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獻計
隻留下朝臣大眼瞪小眼,尤其宇文相爺,他看著玉禦史苦笑了兩聲,兩人倒是心意相通,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黑瓦將前朝的事情跟蘇筱陌說了一遍之後,蘇筱陌意料之中。
她來到了乾清宮。
將做好的糖水放在桌子上,又將燕燕送的水晶像放在桌子上,司徒幻允也不出聲看著她折騰,而後歎了口氣:“難得你最近省事,後宮的事情處理得很好,也沒讓朕操心……對了,這香脂也快用完了,喜歡嗎?”
自從上次胭脂事件之後,司徒幻允倒是月月的給她供胭脂,而且都是極品,比之前她從吳妙兒手裏弄到的還要地道,想來那紅袖招的老板得罪不了朝庭,把方子都供出來了。
蘇筱陌聽到他這樣問,笑了:“皇上送的東西當然是極好的,不但極香,皇上可是發現了最近妾身的皮膚都細滑了很多……”
說著近前,對司徒幻允伸出了手:“皇上細細地看看,如何?”
司徒幻允聞到那幽香半眯起眼睛:“知道朕為什麽隻讓你一個人用這香脂嗎?”
“皇上待臣妾特別吧。”蘇筱陌給他開始揉肩,那力道正好,司徒幻允臉上現在舒爽的表情,他邊笑邊道,“你從來不知道,你長得很像一個人,那個人從來不用香脂香膏,她說過不喜歡那味道……你輕些,怎麽突然用力?朕跟你說,因為這香氣,朕才能知道你不是她……”
“聽起來,那是一個女人?”蘇筱陌咬著牙,聲音卻是帶著笑意的。
“是呀,是一個……討厭的女人,朕很討厭她。”
“那皇上會不會討厭臣妾?人家都說愛屋及烏,恨屋也一樣的吧。”
“不,你不是她,任何人都不會是她,也不可能是她……記得那一年,朕與她第一次相見,她眼神裏全是狂熱和自作聰明,其實,她很蠢,真的很蠢,而你,則聰明得多,朕喜歡你的聰明,尤其知道何時進退……說實話,朕一直想知道,朕未立你為皇,你心裏可是有怨懟?”
“有,隻有那麽一點點,現在皇上這樣問,知道皇上心裏有臣妾,那點點的委屈便全沒了……”蘇筱陌嘟著嘴,一副委屈的樣子。
司徒幻允突然笑了:“你知道,剛才你要是回答冠冕堂皇的,朕一定不相信你說的話,不過,你這樣說,朕相信,朕更心疼……朕意已決,會立你為後。”
“不行……我已經答應了燕燕郡主,我不會與她為敵,也不想和任何人作對,臣妾隻要能留在皇上的身邊就好,再無其它的想法,也請皇上不要為難臣妾。”
“燕燕作對?什麽意思,燕燕找你談過這個?”
“……燕燕不想讓我對後位有想法,再說,我真的沒有想法,如果她不放心,皇上現在可以休了臣妾,入冷宮陪宇文嫣去。”
“燕燕想是腦子燒得糊塗了,她竟然會冒出這麽不切實際的想法,她不過是在我們皇宮裏養病,如此而已,朕會立你為後,你推辭不得。”
蘇筱陌心裏冷笑,明白司徒幻允打的什麽算盤,立為後又如何,南燕的皇後曆來短命,他是借此堵住西齊人的幽幽之口。
不過,他向來利益至上,為何對燕燕如此執著?難道真的動了真情?
他寧可挑起兩國的戰爭?
虎賁現在已經開始了征戰,西齊的挑釁他怎麽能不在乎呢?
如果當真不在乎,那正合自己的意,西齊苦寒不毛之地,正要擴張領土,本來對肥沃的南燕就一直在覬覦,先前無機會,現在司徒幻允就把機會拱手送上?
她之前送給西齊密使的信件,起到了作用,但是作用不太明顯,西齊真是孬種,他們到底在等什麽?
隻是又派一隊使臣過來?
當真讓蘇筱陌著急。
她要的是司徒幻允的命,內憂外患,眾叛親離之後,看看他,還剩下什麽!
她的詛咒會如影隨形,齧咬著他的神經與靈魂,無時無刻……
此刻,卻是恨自己的花言巧語用的不夠熟練有些矯情。
“怎麽不說話?”司徒幻允將她扯到身前,握著她的手,一張俊臉上全是虛偽的關心,“我知道最近這段時間你受累了,朕也沒有機會補償你,不過,朕都是故意那樣做的,就想給你一個驚喜,至於先前娶宇文嫣,那是太後的意思,因為宇文家現在握著兵權,我在奪了他家的兵權之前,不得不給他們點甜頭。”
“……所以說,現在宇文家的兵權在皇上手上了?”
