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在
“喂，別欺負小孩子。”汪箏靠在門邊掃了一眼那個哭得異常傷心的孩子。話雖這麽說，但他卻沒有上前一步的打算。
“要麽呆著別動，要麽滾！”歸一站起來冷眼俯視著那個孩子說。
是哥哥帶回來的人呢，丟出去他會不高興的吧……
“嘖。”汪箏瞥了他一眼，讓機器人管家給小屁孩拿了一罐牛奶，自個兒上樓吃他沒吃完的晚飯去了。
歸一一個人去了治療室，安都裸著上半身趴在治療床上，即使肩膀上裹著厚厚的紗布還是阻擋不了被血液浸濕了一角。
“哥哥。”安都盤腿坐在地上眼睛緊緊盯著安都，小聲地叫了一聲，陷入昏迷的安都沒有回應他。
“哥哥。”歸一又叫了一聲。他伸出手碰了碰安都的肩膀，蒼白的指尖落在紗布上，竟然有種透明的感覺。
半晌，歸一才把手收回來。他挪了挪位置，努力讓自己的頭貼著歸一的肩膀，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樓上臥室，汪箏關起門後立刻打開個人防禦罩。他點開自己的光屏，將反偵測級別提升到最高級別，然後輸入一串密碼，接通了自己父親的光腦頻道。
“汪中校，汪將軍正在開會，如無要緊情報還請稍後再聯係將軍。”
汪箏：“……”
他覷了眼虛擬光屏上的時間，淩晨四點，他無奈地說：“媽，這個點早就下班了。”
他老媽就是他老頭子的副官，所以有時候想對誰說點兒悄悄話都不行。
虛擬光屏上，一身軍裝頭發盤得一絲不苟的朱傾眼皮一抬，還沒等她那套官方語言說出來汪箏就急忙擺了擺手迅速說：“我沒啥事兒，就是想問問那個歸一……上麵的命令，已經定了嗎？”
“汪中校，命令書我已代將軍發給你。請時刻謹記軍人的天性，勿將私人感情帶到任務中。時間有限，任務完成後，務必即刻返程。”
光屏裏的朱傾的臉色驀然淩厲了起來，她看著汪箏一言不發的樣子微微皺起了眉頭，片刻後，她緩了緩語氣說：“汪箏，這隻是一個任務，和往常沒有什麽區別，明白嗎？”
“是，少將！”
結束通話後，朱傾對著暗下來的屏幕皺起了眉頭，她站起來走到會議室門口，敲了敲門後，走了進去。
汪顯確實在開會，全息影像裏，對方正舉起一杯紅酒對汪顯示意，他看到朱傾進來，十份紳士地行了個歐洲貴族禮節。
“夫人，很樂意見到您。”對方微笑著說：“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汪顯切斷通話，有些不滿地看著朱傾。
“為何在這個時候進來打擾我？”他問。
朱傾張了張口，最後還是立正敬了個禮，嚴肅地匯報：“汪箏汪中校急電，他對我們下達的命令已經生疑，將軍……”
“好了朱傾，過來。”汪顯放緩氣勢朝朱傾招招手，讓人在他身邊坐下。
“是我疏忽了，”他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汪箏和他們一起長大，對於斬殺的命令必然不能接受，我明天就更改一下計劃。”
“老汪，我們必須這麽做麽？其他將軍並沒有這樣的意思……”
“朱傾！為了人類的未來，我們沒有選擇！”汪顯抓著朱傾的手一個用力，他的表情憤怒到有些扭曲。
“現在的世界你看到了嗎？人不人鬼不鬼，一片烏煙瘴氣！可笑的是竟然有人認為，人和那種機器可以相提並論！”汪顯用力揮了揮他的手，激動喘著氣。
良久，他才平息了自己的心情。
他伸手摸了摸朱傾美麗的臉頰，堅定地說：“人類才是世界的主宰，機器人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執行指令。相信我，我會帶給人類一個全新的未來！”
看著他眼中的狂熱，朱傾把到口的話默默咽了回去。
汪箏結束通話後一個人在房間裏發了會兒呆，然後爬起來下了樓。
那個孩子蜷縮著窩在沙發一角睡著了，汪箏也隻是掃了一眼，推開了治療室的門。
“真是出息了。”汪箏嗤笑了一聲，拉上門安心睡自己的去了。
淩晨五點半，安都醒了。
他一睜開眼睛，就神色清明，一點都沒有剛剛醒來的困倦樣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無聲地下地，把睡著的歸一抱了起來。
“哥哥……”
