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升級
“今天有收到回信嗎？”淩飛從荒漠中回來，開口就問被留在家裏等消息的韓曉。
“沒有。”韓曉搖了搖頭回他。
安都已經莫名其妙的昏迷了十天了，那天回來檢測，結果明明顯示安都的身體並沒有受傷，他們一開始並沒有放在心上。
唯一慶幸的是他們沒有把生命征監測停掉，第二天的淩晨，儀器開始發出蜂鳴的警報聲——安都的器.官竟然開始衰竭！
被吵醒的淩飛和韓曉迷迷糊糊趕到治療室的時候，看到監測結果的刹那心髒幾乎都要驟停了。
最後還是嚴峰當機立斷，急忙啟動修複艙，把安都放進了修複液中。
培育原液並不是包治百病的神仙水，安都的體質和大家都不太一樣，普通的修複液對他還能有點兒作用。隻是這點作用實在是杯水車薪，第四天淩飛就啟動了方臨留給他們的通訊器，將這邊的消息傳了過去。
方玥不在，普通的智能醫生對安都奇特的體質根本就束手無策。隻是地球距離新星實在是太遠，淩飛並沒有把握消息到底能不能傳送成功。
已經第十天了，淩飛和韓曉站在修複艙前沉默地看著閉著眼睛的安都，他們的身後圍了一圈的人，甚至連賀青和晏行都從新點趕了回來。
這麽多年過去，他自己的容貌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安都的棱角卻不知在什麽時候日漸變得鋒利起來。
因為過於強大，所以常常讓人忘記他的年齡，直到這種時候才恍然想起，其實除了幾個半大的孩子，大家的年齡都比他大。
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忽然倒下，對他們來說衝擊實在太大，淩飛甚至覺得躺下的安都隨時都會睜開眼睛，然後默默掃他們一眼——其中的含義一定是他不過睡了一覺，你們大驚小怪什麽。
“不能再繼續等下去。”嚴峰在一片寂靜中開口說，“明天再沒有回複，我們就帶上他前往新星。”
“我不同意。”韓曉偏過頭冷冷的說，“今天他的器.官衰竭了三次，藥物維持劑量是昨天的兩倍，這個時候進行空間躍遷，他根本活不過四十八個小時！”對於安都，韓曉始終有一份特別的依賴感，就像家人一樣，即使安都對他從來沒有表示過什麽特別的關愛。
“賭一把，也許我們可以在這個時間段內躍遷到新星，安都至少還有希望。隻是等，他一樣活不過三天。”嚴峰皺了皺眉頭，安都不應該死在修複艙裏。
“好了，再等一天。再沒有消息，我們就啟程前往新星。”淩飛有些不悅地看著他們，平常的他對安都不見得有多待見，終歸是出生入死過，他更不見得安都死得這麽窩囊。
一行人度過了一個煎熬的夜晚，第二天所有人都沒有外出，通訊器並沒有收到任何回複。就在大家準備飛船的時候，空間巷傳來了停泊的請求。
方臨竟然直接從新星躍遷了過來！
“安都怎麽樣了？！”從穿梭航母中進入淩飛駕駛的小型飛艇，方臨一看到他就拽住了他的手。
“情況不是很好，具體的一會兒你見了就知道了。”淩飛看著防護服裏的方臨，頓了頓然後才說，“你還是先睡一覺吧，要是你比他先死，就沒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麵容疲倦的方臨聽到淩飛的話怔了怔，後知後覺的苦笑了一聲，從接到通訊信息到現在，他闔眼的次數屈指可數。偏偏他留下的通訊器受空間限製，收到信息的時候就已經延遲了三天，而且收到的關於安都的信息並不完整。最糟糕的是，他連回信都沒能傳送出去。
所以他隻能加快速度，拒絕進入休眠的躍遷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巨大的負擔，現在的他隻要閉上眼睛可能就會睡上個十天半個月的。
“不用，你先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吧。”方臨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聽淩飛簡略的說了一遍經過。
沒有得到什麽信息的方臨安靜的閉上了眼睛，不再多問。他趁著短短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休息了一會兒，而後終於見到了躺在修複艙裏的安都。
方臨這次躍遷帶了一部分儀器過來，加上方玥原本就有的，他迅速為安都做了一個全身檢測。
結果一出來，方臨的心就沉了下去。安都的芯片，纏滿了紅色的脈絡，整塊芯片在中間的位置，順著脈絡竟然融化了一小半！
上次方玥已經告訴過他安都的芯片的事，他雖然驚歎方玥的異想天開，但是仔細推斷同源芯片應該是可以辦得到的。
但是芯片寄養到底要養到什麽時候，誰都不知道。至於等到芯片自我修複完成，要如何分離，分離對於寄養人來說會造成怎樣的傷害和後果，沒有人知道。
隻是他們都沒有想到，變故會來得這麽快，而且按照分析的結果芯片並沒有達到分離的標準，強製分離芯片安都的身體就會全麵崩潰。
