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長長見識
痛,熟悉的痛,如山洪般席卷而來。
上一世的記憶瞬間全部湧入腦海,蘇筱陌赤紅著臉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的麵孔與尹忻雲的重重合合,她突然生了一種錯覺,尹忻雲還沒有死!她又化身各種女人來害自己,她抓著少女的衣襟,對她笑了:“我們注定今生糾纏……”
話沒說完,白衣少女的人已經飛了出去,是倒著飛的,蘇筱陌還沒有弄清狀況,就見夜如晦抱住她,聲音就響在她的頭頂:“吳綠!你真的下手?“
原來吳綠是被夜如晦一掌拍飛的。
夜如晦眼間再無半點猶豫和憐憫:“吳綠,我知你不怕死,但是你若救不回她的命,我要屠光穀內的所有人,也包括你!”
少女躺在地上咳出了血,她笑了,笑得很苦澀:“夜如晦,原來,這就是你的底線,她就是你的底線?你既然容我……咳咳,容我把她喚來,為何又如此惺惺作態?”
“我說過,我和小憂的事情,跟她無關!”
“無關?你剛才要屠穀了,還說跟她無關?就算以前無關,現在起也有關係了!我不會救她,若殺,你便殺了我吧!”小綠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她抹了抹嘴角的血,“夜如晦,你為這個女人亂了陣腳,真是讓我開眼界!當初,為了小憂,你也衝冠一怒,怎麽會有是現在這樣的結果?”
夜如晦抱著蘇筱陌一步步到她的麵前:“救,還是不救?”
“好,我讓你選,她和你兒子,隻能救一個!你選吧!”
“選兒子……”蘇筱陌氣若遊絲,“否則,你救我回來,我也去死!”
說完後,她就昏了過去。
她在昏迷之前的那一刻,想笑,她笑自己枉自算計一世,卻不如那女人直接一刀來得痛快。
隻是,她的兒子!
她那個才到世上一個多月的孩子,難道注定她要受到報應?
蘇筱陌睜開眼睛,卻是在馬車上,她沒有死。
腹部清楚的疼痛提醒著她,她雖然沒有死,但也她好不到哪裏去,她幾乎身子都是僵的,動不得。
耳聽得馬車傳來清晰的行路聲,她轉頭,卻見是描秋,她抹著眼淚,見到蘇筱陌醒過來,她才開口:“小姐,你別動,我們是在車上。”
“孩子呢?”蘇筱陌覺得喉嚨斷掉一樣,火辣辣的。
“孩子在穀裏……太子選擇救孩子。不過,這也是最正確的選擇,因為我們在穀外等著你,你一出來,我們便接到你了,立刻處理,大夫說,你隻是皮肉傷,髒器並無礙,因為產後身子虛,才會昏迷了這麽久,但隻要醒來,兩三天就能下地活動了,隻是別抻到傷處。”
“我們這是去哪兒?”
“回太子府。”
“立刻回穀裏……”蘇筱陌支撐著坐起來。
“為什麽?小姐回去於事無補,倒是讓那穀主越發的矯情,再說,她以為你死了,才替孩子治病的,若是你回去,她再反悔怎麽辦?”
“那個穀主隻是嚇唬我,她一個大夫,自然知道哪裏捅哪裏要命,捅哪裏安全,所以,她知道我還活著,而太子不知道,我怕他會做傻事,真的屠了穀……”
“那讓侍衛去通知吧。小姐死裏逃生,若是再回去,才是羊入虎口呢。“
“我心裏有數,藥王穀是太子的劫,而這個小綠姑娘是不可多得的人材,以後會用得著,我們不能隻此一次就得罪了徹底。”
“小姐,是她要殺你,而不是你要殺她!”描秋眼睛都要立起來了。
蘇筱陌坐起來,覺得確實隻是虛一些,疼一些,但止了血,生命就回來了。
“描秋,聽我的,我要回去。”蘇筱陌的眼神更加地堅決。
描秋與她對視了很久,見她沒有一絲退讓的跡象,她隻得歎了口氣:“小姐,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我想的,不過是一個當娘的最小的心願,願我的孩子能平安地長大,可是,這個孩子是個天使,他在我的肚子裏就替我擋了那麽多的劫,跟我受了那麽多的苦,我要為他盤算後來,既然藥王穀如此厲害,那麽……”
接下來的話,她沒有說,隻是腦海裏在盤算著種種的可能。
當她再一次來到穀裏的時候,白衣少女看著她,夜如晦也看著她,少女笑了,而夜如晦怒了。
蘇筱陌沒理夜如晦,而是直接走到少女麵前:“我可以留下學醫嗎?”
少女打量著她,冷冷地道:“你沒死,就該速速地回靈域去,又返回來是什麽意思,向我示威嗎?”
