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他的國
“恩。”安都應了他一聲。
淩飛得到確切的答案之後便伸展雙手伸了個懶腰，他把雙手交叉在腦後，抬頭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太陽。
空氣裏的分子仿佛變得更輕了，而被灼熱的光線炙烤著的天空，看上去藍得像是一片汪洋的大海。
“他是誰？”淩飛感受了一下新生後的地球，而後微微偏頭用下巴點了點方玥。
安都居然認真思考了一下，才回到道：“朋友。”
方玥：……他當初為什麽要大發慈悲把安都這臭小子救了呢，救了他就算了，還順帶把歸一也救了。所以說，他就該讓他們自生自滅。
“哦。”淩飛見安都沒有繼續解釋的打算，就隻是哦了一聲。
“喂，我說如果……如果芯片修複失敗了，是不是就再也不能複原了？”沉默著走了一段路，淩飛終於憋不住的開口，他低頭朝安都問了一句。
其實如果不問的話，他倒是可以維持著自我欺騙的假象，隻是淩飛向來不屑如此。雖然一開始能夠複原的幾率就非常低，都一樣是沒有意識，生死又有什麽區別。
“芯片。”安都朝他伸出手。
淩飛看著安都，沉默了許久，才咬了咬牙攤開手掌心。一枚小小的芯片隨著粒子光團的出現，落在他手心裏。
“咦？”走在另一側的方玥訝異的出了聲。
對於芯片，雖然在感知上安都比方玥來得敏銳幾百萬倍，但是理論知識上，方玥對於芯片的研究，整個人類都不見得有人比方玥來得更為淵博。
安都和淩飛同時偏頭朝方玥看了過去。
“……別看了，還沒死。”方玥對自己無奈極了，他要快點到帝都，找到虛荒之後他要離這群家夥遠遠的。
所以說，心軟並不是隨著年齡就能解決的。有的人，就算活上幾千年，也還是沒有辦法改掉這個弱點。
也那怪，虛荒要時時刻刻盯著他，把人圈在自己身邊。
“還有複原的可能嗎？”淩飛手腕一翻把芯片緊緊攥在掌心裏，他盯著出聲的方玥，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連安都都在聽他說話，意味著在這方麵他比安都更有權威。
“完全複原……大概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情況和歸一的倒是有點相似，不過你手中的那塊芯片都快裂成蜘蛛網了，”方玥的電子眼哢嚓哢嚓的轉起來，他沉思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說，“受傷之後芯片被迫升級，升級到一般又被強行停止……現在竟然還沒化成灰，你給它用了什麽？”
“培育原液。”淩飛沉聲道。
“難怪……”方玥的聲音滿是了然，他說：“這次修複其實不算失敗，隻能說你膽子太大了，竟然想采取這種風險這麽大的方法。”方玥搖了搖頭，自己喃喃道：“難怪我說你身體的能量怎麽一點不剩，還好它控製住了，否則結果必然一命換一命……”
淩飛看了一眼安都，兩個人都沒有出聲。當初決定這麽做的時候，就沒想過還能活下來。
“地球都這樣了，你去帝都是有什麽打算嗎？”淩飛得到了手中的芯片還能複原的結論之後一顆心頓時落回了原處。他沒有打斷方玥的思索，而是和安都聊了起來。
“留在這裏。”安都點了點頭，然後沉默的說。
“你要留在這顆死星上？”淩飛挑了挑眉，他朝四周看了一眼，入目沒有哪怕半點綠色。整個地球放眼看去，除了巨大的淩亂堆積的隕石塊，大概就隻剩下各種星際異獸了。
“恩。”安都堅定的點了點頭。隻要這顆星球不到爆炸自毀的那一天，他都會留在這裏，等他的九九醒過來，重新回到他身邊。
“你留下來，那歸一呢？”淩飛終於還是問出了口。從醒來到現在他都沒有見到那個除了在安都麵前會哭會笑，在別人麵前總是冷冰冰的少年。
“跟我一起。”
“他現在……在哪裏？”
“這裏。”安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看到淩飛掩飾不住的訝異神色，補了兩個字。
“寄養。”他說。
淩飛懂了，其他的芯片都被安都放在那塊晶石裏蘊養，而歸一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讓安都不得不用自己的身體來寄養他的芯片。
“你說，這個星球上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類存活下來嗎？”淩飛看著倒在一旁巨大的異獸骨架，一群小型的食肉動物正撲在上麵搶奪剩下的腐肉。
“恩。”安都點了點頭，他現在的意識海仿佛一張星海圖，隻要他想，就能感應到這個星球智能體的回應。
一顆一顆綠色的熒光點出現在上麵，安都能接收到他們發出來的時強時弱的信號——他們在召喚屬於他們的王。
安都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地球新的晝夜長短經過上次之後現在已經穩定了下來——一天的時間延長為三十六個小時，晝夜溫差極大。
現在還無法判定季節的變化，不過按照現有的數據預測，季節將會變得如同古時的地球一樣，四季分明。
從現在開始，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他要在這個荒星上，把幸存下來的智能者聚集起來——他要建立一個新的國。
安都被強烈的光線照射得眯了眯眼睛，他的身體進化得越來越堅強，內心卻始終有一個柔軟的地方。
他要讓歸一，自由自在的，生存在這片土地上。
就在安都一行人朝著帝都前進的時候，津州的地下防禦室裏，十幾個人錯落的坐在不寬敞的室內，他們的目光不時朝著嚴峰的方向掃去。
嚴峰懷裏的人類，可能撐不了幾天了。當初聚集在這裏的人類有一千多人，他們隨著汪箏一起走到這裏，等待救援。
他們其中的小部分人始終堅信已經離開的人類還會再回來，把他們也帶離這個死星。但是大部分人都明白，已經太晚了。
即使已經遷離的人類正在返程途中，經過高度基因強化的人類卻先一步感知到了死亡的靠近。
那場爆炸式的撞擊中，除了明承被嚴峰死死護住活了下來，其他僥幸存活下來的人類卻在最近接二連三的死亡。
這個星球，無論空氣還是隕石及陽光中含有的放射性物質，都已不再適合人類生存。即使保護得再好，左右不過這幾天的事情了。
“明承，起來吃點東西。”嚴峰輕輕拍了拍被他裹在寬大生物外衣裏的人，他的手上拿的是今天他們集體出去捕獵獲得的分配。
因為明承已經無法吞咽大塊的食物，他就放棄了分配獵物身上任一部位的機會，轉而要了那隻異獸全部的血液。
明承靠著每天被他灌進異獸的血液維持生命，這樣已經三天了。再這樣下去，他早晚會因為髒器衰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