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南下
私兵啊！王家名義上既然允許有私兵，那便有等同於給了他們保護自己甚至是傷害他人的權利。這是必然會成為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的武器啊！
宮裏也知道了柳嫣然的事情，但看在軒轅瑾曜即將為皇上秘密做事的份上，加上始作俑者是周國公主，皇上強行製止了皇後一派的報複，隻是不鹹不淡的禁足了上官蓁顏一個月。
這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於是軒轅瑾曜半是遵從皇上旨意，半是出於私心將三王府裏雜七雜八的仆人都給趕出了府，隻留了些自己多年的親信。這樣，上官蓁顏憑空消失一個月便不會有人看見了。
木清更是拜托了暫住在老神醫那裏的凝霜照顧綠水，上官蓁顏也知道凝霜的醫術高明放心了下來。而青山則是跟著上官蓁顏一起準備南下。
臨行前，凝霜主動要求幫著上官蓁顏收拾行李。
“三王妃，這是我給您和王爺準備的一些急救藥品和師父的秘方，如果有什麽危機的時刻就用它們來救急。”凝霜拿來了一個小藥箱，放在了上官蓁顏行李的一邊。
上官蓁顏瞥了眼藥箱，腦中不知道閃過了什麽念頭，突然叫住了正準備往外走的凝霜。
她朝著疑惑的凝霜行了一個大禮，凝霜驚得連忙上前扶起她。“三王妃這可使不得，小女子怎麽受得了您這一拜。”
“你受得了，”上官蓁顏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凝霜，“我要謝謝你這段時間來對綠水的照顧。”
“這隻是醫者的本分罷了。”凝霜謙虛的說。
“是麽？”上官蓁顏忽然換下了感激的麵孔，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凝霜姑娘當真隻是這個原因才留在這裏的？”
凝霜動作一滯，麵色卻不變，“三王妃這是什麽意思，是在懷疑什麽麽？”
“沒什麽，”上官蓁顏放下行李，背著手走到了凝霜的身邊，略帶著些玩味的說：“我隻是覺得姑娘回到京都後明明可以聯係相國公另覓住處，卻偏偏拜了老神醫為師。木清竟然也能夠放心的讓你接觸到他們的部分秘密。”
凝霜聽見上官蓁顏的話卻詭異的沉默不語。室內突然靜謐，隻有嫋嫋青煙從屋裏香爐裏升起。
“所以我突然好奇，姑娘你究竟是什麽身份？”上官蓁顏帶著笑，死死地盯住了凝霜。
但她卻突然輕笑了起來，抬起頭無所畏懼的看向上官蓁顏，“三王妃大可放心，我的身份無論從哪方麵對您來說都毫無威脅。隻不過是與軍師達成了一些合作，所以被他留了下來。”
上官蓁顏目光閃爍，凝霜卻絲毫不懼，清冷的麵容此時卻顯得有一種不可說的神秘感。
“哈哈，凝霜姑娘不要怕，我隻是開開玩笑。”上官蓁顏突然放聲大笑，轉開了自己的視線。她隻不過是試探試探這個神秘的姑娘，沒想到她卻自己說出了實情。
既然她對自己沒有威脅，又和木清有所交易，她又何必去管這麽多事呢？慶瑭內務除非是與自己有關，又何必摻和這麽深？誰沒有秘密，誰又能夠毫無防備的將所有秘密分享給大家呢？
凝霜也仿佛鬆了一口氣一般，釋然的笑了。
很快，上官蓁顏和軒轅瑾曜帶著隨從便偽裝成了為了能夠給自家繡坊找到更適合的衣服料子，而南下找布匹的服裝商。
軒轅瑾曜選的是水路，一行人從京都的港口上船，在江南蘇杭一帶的港口下船。
慶瑭幅員遼闊，從北到南有數個港口和其他三國互通有無。
而王家所處的蘇杭一帶則是整個慶瑭最為富庶的一塊要地。大江流域，不管是作物還是資源都是極為豐富的。加上周圍有兩處極大地港口，如果不富庶可就天理難容了。
軒轅瑾曜和木清千算萬算，將天時地利都算了進去，卻獨獨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來自地處中部內陸國家的上官蓁顏，她不僅不會水，而且還暈船.……
剛上船，上官蓁顏還站在船頭大呼小叫，就和剛出門的小孩子一樣，東摸摸西摸摸，什麽東西都是新奇的。等船開了起來，揚起帆，上官蓁顏站在軒轅瑾曜身邊，轉身“哇”吐了他一褲腿。
然後就是無休止的眩暈，惡心。
偏生一行人坐的又是海船，在海中航行幾乎快十幾日才靠岸。這一回，可苦了軒轅瑾曜和青山了。兩人輪流照顧上官蓁顏的飲食起居，扶起癱在床上的她喝水進食，還要負責她時不時地嘔吐清潔。
短短幾日，兩人竟有了些同病相憐的錯覺。
