣氛,坐到梁正天和梁慕宸中間,苦口婆心的勸解梁正天,“慕宸難得回來一趟,沒必要為這些無所謂的事情鬧別扭。”
沈子媚又笑著看向梁慕宸和許諾,“我已經讓廚房把煲湯的材料準備上了,今晚我就獻醜了,你們先聊著。”
“我去幫忙。”許諾撒開梁慕宸握住自己的手掌,順勢起身,梁正天想要訓斥梁慕宸的話也被許諾突然的出聲堵在了嘴邊,梁老爺子不鹹不淡的瞥了許諾一眼,拾起桌上的報紙攤開的動靜嘩嘩作響。
“我孤孤單單做了幾十年的飯,現在終於有個伴了,小許,跟我到這邊來。”沈子媚打趣一句,帶著許諾就往廚房去了。
許諾偷偷回頭,瞥了一眼正眯著眸子點煙的梁慕宸,他嘴角帶著些邪氣的笑意,似乎是預料到了她會回頭,煙吸進肺裏,他淡淡抬眼,意味深長的霸道視線直直的看向許諾,仿佛在告誡她的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