“當然,這本來就是朕的江山,兵權也該收在朕的手上,不管用什麽手段,朕不會受任何人的威脅。”
蘇筱陌看著他誌得意滿的樣子,心裏暗驚了一下,果然,他通過迎娶宇文嫣換回了部分兵權,之前自己還真是小看他了,看來,他除了昏聵,還是有些本事的。
他的算計用在了各處,所以他現在不擔心西齊的犯邊。
而且拉攏自己,顯然對利用蘇子墨是個好的補償。
“恭喜皇上。”
“等朕將齊家的兵權收回手中……朕立後的事情,要稍等一段時間,你現在代為管理後宮,所有的權力都歸你,燕燕養病的事情,也交給你了,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明天西齊的禦醫前來探看燕燕郡主……”
“皇上放心就是,臣妾自會處理。”蘇筱陌回答得擲地有聲。
如果讓西齊滿意,那自己的算盤豈非全部落空?自己運作了這麽久,怎麽會讓他得逞?
所以,她該做些什麽。蘇筱陌坐在偏雲殿裏,發呆發了好久,好像在透過茜紗窗看向遙遠的天空,更象是在看那天空偶爾掠過的飛鳥,沒有人敢打擾她,連紫燕和繪春都不敢近前,秦嬤嬤敢隻是將食盒放下,然後悄然地要離開,被蘇筱陌喚住了。
“嬤嬤,入宮多少年了?”
“我入宮的時候,先帝還正在壯年,那會兒三子奪嫡,先帝繼承了皇位,建安五年的時候,老奴被選為宮女,從司棋開始做起,現在已經四十年了……”說起來,秦嬤嬤生了感慨。
“那嬤嬤為什麽會替閑王做事?”蘇筱陌看著她的眼睛,甩出了這個直接的問題。“老奴食君之祿為君擔憂,老奴隻替主子辦事。”
“所以說,入宮前,你是閑王府的人?”
秦嬤嬤笑了:“我現在是娘娘的人,任憑娘娘吩咐,誓死不辭。”
“……這件事情,本宮相信。”蘇筱陌笑了。
很快紫燕進來。
蘇筱陌喚住了她:“現在你聽著,整個皇宮,我隻相信你一個,所以,你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也不能讓人知道你的行蹤,我讓你替我辦的事情不許任何人知道,明白嗎?”
紫燕點頭。
然後想了想:“黑瓦呢?可以相信嗎?”
“……一般的事情可以讓他做,機密的不行,從現在開始,一切小心,否則我們做的事情,都不隻讓我們自己掉腦袋,明白?”
紫燕點頭,眼底帶著些許興奮,那是一種摩拳擦掌和躍躍欲試,她蟄伏了這麽久,渾身蓄滿了力量,就需要大幹一場,所以開口:“娘娘吩咐。”
蘇筱陌笑了:“別急,明天就須你上場了。”
翌日,陽光大好,頭天夜裏的一場小雨,洗得宮裏宮外一片澄淨,花蕊葉尖都滴著露珠,有長風過,露珠便倏地滴落,落在地上,再也尋不見了……
驛館。
西齊使團帶隊紮西早早的起來,呼吸著西齊少有的溫潤空氣,站在桂樹下,他耳朵聽著街上早起人的走步聲,吆喝叫賣聲,一切都那麽新鮮。
身後有腳步聲,他回頭,見到來人立刻神情恭敬,要施禮,被來人眼神製止,來人未到中年,濃眉大眼,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但隨即隱了起來,看著就像一個普通人,當然比普通人好看一些罷了。
“少主,我們今天就要入宮了,您有何打算?”
“見機行事。”
“您真的相信燕王妃病得無法成行?”
“仍是那句話,見機行事……他們怎麽還沒有起來,都什麽時候了?紮西,你去看看。”
被叫做少主的男人皺起了眉頭。
紮西往旁邊的廂房裏走去,進了屋子叫了一聲,短促而驚怒。
少主走到門口就聞到陣陣地血腥氣,進去後看到紮西正一個個的抱著那些人的屍體搖晃,那些人血葫蘆一樣,血是從脖間大動脈處流出來的,喉管被割,一招斃命,所以這一夜才沒有動靜。
死了五個人,也就是這個房間的所有人。
這時候其它房間的人也聽到動靜趕了過來,見到這種情況立刻有人去找驛館的驛丞,那驛丞看到情況,人便癱在了地上,這可是天大的事情!
確實如此。
西齊使臣被刺殺的消息一路傳到了皇宮,司徒幻允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怒反笑:“真是好笑,有人竟然敢在京中動西齊使臣,其心可誅!”
刑總管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撿起被司徒幻允甩到地上的紙箋,遞了上去:“皇上,老奴也不懂朝中的大事,隻知道萬事都有因果,若是想查出誰是真凶,隻要查出這件事情的發生,誰是最大的受益者,便可了。”
司徒幻允聞言眼睛亮了一下,他不敢盯住地看著他:“說下去。”
“西齊使臣出事,西齊與南燕就要交惡,那誰會得利呢?”刑德正以為自己說到要點,自鳴得意,不禁有些神采飛揚了……
司徒幻允卻想了又想:“到底誰得益呢?朕實在想不出來,好像得益的不隻一個……去請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