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活了
“種不活。”安都懸浮在歸一旁邊，搖了搖頭。因為晏行對這種東西的格外喜愛，零域早就嚐試過把它移植回地球了，可惜嚐試了無數次，最後參與移植的方玥都不得不放棄。
一開始是僅僅是晏行喜歡，最近這幾年，明承和寧慕都被他拐得漸漸喜歡起這種植物來。方玥原本還懷疑是不是它的成分有成癮作用，但是無論什麽時候檢測，都沒有檢測出有毒物質。
再說晏行吃了這麽久，身體也沒檢查出半點殘留。
“你們試過了啊？”歸一摸了摸那柔軟的果凍一樣的樹幹。
“恩。”
“連根一起帶回去也不可以？”
“會死。”安都啞聲說。
歸一圍著樹繞了一圈，這片太空植被區規模不大不小，除了眼前這顆如同連根榕一樣巨大的之外，周圍零散分布著小一些的。
“那就這樣試試吧。”歸一把手放在樹幹上閉著眼睛感應了一會兒，他仰頭看了一眼閃著光的仿佛透明的樹葉，然後從下往上，從無葉到帶葉的取了總共十分樣品放到了采集箱裏。
“好了哥哥，我們再去看點兒別的，能不能活就要看它們自己的了。”歸一拍了拍采集箱，拉著安都在懸浮的密林裏穿行而過。
“哥哥，你想去新星看看麽？”坐在一株掛著橙紅色果實的樹上，歸一晃著兩條腿一邊啃著果實一邊含糊的問。
“不想。”安都靠著樹幹一條腿立起，看著就像是把歸一圈在懷裏一樣。
“為什麽不去？安將軍和方院長都在那裏，汪胖子也回來了，去的話也許不用百年我們的身體就會適應新星的環境。”歸一用手背擦了擦滿臉的果汁，他抬頭看著安都。
“你不喜歡這裏？”安都伸手把他臉頰上的果汁擦掉，良久才問。
“不，我很喜歡，但是如果人類……我是說我們，如果我們一直住在這樣的環境中，很有可能人類就要滅絕了。”歸一頓了頓，說得很認真。
從安都的記憶中他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他幾乎是從醒來到走到部落的那點時間裏就全盤整理了關於地球的所有變化。
失去了繁衍能力的物種，除了等待死亡，沒有任何辦法。
“一定會有辦法的。”安都摸了摸他的頭發沉聲說。黑暗的星海中除了少量會發光的植株忽明忽暗的閃著微弱的光之外，四處皆是漆黑一片，幾乎和這弄黑的顏色混為一體的眼睛盯著他，那種執著和堅定是安都所獨有的。
明知道不可能，也要讓它變為可能。
“哥哥你真是犯規……”歸一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最後往後挪了挪躺到他懷裏，閉上了眼睛。
繁衍的問題是所有問題中，唯一沒有任何思緒的。歸一隻是能夠獲取智能生物的一切，通過打量的資料回傳來處理資料，在事情發生前多了未雨綢繆的優勢。
歸一找到的水果挺好吃的，他把橙紅色的色彩豔麗的水果摘了一部分回去，他很不想動手，但是安都一直盯著他。
算了算了，歸一無奈的笑了笑，哥哥生怕他脫離人類社會，總是希望他和其他人多接觸一點，以免獨自一人久了思想容易走向極端，萬一他不在身邊，結局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
最後膩歪夠的歸一帶著那棵樹上的水果和樣品回到了部落。
“這麽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要順便來個星際旅遊？”躺在沙發上的淩飛聽到推門的聲音扭頭朝門口看去，瞄到是安都的時候當真愣了一下。
這句話真不是調侃，看兩個人走哪兒黏哪兒的架勢，怎麽會舍得回到這滿是電燈泡的地方。
“秀恩愛。”安都輕飄飄的回了三個字，就轉身去了實驗室，歸一還在能量湖那邊等著他。
淩飛：……
臥槽這是安都？！他不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寄生了把腦子給吃掉了吧？他竟然也學會開玩笑了？！
被驚嚇到的淩飛猛地坐起來，因為動作太急壓到了自己的頭發，疼得他臉都皺了起來。坐在他旁邊的淩朗揉了揉他被扯到的那塊頭皮，淩飛揮揮手表示沒事。
“真想剪掉！”淩飛捏著自己的發梢看了又看，雖然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但是一旦心浮氣躁就就像蹂.躪自己的頭發。
“很漂亮。”淩朗看著他的頭發，半晌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嘁！”淩飛撇了撇嘴角翻了個白眼，他這是不能剪，剪了頭發就跟被拔光毛的雞，況且還疼得死去活來，真的是得好好供奉著。
不過兩句話的時間，安都和方玥就從實驗室裏出來了，虛荒光著上身黑著臉看著他們。淩飛心裏吹了聲口哨瞟了瞟唇色嫣紅的方玥，衣服倒穿得挺整齊，看這架勢是要外出的樣子。
“都快淩晨了，你們上哪兒去？”淩飛把已經要出口的嗬欠憋了回去，帶著笑意問。