所幸的是，凝霜大概是猜到了這一點，給上官蓁顏的那個藥箱裏竟然裝了能夠減少暈船症狀的藥物，再配合船上隨行大夫的治療，她終於在上船後的第五天勉強能夠扶著扶手，在船艙裏四處走動了。
海上的夜十分安靜，隻有嘩嘩的浪花拍打船身的響聲。月亮照在波瀾起伏的海麵上，反射的月光顯得海麵宛如一塊黑色的地毯上灑滿了星星點點的銀輝。此時，船上大部分的船員都已經回到船艙裏休息了，大家昏昏沉沉的入睡。
在微風的撫摸下，船頭站著的軒轅瑾曜顯得有些瀟灑。他麵朝大海，眼神遠遠地望向遠處黑漆漆的海麵，怔怔的出神。
而此時，上官蓁顏顫顫巍巍的掀開了擋風厚厚的船簾，看見了船頭的軒轅瑾曜。她抓住了圍欄，慢慢的挪到了船頭。
她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軒轅瑾曜聽見動靜。看見她過來，軒轅瑾曜將甲板上的空木桶移了過來，示意她坐上去。
兩人就這樣隔著一小段距離，坐在了同一個橫著的木桶上。月光輕撫，船在海浪的作用下輕輕搖晃，氣氛漸漸變得溫馨和柔情。
“綠水的事情謝謝你。”上官蓁顏淡淡的說道。
軒轅瑾曜轉過頭看著她，微風將她的頭發吹起，幾縷發絲落在了她的臉上，讓她平添了一份寧靜。他笑著搖搖頭，“不必謝我，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軒轅瑾曜在皇後追究上官蓁顏打傷柳嫣然之事時，向皇上用秘密南下的功勞換來了他對皇後的製止。這是上官蓁顏上了船才知道的事情。
上官蓁顏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低下頭輕輕地笑了。兩人的距離又靠近了幾分。
“這次南下，任務頗為危險。你一定要慎之又慎，千萬不能貪功冒進。”軒轅瑾曜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
上官蓁顏實際上對很多細節還沒有很清楚，所以提出了疑問。“王家的私兵你們有沒有把握？”事實上，她在臨行前找了不少關於王家的資料，可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事情。
“王家有私兵權，我們一直在關注這邊的情況。”軒轅瑾曜望著海麵，像是在回憶些什麽。“結果父皇的密探發現王家這兩年來購買了不少鐵器，甚至是原鐵。並且數量遠遠地超過了正常用量。”
王家的事情，其實比他講述的還要複雜。江南這個地方比較富庶，慶瑭給予的自由度也非常的大，這就給了不少心術不正的人可乘之機。王家的事情，還是他在搗毀了一支使用了軍用武器的海盜才發現的。
為了防止民間武器發展過快，軍隊的武器製式基本上在淘汰了兩到三代之後才會解除絕密的檔案，但是那次從海盜手裏拿到的則是軍隊上一代的武器樣式。這就說明，在各地擁有私兵權的人裏麵，出現了勾結海盜的慶瑭叛徒。
經過層層追查，慶瑭官方這才確定了方向。大概就是王家流出的圖紙，甚至可能是直接出售了成品。
至於王家與皇後一派勾結？事實上，隻是皇後一派單方麵的想要聯合，王家似乎並沒有理睬他們。
上官蓁顏經過他的梳理，這才將腦袋裏麵的脈絡聯係了起來。
“咱們要主動聯絡王家二房三房的人，然後逐個擊破再好好對付整個失控的王家。”上官蓁顏沉吟了一會，說道。
軒轅瑾曜眼裏劃過一絲詫異，上官蓁顏的話和木清在搞清楚狀況之後說的是一模一樣。難怪木清說帶上上官蓁顏就等於多了一半的勝算，還真是沒有說錯。
在說清楚了王家一事後，兩人終於撐不住，回到了房裏休息。
而沒過兩日，海船終於駛進了蘇杭的運河裏，很快就會到達江南。軒轅瑾曜一行人這放鬆了下來。這半個月來的海上之路，讓他們提心吊膽，生怕突遭不測。
運河的水流沒有海水的顛簸，上官蓁顏的元氣也在一點點的恢複。運河沿岸的景色可就比海上單調的海麵要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船上本來恨不得天天待在船艙裏做遊戲的那些隨從們，此時都紛紛登上了船艙。
木清的設計非常真實，這些隨從裏實際上確實有不少幾個賬房和專業的管理人士。當然，隨從裏最多的還是軒轅瑾曜手底下武功最厲害的一批暗衛。這樣一群人哪怕就是在真正的商人麵前也絲毫不會露怯。
而就在此時，王家人也收到了軒轅瑾曜從京都快馬加鞭寄過來有意合作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