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能說
安都輸入的目的地是一座私宅，青牆墨頂，主屋前有一個超大的院子，汪箏一臉木然地降落。
安都身上的血流得，把他的大半個身體都染紅了，隻有未強化或者強化程度低的人，才會出現這種血淋淋的場景。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見過安都傷成這樣。
“累死老子了，我說你小子到這裏才幾個小時啊？就惹了一身麻煩！”汪箏四肢大開癱在椅子上，一臉老子虧大了的表情。
他人看起來雖不怎麽靠譜，但是在旅店的時候一下樓迎麵滿滿的殺氣他還是知道的。要不然對著安都的一張棺材臉，他哪敢話癆成那副德行，更別提歸一那小子還在的情況下！
安都把歸一放進被窩後，起身走到窗邊往外掃了幾眼。這座宅子離朱雀並不遠，周圍巡邏的人很多，暫時沒有發現尾隨的人。
“安都，你老實告訴我，你和歸一來瓊州是要做什麽？”汪箏挺屍了片刻忽然坐直了身體，盯著安都的背影問。
安度偏頭看著汪箏嚴肅的臉，半晌搖了搖頭。
“不能說。”
“臥槽！”汪箏一手糊在自己臉上，簡直生無可戀。
半晌他深吸了口氣哆哆嗦嗦地憋出了幾個字：“你老實告訴哥，你不是準備幹點兒什麽違法的事兒吧？”
告訴我告訴我！哥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啊啊啊！！汪箏內心無限刷屏中。
安都掃了他一眼，徑直打開了自己的背包。他拿出一套外出的衣物，毫不避諱地當著汪箏的麵換衣服。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空陪這二貨瞎逗。
“看好他。”在傷口處噴了生物修複膠，安都留了三個字給汪箏，一抬腿就又從窗戶翻了出去。
半晌，汪箏撐著下巴一手虛虛戳在歸一臉上，他無奈地說：“你真是害人不淺。”
安都在地下通道急速奔跑，他的速度並不快，仿佛隻是和大多數開始接受基因強化試劑的少年們一樣有著發.泄不盡的精力。
他受傷的肩膀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這樣的奔跑速度有助於傷口的愈合。
直到靠近海岸的防禦罩旁，安都都沒有緩下腳步，反而忽然變快了。他在驟然加速的奔跑中一把掀開兜住頭頂的披風，順著慣性一頭紮進了另一側毫無防護的大海裏。
防護罩泛起了一圈一圈能量的波紋，警示燈閃了閃最終沒有發出警報。
跟在他身後的影子在防護罩前徘徊了片刻，悄無聲息地退回城市中。
安都在海中遊了一會兒就開始下潛，他避開燈火通明的海底穿行隧道，找到一個相對偏僻的海底洞穴，折起身體將自己團成一團藏了進去。
他抬頭看了看頭頂上隱約看得見的朱雀，閉上了眼睛。他要在這裏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呆到天黑，現在開始要保存體力。
海底的光線比陸地上更快的暗下來，直到不借助任何工具已經看不清任何目標的時候安都悄悄遊了出來。他像一條魚一般在海裏活動了下自己緊繃的身體，向著水麵遊去。
在他離開之後，沉寂的海底忽然從四麵八方出現了六個人影。他們身上穿著隱形生物外衣，這種材質的衣服能讓人完全藏身在海中，顏色隨著大海環境的變化而變化。
六個人一碰頭，又迅速的分散開來。他們在海中呈扇形散開，悄無聲息地把安都重重包圍起來。
作為航燈存在的朱雀在這個時候自然是陸地燈光中最亮的存在，在那六個人距離安都不遠的時候，之前緩慢遊動的安都忽然在水中竄了出去。
目標暴露！
那六個人緊緊跟著安都，平靜的海中瞬間出現六道被劈開的水牆。