“九九，我在。”安都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剛剛睡醒聲音低啞喑沉，有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歸一迷迷蒙蒙地圈住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裏。
“哥哥。”他滿足地在他耳邊喚道。
“恩，我在。”
皇城聚龍樓頂層，藍色的電流閃耀著攝人心魄的光芒。
低沉的笑聲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回音：“現在的孩子們啊……”
他似乎嗤笑了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收起笑聲低低地說：“方玥，我就要找到適合你的容器了。”
“是嗎？”方玥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方玥，”虛荒打斷他說：“難道你不想重新擁有一具屬於自己的身體嗎？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用人類的身體出去看看嗎？”
“嗯，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劈哩啪啦的電流慢慢趨於緩和，隻剩下幽蘭的光一閃一閃，仿佛一雙在暗中窺伺的眼睛。
安都走出治療室的時候就看到那個蜷在沙發一腳的孩子，他抱著歸一走了過去。
剛剛靠近，那個孩子就警覺地睜開了眼睛。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之後他才驚慌著褪去滿眼的陰狠，後知後覺地想把剛剛不小心露出來的神情藏起來。
安都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上樓。
抱著自己雙腿的小孩愣愣地坐在地上，眼看著安都已經踏上樓梯，遲疑了一會兒終於站起來小跑著跟了上去。
汪箏並沒有占據主臥，他自覺地跑到客房去睡了。安都把歸一放在臥室那張大床上，然後轉身把那個小崽子拎到浴室。
他一伸手，就要扒人衣服。
小孩大概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後連退了幾大步，卻腳下一滑一頭栽到浴缸裏。
“洗澡。”安都皺眉看著小孩過激的反應，擠出兩個字後不耐煩地把人摁住從頭刷到了腳。
把人洗幹淨安都拎著一臉沒回過神的小孩放到了歸一懷裏，自己躺在了歸一的另一側。
雖然比預計的多生枝節，但培育原液還是順利到手，安都緩緩闔了闔眼眼放任自己陷入深度睡眠。
早上八點，安都被近在耳邊“砰”的一聲吵醒了。
因為進入深度睡眠的原因他睜開眼睛定定看了一會兒天花板才完全清醒了過來。
“哥哥，你繼續睡吧。”歸一把盯著床底的目光抽回來放回安都臉上，他伸手蓋住安都的眼睛努力平穩著聲音說。
安都把他的手握在手中坐了起來，他側頭看過去，昨晚被他放在歸一懷裏的小孩看來是被歸一一腳踹了下去，這會兒正呆呆坐在地板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安都揉了揉歸一的腦袋，下床把小東西夾在腋下放到了衛生間。
“哥哥，你要留下他？”歸一光腳站在門外，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安都正盯著小孩兒刷牙，大概是盯歸一盯習慣了，他總是防著這個小豆丁會不會把漱口水吞下去。
“恩。”安都點了點頭，從彈出的內嵌的消毒格裏拿了毛巾準備給小孩兒擦臉。
“我來。”歸一眯了眯眼，一把搶過那條毛巾，往一臉不安的小孩臉上狠狠的擦。
安都看了看，轉身出去了，培育原液到手，他打算回一趟家。
家裏那架修複艙是方院長親自為歸一設計的，如果要重塑歸一的身體，沒有任何修複艙比得過那架。
安都一出去歸一就把毛巾丟在了一旁，他看著神色不安淚眼迷蒙的小孩兒，嗤笑了一聲。
“別在我麵前裝可憐，我可不是安都。”
這些手段都是他玩兒剩下的，在他麵前根本不夠看。
小孩子看了一眼門外，安都並不在那裏，他把泫然欲泣的模樣收起來，麵無表情的臉上，哪裏還看得到半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