“去能量湖一趟。”方玥痛苦的揉了揉眼睛，他全身累得都要散架了，到底為什麽還要跟出來呢？
大概是因為不跟著安都走的話，呆在實驗室裏更可怕？
“我也去，歸一在那邊？”淩飛一個箭步跟在他們身後，長長的頭發在空中劃過一個極其漂亮的弧度，淩朗的眼睛眯了眯，他掃了一眼虛荒，默默的跟在淩飛身後。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安都看不出來啊，你剛剛怎麽沒被虛荒一個電子光團給轟死呢哈哈哈哈哈！”一走出部落，淩飛就忍不住了笑了起來。
打斷別人的好事是要被驢踢的，安都難道不知道這句話麽。不過能讓虛荒的臉黑成那樣，他心裏也是很愉快的。
“咳！”安都沒說話，倒是方玥把手放在唇邊虛虛咳了一聲。雖然在他眼裏這些都是小屁孩，但是剛剛安都進去的時候幸好虛荒反應得快，不然他以後當真是要沒臉見人了。
“是什麽事這麽急？”大半夜的都要讓他過去一趟。
“……急事。”安都看著前方思索了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
其實也不能說是很急，隻是歸一還不是很有時間觀念，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能量湖，想把采集回來的植株及時移植。
不過打開箱子之前他讓安都回了一趟部落，把方玥叫了過來。
其實安都本來不用跑這一趟的，歸一可以控製任何一個機械傳達自己的命令，也可以直接傳達給虛荒。可惜的是，偏偏誰讓虛荒今晚玩兒情.趣呢，隔離粒子一阻斷，歸一“看”到實驗室內部的瞬間就撤回了自己的命令，果斷讓安都跑了一趟。
不知者無罪，有方玥在總不會把安都給宰了的。
方玥看到歸一的時候他正蹲在地上看著采集箱發呆，眉頭深深的皺起來，好像看到了什麽不能理解的東西一樣。
“怎麽了？什麽急事不能睡一覺再做？”方玥打了個嗬欠說。
“挺急，”歸一抬頭盯著他的脖子看了半晌，把人看慌前才低聲說，“所以不好意思，打斷你的好事了。”
“噗，咳咳，你們繼續。”聽到歸一的話淩飛收回沒多久的笑意瞬間又被勾了出來，他倒是挺想調侃方玥的，可惜方玥萬一惱羞成怒他的小命可就堪憂了，還是等風頭過了再說吧。
“……臭小子！”方玥老臉一紅忍不住抽了下他的腦袋，難怪不過是叫他而已，怎麽就讓安都親自跑一趟了呢。
歸一忍不住笑了幾聲，是他沒有時間觀念了，再有下次虛荒估計要暴走。
“你看這個。”歸一笑完了，就把笑意收了起來，他是真的有事非要方玥過來一趟。
方玥忍住了揍他一頓的衝.動，他朝歸一的手指看過去，驚訝的“咦”了一聲。樹幹部分的“果凍體”並沒有什麽變化，在采集箱裏靜靜的呆著。
讓方玥驚訝的是，帶著葉子的樹梢部分，竟然被一絲一絲的脈絡包裹住了。
“這是……發黴了？”淩飛湊上前看了一眼，忍不住說道。這種植物他吃過幾次，不得不說他還是喜歡吃肉的。
“不像菌體，我的樣本不多，所以想問問，這種植物變質或者變異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方玥的資料存儲在虛荒那裏，與其叫他找不如直接叫方玥。
“不是黴菌，移植失敗就直接變成一灘水。”方玥抬頭看著歸一說，“我移植過很多次，最好的那次就是保持原樣四十八個小時之後，化成了一灘水。”
方玥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我也用培育原液來試過了。”
歸一盯著那截長出白色脈絡的樹枝，終於抬起手，將空氣引進了紅藍兩色粒子構建的屏障裏。
透明柔軟的樹枝瞬間蜷縮了起來，而後劇烈的抖動著，微弱的元素被歸一牽引著在柔嫩的樹梢上來來回回運行，直到它適能應這種生存環境之後，才能把它移植出來。
這一幕讓方玥暗暗驚奇，往常采集回來的植株也是這個樣子，經過一整套嚴格控製的能量流轉之後，根據數據的波動和生長及變異情況來決定是否移植，以及移植的時間。
大多數的動植物都會在這個期間有非常明顯的變化——這就證明，它要麽變異，要麽就可以被移植。
這段培育時間是個很漫長的過程，在歸一控製能量的時候方玥眼前就立起了虛擬記事的光屏，他把這種植物的變化過程都記錄了起來。
這一坐就是一個晚上，因為能量的循環是不能間斷的，歸一一開始就沒打算用機械控製的程序來做，所以一晚上就和淩飛淩朗以及安都輪流交替培育。
黎明，采集箱裏忽然亮起一團淺藍色的光芒，半躺在一旁閉目養神的歸一倏然睜開了眼睛。
隻見培養箱裏，細細的枝條切口，透明的根係芽胞微微張了出來。
“漂亮……”方玥揉了揉眼睛，讚歎的說。歸一果然就是個吉祥物吧，方玥看了看他，明明他醒來之前他們移植了千百次，沒一次成功的，怎麽他一次就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