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是誰
“走！”安都低吼了一聲，在瞬間打開的缺口中衝了出去，立刻地，撐起個人防禦罩。
淩飛緊緊跟著安都，他在崩塌的牆體中，隻來得及往後看了一眼。
滿是灰塵的地麵上，所有的生物體一個不剩，都變成了塵埃中的一員。
淩飛看著安都手中的拿把刀，滿眼都是狂熱，他也想要一把這樣的武器，可以無視規則的，把所有想要置他於死地的敵人都變成成一堆粉塵！
一棟高樓的倒塌並不代表他們能逃出生天，安都也沒有逃的打算。
他在一片霧霾中踏著倒下的那棟樓，連級跳躍。
站在廢墟的最高點上，他不過才到達鍾樓的中上位置。
一雙雙紅色的眼睛重新在黑夜中冒了出來，隻要芯片還在，操控它們的係統不死，它們就可以永生。
而這一次出現的，都是鎧甲戰士。
“操！我果然還是喜歡活的！”淩飛看著那些陰魂不散的東西，忍不住罵了一句。
安都在他吐槽的時候，卻已經衝著鍾樓急速跳躍了過去。
“急什麽！送死也不等緩口氣的！”淩飛一邊抱怨一邊毫不含糊地跟在安都後側方。
他知道這些玩意兒是殺不完的了，安都一開始就沒指望他當個屠夫。
他大概隻是需要一個收屍的。
安都在一群行動迅猛的鋼鐵巨人中直接殺出了一條縫，他漸漸靠近了鍾樓那堵牆。
“讓我陪你們玩玩吧！”淩飛在安都衝進去的時候忽然一個轉身，把大部分的鎧甲戰士都攔在了外麵。
“我說過了，我真的不喜歡打架，特別是和你們這種沒腦子的！”淩飛從脖子上扯出一條項鏈，他的個人光腦綠光一閃，一架機甲落在他眼前。
淩飛跳進了胸腔，機甲的眼睛變成了墨綠色。
“好久不見，我的主人。”機甲內的智能係統在他進入的時候，響起了一貫的提示音。
“好久不見，”淩飛躺在操控椅上，柔軟的觸手從機甲內部伸出來，輕輕的貼在他的額頭上。
片刻，淩飛就閉上了眼睛。
他的機甲是一台變形機甲，可以隨著他的基因片段而隨心所欲變成完全的獸態，這是一個人專門為他研製的，隻屬於他一個人的機甲。
隻是，從他得到這台機甲開始，他隻用過一次完全獸態。
那次，是他帶著他逃亡的時候。
“反正你們也不會痛的吧，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淩飛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他用得最順手的武器現在就藏在機甲的身後，那是一柄比他身體還長的鐮刃——雙月。
但是對於死物，還是炮彈最管用。淩飛的右臂亮起一陣墨綠的光芒，跳躍的粒子在手上匯聚，迅速凝成了一架重型的電磁炮。
對付它們，爆頭就好，準確的說是要爆掉它們的芯片。
“來吧！”比鎧甲戰士還要高達的墨綠色機甲怒吼一聲，衝進了紅光中。
片刻，隨著一聲聲巨大的爆破聲，黑暗裏燃氣一朵朵盛大的眼花。
安都殺到鍾樓牆體的時候，背上已經挨了兩刀。
他的左肩被子彈擦傷，溫熱的血把他的衣袖浸濕了一塊。
他卻仿佛沒有痛覺一樣，站在鍾樓最頂層的房間下，安都開始往上爬。
紅色的脈絡忽然波動起來，一下一下如同某種活物。藍色的細線爆發出一陣刺目的光芒，細小的，毛茸茸的小光團迅速的飄蕩到空氣中。
啊——
坐在窗台上的少年，慢慢抬手，放在心髒的位置，他冰冷的紅色的眼睛緩緩動了一下。
他把手放下來，冷冰冰的看著爬上來的人類。
他的同類高高躍起，在那個人類的背上砍了一刀。
幾乎同時，那個人類用一隻手把自己固定在牆上，空出的那隻手，握著令他生寒的武器，用力地往後一揮。
少年冷眼看著，泛著金屬紅光的雙眼無悲無喜，沒有半點溫情。
那個人類的同類牢牢駐守在牆體下，盡力為他阻攔靠近的一切敵人。
這一幕，為什麽會如此熟悉？
曾經，是誰為誰這麽奮不顧身？