方臨徹夜未眠，他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助，在閱讀了方玥關於安都身體的數據記錄和相關分析之後，他結合自己手上的數據完成了一個完整的安都身體的進化曆程。
淩晨五點，方臨讓自己帶過來的機械助理將安都放到手術台上。淺藍色的隔離粒子覆蓋在他的手上，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淺慢的呼出。
平穩的雙手，輕輕覆蓋在安都的頭上——他要阻止芯片的融化。
淩飛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他把腳上中間的茶幾，牙齒不由自主的啃著自己的指關節。他們上午出去查看了綠化帶的進展程度，播種的荒漠中大部分都爬滿了藤蔓，隻有小部分沒能頂住雨季的衝刷，他們辛苦埋入的種子都被水衝到不知什麽地方去了。
已經下午了，看著沉默的韓曉，淩飛就能猜到方臨還沒有從實驗室裏出來。等待總是最磨人心，淩飛都快要懷疑方臨是不是暈在裏麵了。
這一等就等到了黃昏，太陽完全沉入地平線，昏黃的光線和著暮色的墨藍，是現在的地球最溫柔的時刻。
實驗室的門一響，淩飛就敏銳的偏過頭，長時間的維持一個動作且進行精神高度集中的操作，他的身體有些僵硬。
淩飛把腿收回來讓出了沙發，方臨簡直就是栽到了沙發上。
韓曉看到方臨出來，他站起來就往實驗室的方向走。
“現在先別進去，明天早上再去看他吧。”方臨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萬分疲倦的說。其實現在去看也沒有什麽，隻是明天的話……安都大概就能醒過來了。
“他到底是什麽毛病？”淩飛並不著急進去看人，看方臨的樣子顯然是成功的解決了安都的問題，隻是他想知道安都到底為什麽會昏迷，至少平常他們根本看不出他有半點的不對勁。
“沒什麽，大概是因為他體內的芯片不太穩定的緣故，這次醒來，他應該會麵臨一次升級。”方臨把手放下來，不過說了兩句話，他的聲音就啞得不行。淩飛撈過桌上的水杯，順手給他倒了一杯水。
還好水是明承特意為方臨準備的，否則喝下他們平時喝的水，方臨跑不了要大病一場。
喝完水的方臨回到上次自己的房間，一挨到床就睡著了。憂慮過重，即使睡著了也是噩夢連連，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才滿身大汗的被驚醒過來。
洗了個澡換了衣服的方臨推開房門，外麵的天色和自己睡前簡直一模一樣，懷疑自己根本沒睡著的方臨對了下表，才知道他睡過了一個夜晚和白天，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他一下樓，就看到安都一個人坐在大廳裏吃早飯。
“方院長。”聽到聲音的安都朝他的方向看去，朝他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你一點都不意外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方臨站在樓梯上愣了一會兒，才下樓在安都對麵坐下。
雖然他知道安都會醒得很快，但是真的見到還是忍不住覺得驚喜。
“很意外。”安都抬頭看他，“我以為會是方玥。”
“他倒是想回來，隻是虛荒的模擬還剩下最後一次，他走不開。”方臨無奈的說。自從認識方玥之後，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他改變，連思考的方式都有些詭異起來了。
安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你的芯片……”
“升級了。”安都接上了方臨的話。這次的芯片升級毫無預兆，來勢洶洶，卻又因為他芯片還有一半是外來者的緣故，所以遇到了衝突。
芯片的本能也是排斥和吞噬，隻是安都極力平衡著，所以體內力量相爭，互不相讓，才導致他身體器.官衰竭。
幸好方臨來得及時，不知道用什麽方法抑製了他芯片的升級速度，讓他的芯片漸漸忽略另一半“非我”的存在。
“謝了。”安都非常誠摯的道了謝。
“不需要說謝謝。”方臨搖搖頭說，“你這次的芯片升級大概會帶動其他智能體的芯片大規模的升級，你們的升級進化我並不是很了解，但是最好還是等這次升級完再從事高危活動比較好。”
“嗯。”安都點了點頭，關於智能體芯片麵臨升級的消息他已經傳達了下去。其實這已經是智能體百年來進行的第二次全麵升級了，大家心裏都知道事態的重要性。
大大小小的升級智能體們都經曆過無數次，然而這一次，升級完的他們卻詭異的，都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