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消失的芯片
回到旅館的時候,歸一非常自覺的拿出換洗衣物去了衛生間,他什麽都沒吃就把自己卷進了被子裏。
“九九?”安都站在他床邊,手上拿了一份糕點。被子裏的人一動不動,安都把糕點放在一旁俯下.身去。
“哥哥,我睡著了。”被子裏傳來歸一悶悶的聲音。
安都頓了頓,直起身來,洗簌完畢後躺在另一張床上。
片刻,他隻覺身上的薄被一動,微涼的四肢就纏到了他身上。
“九九?”
“哥哥,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把頭埋到他懷裏的歸一小聲說,他的雙手伸出來,牢牢抱著安都的脖子。
“恩。”
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第二天安都是被一陣隱隱約約的敲門聲吵醒的。他把歸一摟著他脖子的手輕輕拿開,一拉開門,一具屍體觸不及防地映入眼簾。
殷紅的血從門口一直流到院子裏,血液已經凝固也不知道這具屍體被放在這裏多久了,暗黑的顏色還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味。
血肉模糊的腦袋,死法和安全局發的那些受害人一樣。
歸一踩著拖鞋踢踢踏踏的走了過來,在看到屍體的瞬間他的臉驀然白了一片。地上躺著的這一具與他和安都殺掉的那些不一樣,很不一樣。
昨晚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聽到響動,院子裏的警戒係統也沒有發出任何報警聲,剛剛他確實是聽到了敲門聲才起床開門的。
“哥哥,我們快走!”歸一驚慌地一把抓住安都的手臂。
“來不及了。”安都搖了搖頭。
安全局的人來得很快,屍體迅速被帶走,院子裏也被徹底消毒過一遍,口供也錄了。院中攝像頭拍攝下來的畫麵被當場檢測,但是什麽都沒有拍到。這具屍體仿佛是憑空出現在他們門口似地。
“哥哥,他們變異了。”關上房門安都就聽到歸一說。
歸一的頭發還亂糟糟的,眉頭緊緊皺著,而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些困惑地說:“他們這裏的東西,沒有了。”
歸一的意思是, 扔下屍體的人腦袋裏的芯片沒有了。所以警戒係統沒有響,監控也拍不到任何畫麵。
他們不再單單是“東西”,但也不是人類。
安都把安全局那封郵件點開來又看了看,受害者死法一致,而且腦袋大都被切割得一塌糊塗。
他們租的房子看來是不能繼續再住下去了,然而安全局的意思,是他們的嫌疑並未能排除,所以最好住在他們準備的房子裏。
“你們從帝都來?要到哪裏去?”局裏用作監控嫌疑人的房間,李莉坐在兩人的對麵手裏拿著一疊資料問。
她是這次事件的負責人,出門前領導特意提點了一句這次事件裏有一個未成年。未成年對女性總是比較放得下戒心的,看到歸一和安都的時候她也下意識放緩了語氣。
如果隻看外表,這分明是兩個未成年的孩子。
“我們去旅遊。”年紀較小的那個孩子回答了她的問題。李莉低頭掃了一眼資料,他的名字叫歸一,17歲。
“據我所知你們昨天訂的票終點站是瓊州,為什麽在梅城停留?”她微微抬頭看著安都問,眼睛裏閃過難以置信的光——這個比她還要矮上半個頭的人竟然成年了。
“我身體不太好,哥哥說梅城是個漂亮的地方,我們可以在這裏多住幾天。”仍舊是歸一回答的,李莉看著一聲不吭目光不知道落在哪裏的安都,指尖有些發涼。
也許是她盯著人看得太久,然後那個少年極黑的眼珠動了動,驀然和她對視。
李莉的手指神經質地痙攣了一下,她低下頭看著手中的資料,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哥哥,她在怕你。”感應門自動閉合,歸一靠在安都身邊露出可愛的笑容說。
安都不置可否,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這個地方,不宜久留。
三天之後,安全局排除了他們作案的可能,安都收拾好東西帶歸一離開梅城。
“哥哥,我們現在去瓊州嗎?”歸一被籠罩在寬大的披風下微微抬頭問走在他前麵的人。
安都輕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們去了下一個城鎮,寧西鎮,離梅城隻有十分鍾車程。
從離開梅城到寧西鎮,再到找到地方安置下來,安都都沒有說一句話。歸一安靜地跟在安都身後,沒有再問為什麽。
他們到旅店的時候大約是上午十點,直到晚上十點,閉目養神一整個白天的安都才忽然睜開眼睛,他翻身下床從背包裏拿出一套衣服換下身上的襯衫休閑褲。
工裝褲緊身衣,厚底的黑色靴子——原本安靜斯文的少年忽然變得有些銳利。
安都把一把小巧的匕首收好,他伸手摸了摸歸一的頭頂說:“呆著。”而後背著他的包離開了房間。
十點半的小鎮雖然說不上萬家燈火,但是街道並不凋零,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安都走了半個小時後,歸一從房間裏走出去。
“大哥哥你要去哪裏?”旅店大廳登記台,坐在高腳椅上隻有七八歲的小男孩帶著奶聲奶氣的童音問他。
歸一停下腳步緩緩扭過頭,小孩子看著歸一的麵容頓時呆住了,直到人走遠了才恍惚著回過神,慢半拍似地大哭起來。
——那是和他一樣的,同類。
寧西鎮比梅城要大得多,街道的規劃也很完善,隨處可見可愛的機器人在派發傳單。歸一慢吞吞走著,遇到岔路口的時候總是要停留許久,左顧右盼的模樣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來旅遊或者半路停留的外人。
有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無論人類進化到什麽程度科技又發展到多麽高端,貧富差距總是不可能消除的。
善與惡,美與醜,不過人心不足。
不知不覺中,歸一已經橫穿過寧西鎮的中央,仿佛一條分水嶺,這一邊的氛圍明顯和剛剛的不一樣。身後已經綴著三四條尾巴,歸一好似完全沒有察覺,仍舊不緊不慢地走著。
直到街道拐角不知道從哪裏忽然伸出一雙手來,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將他拖進了兩棟高樓的夾縫間。
“大、大哥……”原本跟在歸一身後的一個小流氓瞪著人消失的方向兩腿發抖,他哆哆嗦嗦地指著那條夾縫,臉上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他媽的你還不快跑是等著找死嗎?!”被稱為大哥的男人一腳揣在他屁股上,幾人狼狽的拔腿狂奔。
那不是人,那玩意兒和他們不是一樣的東西。
被扼住喉嚨的歸一毫不掙紮地被拖了進去,他兩眼呆滯,表情迷茫。
“你可真香啊……”十指緊緊掐住他喉嚨的人身形異常高大,他毒品發作似地湊近了歸一的脖子,已經泛濫的口水甚至滴到了他的脖子裏。
“你的芯片呢?”歸一忽然問。
“吃掉了,沒有了……你的芯片,好香……”男人口中發出奇怪的笑聲,他在歸一的脖子上舔了舔,十指緩緩用力。他喜歡看到瀕死的人露出驚恐的表情,也很享受聽到他們不受控製的驚恐尖叫。
歸一頓了頓,他的頭順著男人用力的方向稍稍往後仰了仰,然後角度極端詭異地扭過了脖子。
“我可沒有你要的東西。”歸一抬眼看著麵容扭曲的人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