“九九！”已經靠得很近的人類忽然抬起頭，對著他喊了一聲。
九九？他在叫誰？
“九九，下來，我們回家。”那個人類又對著他的方向說了一句。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真是愚蠢的孩子！”亞裏斯站在窗前，對著滿身血跡攀在牆上的安都，快意地笑了起來。
“他早就不認識你了。”亞裏斯伸手輕輕摸了摸歸一的頭發，然後笑著說：“你怎麽能試圖將一台殺戮機器，改造成為人類呢？”
安都緊緊盯著亞裏斯，在他的手碰到歸一的頭發後，徹底冷到了底。
那是他的九九。
“我的王，他身上就有你要的東西。”亞裏斯往後退了一步，微微傾身靠在歸一耳邊。
他說：“殺死他，你就自由了。”
歸一毫無情緒的眼睛裏，紅光一閃，安都所在的那麵牆上忽然伸出了幾條軟手。
安都眯了眯眼，握著解離刃的手一動，最後卻又放鬆了。
透明的軟手瞬間將他牢牢困住，把他帶上了頂層，平視的刹那，歸一伸出手，瞬間將安都提在手心裏。
其中一條軟手牢牢的勒住了安都的脖子，他伸出手，抓住了歸一掐住他脖子的手腕。
“九九……”安都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艱難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掐住他脖子的手瞬間用力，安都悶哼一聲，死死咬住牙。
大顆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上冒出來，又順著滿是血汙、灰塵的臉上落下去。安都鬆開手，帶著溫熱鮮血的指尖，輕輕碰了碰歸一的臉頰。
幾乎立刻的，就在他幹淨的臉頰上留下了幾道刺目的血痕。
歸一的眼睛隨著安都的動作機械性地轉動，這個人類，受了很重的傷。
“……九九，我是安都。”安都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安都啞著聲音說。他的眼睛裏，祈盼的光芒那樣熱烈，簡直像要把他的皮膚洞穿了。
這個人類，是在和他說話嗎？誰給他這樣的權利，又是誰誰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叫做九九？
但是當他攀上這堵由他的係統完全操控的牆壁時，他的係統反應，為什麽會如此怪異。
那種渴望靠近的心情，為什麽這樣熟悉？
“你，是，誰？”他緩緩湊近安都，泛著金屬光澤的眼睛盯著安都問。
安都的瞳孔瞬間一縮，片刻後，便無限地放大。
他手上的解離刀在掌心中滑了滑，終於五指一鬆，讓它從高空中直直墜落。
他的九九，竟然不記得他了。
“我的王，殺了他，取出他的芯片，你就自由了。”亞裏斯看著安都完全崩潰的樣子，緩緩勾起了嘴角。
這一刻，他是想放聲大笑的。
人類是宇宙物種中最脆弱的生物，他們除了為其他物種提供養料，一無是處。
地球，或者未來的人類，隻有拋棄肉體，剔除情感，才能達到更高的成就！
麵無表情的少年卻在這個時候，忽然鬆開了綁住安都的軟手。
那個讓他整個係統都在顫抖的人類，就這樣從高高的鍾樓頂端，摔了下去。
亞裏斯驚訝地看了一眼歸一，他衝到窗戶邊往下看，落下去的安都恰好被淩飛接住，然後放到了機甲胸腔裏。
“王……”亞裏斯皺著眉頭，有些疑惑地看著歸一。
隻見歸一慢慢站了起來，他麵無表情的臉朝著漆黑的天空，滿目的紅光瞬間暴漲。
整座城市紅藍兩道脈絡緩緩暗淡下去，鎧甲戰士發著紅光的眼睛一雙雙熄滅，整座城市重新沉澱在抹不開的黑暗裏。
與此同時，空無一物的天空，上百架飛艇整齊地懸浮在溫哥華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