他們隸屬天朝F區軍分軍，十日前收到汪將軍直接下達的命令前往瓊州等待目標人物，他們雖然離精銳部隊還有一段差距，但是用來收拾兩個孩子，倒也有些大材小用。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抓這個孩子，但是上頭可是明文規定，要活的……
不過是個剛剛成年的廢物，連基因試劑都無法使用的身體不配他使用更高級的抓捕設備，領頭的人拿出一支麻醉劑微微眯起了眼睛。
全速遊動的安都忽然停頓了一下，那支小小的水下麻醉針竟然從他的腋下飛過去。
他們隻看到前方的目標似乎往後看了一眼，毫無征兆的就消失在他們麵前。
“頭兒，目標消失！”六個人訓練有素的迅速靠攏，背靠背的貼在一起。
“上岸！”被稱作頭兒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果斷命令道。是他小看了那個小毛孩兒，剛剛他們追的根本就不是本體。
安都手中的個人光腦一閃，他身下巨大的凝結水幕頓時消失。他爬上了岸，將披風兜頭一罩，迅速消失在城市中。
他們追捕的，不過是安都用水幕折射下去的影子罷了。
上了岸的六個人沒有交談，目的一致的朝著朱雀極速奔跑。城市的巡邏治安也不是擺設，他們跳躍在建築的夾縫中，敏銳地躲過監控。
等他們到達的時候，安都正居高臨下地立在朱雀一片羽毛上俯視著他們。披風下露出的雙眼紅光一閃，微翹的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他轉身消失在朱雀層疊的尾羽中。
“頭兒！咱們上去，幹死他！”臉上覆蓋著模糊五官的生物膠，六人中最年輕的那人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
這不是赤裸裸的挑釁是什麽！從接受訓練到現在他們這次絕對是最窩囊的一次。
他們追著安都爬上了朱雀。
漆黑一片的房間裏，歸一忽然睜開了眼睛。
“嘖，終於舍得醒了？”汪箏雙手環胸背對著歸一立在窗戶旁。隨著話音一落，他緩緩偏過頭。
窗外的光線映在他臉上，猛然看去竟覺得十分陌生。
“安都呢？”歸一伸手摸了摸自己一閃一閃發紅的眼睛，被子一掀就跳下了床。
警告！警告！容器能源不足！容器能源不足！
歸一雙腿一軟，忽然跪倒在地。他大口大口喘著氣，冷汗瞬間爬滿額頭。
他的身體，連跳躍這種簡單的動作都不能承受了。
“他不是被你驅使去尋找培育原液了麽，你這會兒問這種問題，是不是有點兒多餘？”汪箏勾了勾嘴角，冷漠地看著安都摔在地上，絲毫沒有上前扶一把的打算。
“你話太多了。”歸一緩緩從地上站起來，稚嫩的臉上竟然肅殺一片：“我警告你，不要插手我的事。”
“哼！就你現在這個樣子，弄死你不過揮揮手的事兒。”汪箏語氣嘲諷地說完，腳步一動，他倏然出現在歸一麵前，猛然伸手捏住了他的喉嚨。
還是少年的身體，就這樣被他提了起來。
“安都可是我兄弟，你最好不要打他主意。這次來我是肯定要帶他走的，至於你，愛去哪去哪。”汪箏盯著歸一的眼睛冷冷地說。
打小他就知道歸一是個什麽玩意兒，因為一開始安都就對歸一莫名的護短的緣故，他除了漠然以對也沒什麽偏見。
直到有一次他出任務回來，看到歸一正對著熟睡的安都發呆。
那種貪婪的仿佛要把人撕開的瘋狂眼神，令剛從戰場上回來的他立時毛骨悚然。
高級智能對於人類的仇恨，並不是一套程序就能夠解決的。
更何況，歸一被設定的是自由生長的程序。
他能夠接收同類的召喚和情感，擁有判斷善惡的能力。至於對把他創造出來的人類抱以什麽態度，誰都不敢定論。
“嗬，”歸一笑了一聲，被捏住脖子的姿勢讓他咳了起來，半天才喘著輕聲說：“難道你以為他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汪箏眯了眯眼睛，他的手臂肌肉暴漲，下一刻歸一就被狠狠地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