“我知道是你故意留我一命……你既然留我的命,一定有道理,我參不透,所以直接來找你……來你麵前問你,咳咳,這樣比較好,對不對?”
蘇筱陌說一句話,要停上三停。
終於把話說完。
夜如晦是聰明之人,他當然知道蘇筱陌的傷不重,不會有生命修危險,所以看見她回來,不喜反怒。
他板著臉,蘇筱陌對他笑了笑,夜如晦眉毛擰得更緊,不過,任他怎麽擰眉毛,都是好看的。
蘇筱陌原本懷疑吳綠也對夜如晦有意,不過,看情形,不像。
夜如晦看她搖搖欲墜,將她抱起,進了屋子,孩子睡得正香,小臉兒紅撲撲的,已經恢複了正常的顏色,蘇筱陌見狀對吳綠感激地道:“孩子的命是你給的……“
“別用好話哄我,我才會上你的當……你這個女人,還真不一般!”吳綠沒好氣的樣子。
蘇筱陌仍舊對她笑:“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別忘了,捅你刀子的是我。”
“你不過是嚇嚇他罷了,看到他沒有什麽反應,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吳綠看向夜如晦,“他要是當時舍身去救你,我就直接紮他要害,不過,看來,他對你並不太上心,如此,我倒平衡些……哼,不過,也許他是故意這樣做的,讓我解解氣,就能救你們的孩子,這場苦肉計不是你們倆個商量好的吧?”
小綠說著近前盯著蘇筱陌的眼睛看。
蘇筱陌坦蕩地看向她:“你想多了……在我們的生命裏,對方已不是最重要的了,這是實情。”
小綠才恍然大悟地看向孩子,夜如晦將孩子抱在了懷裏:“我們該走了……”
吳綠冷笑:“還真是自古男人最絕情,過河拆橋的事情,你做得如此輕車熟路,就不怕,我在孩子身上動了手腳?”
“你不會。”夜如晦清淺地一笑,“再見到小憂的時候告訴她,我一直在等她。”
隻這一句,就如春風瞬間撫平了小綠臉上的怒容,而聽在蘇筱陌的耳朵裏,仿佛一陣寒流掠過,大地冰凍,萬物隕滅。
第二天就要離開藥王穀,蘇筱陌傷口小綠上了藥之後,完全不疼了,甚至傷口處還暖暖的。
穀裏的夜色很迷人,一彎月牙好像掛在樹梢上,空氣中都是涼絲絲又甜甜的花香,偶爾傳來一兩聲兒狼嗥,不知遠近。
蘇筱陌躺在藤椅上,看著吳綠在抓藥,左一味右一味的,隻是憑手感,不用稱量,蘇筱陌不禁開口:“你在這穀裏多少年了?”
“別想探我的話,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夜如晦去。雖然我覺得你挺特別,也合我的脾氣,但是你到底是他的女人,我沒殺你,其實,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隻是給小憂留條後路……”
“因為你覺得,那是他和夜如晦的事情,是吧?”提起小憂,蘇筱陌的心還是抽了一下,她本以為自己根本不愛夜如晦,隻是偶爾被他那迷人的眼神所以迷惑,現在有些糊塗了。
就在先前聽他說他等著小憂的時候,她的心好像開了一條縫的窗戶,被北風一吹,透心涼。
“你果真是聰明的,但是有一句話,傻人有傻福呢,女人太聰明,福就薄了……”吳綠轉身,將一棵翠綠的植物交給她,“嚐嚐吧,知道這是什麽嗎?”
“石斛……對退熱最是好用。”
蘇筱陌說著咬了一口,膠膠的,粘粘的。
“你還真懂一些……”吳綠有些不以為然,“夜如晦為什麽娶你?你難道身份很特別?”
“隻因為我懷了他的孩子,就這麽簡單。”
吳綠轉過身來,盯著蘇筱陌,近前,眼睛裏閃過一絲妖異的顏色,好像是興奮:“原來,他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以子嗣為重……那麽說,夜如晦也不過如此。”
“他還有別的女人……這點你知道嗎?”
吳綠將手裏的東西丟在了桌案上:“我不管他有多少女人,小憂是太陽,那些女人不過是迷霧,你說太陽出來了,霧會怎麽樣?“
她眼神亮亮的,看著蘇筱陌:“你說,你是迷霧,還是月亮?”
蘇筱陌想了想:“石斛膠質足,很難得,藥王穀,居深山不隱世,也難得,隻是綠兒姑娘,冷麵熱心,難道隻為他人作嫁衣?”
“放肆!”吳綠手裏銀針一閃,就要下手,不過,蘇筱陌揚起了臉,對她歎了口氣,“原來,綠兒姑娘也不過如此,一觸即怒,喜怒於色,醫術高些,並不足懼,事實上,你可能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怎麽樣,敢跟我回太子府嗎?我讓你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