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欠你人情
磊子就住在趙子鳴隔壁，晏恒猜測趙子鳴這段時間的不對勁跟家中大人有關，但他自己不肯說，他就隻好拜托磊子幫忙留意，一旦察覺到有什麽事就通知他。
掛斷電話後，晏恒跟書豫說：“我這邊有點事，你先回去。”說完，他急匆匆地準備離開。
書豫見他匆匆忙忙走了，她心裏有絲不太好的預感，一同跟了上去：“發生什麽事了？”
晏恒見她跟上來，他詫異了幾秒，隨即道：“趙子鳴那邊出事了，我去看看。”
書豫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他：“我跟你一起去。”
……
趙子鳴今天放學以後就去接自己的弟弟妹妹，走到家門口時，他看著屋外敞開的大門心裏忽然間多了幾分躊躇，有點不太敢進家門。
自從父親回來之後，趙子鳴這段時間都有點害怕回家，他父親脾氣不好，剛回來的那天晚上就因為他的成績太差把他揍了一頓。
他這次區統考的成績比上次更差，如果被父親知道了，肯定又要換來一頓毒打，想到這，趙子鳴心裏就升起了一絲恐慌。
“哥哥，你怎麽不進來？”趙子仁站在台階上，回頭看著他。
趙子鳴看著自己這個弟弟，他收起情緒笑了一下：“來了。”
“回來啦？”母親剛從外頭打工回來，正在廚房做飯，她一出來就看到三個孩子站在屋外，她笑了笑說：“你們幾個先回房間放書包，然後下樓來吃飯吧。”
趙子鳴往屋裏環視了一圈，見父親不在家，他頓時鬆了口氣。
可該來的還是躲不過，他們剛準備吃飯的時候，父親就從外麵回來了。
他喝了很多酒，一進屋就有陣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
“怎麽又喝那麽多酒？”母親不滿地抱怨道。
父親回屋裏洗了把臉就在餐桌前坐下，趙子鳴喊了他一聲之後就低下頭，想要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去給我倒杯酒來。”父親對母親說。
“喝了那麽多還喝？”母親皺眉道。
“讓你去就去，那麽多廢話！”父親提聲道。
母親不敢忤逆父親的意思，她抱怨了兩句，起身去給他倒酒了。
“趙子鳴。”父親發話了。
趙子鳴心裏咯噔了一聲，硬著頭皮道：“爸……”
“我聽說你們前幾天區統考了是吧？你考了多少分？”父親問。
聞言，趙子鳴心裏一顫。
母親倒完酒回來就聽見這話，她道：“吃飯說這些做什麽，吃完飯再說。”
父親沒理會，他接過酒杯後就一直盯著對麵的趙子鳴，見他一直不說話，他怒道：“我問你話呢？啞巴了！”
趙子鳴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手指微顫，碗都有些端不穩。
他小聲道：“我我……我考了……337名。”
話落，整間屋子一靜。
趙父將酒杯往桌上一摔：“我上次怎麽跟你說的？”
酒杯往桌上一彈，酒灑了滿桌子，大家都被嚇到了，兩個小的更是被嚇得臉色都白了。
“好好說話行不行，你發什麽酒瘋？”趙母道。
“整個年級就那麽五百人，你考了三百多名，你還有臉回來見老子？”
趙父這次會回來就是因為他在外地一直打工的工廠將他辭退了，他心裏原本就因為失業這件事積壓了不少怒火，這會兒聽到趙子鳴的成績，他整個人就繃不住了。
他從桌前站起來，走到一旁拿起掃帚，往趙子鳴身上一抽：“老子整天在外麵拚死拚活的，你就給我考那麽點分數！”
趙子鳴後背挨了一棍，頓時整個背部火辣辣的，他疼得站了起來。
“你幹嘛打孩子！”趙母趕忙攔住丈夫，“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你滾開！”趙父推開她，“我跟你講，這孩子今天在班級裏墊底有一半的原因也是你造成的！他現在不好好讀書，你打算讓他以後跟我一樣嗎！”
趙母愣了一下。
趙父趁機推開她，他逮住趙子鳴的後衣領，拿著掃帚就往他身上抽。
家裏兩個小孩被這場麵嚇到了，兩個人縮在一起，妹妹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爸……對不起……我下次會考好的……”趙子鳴怕極了，他掙脫開父親的控製，跑到了大門邊，邊顫抖著身子邊喊道。
趙父喝多了，心裏的怒氣無處發泄，見趙子鳴還躲開，他更加氣急：“你給我滾回來！”
趙子鳴躲在門口瑟瑟發抖。
趙父上前拿掃帚抽在他身上：“我上次跟你說得好好的，你要是不想讀書就別讀了！明天就收拾東西跟我到外地打工去！”
……
晏恒和書豫趕到的時候就看到趙父站在屋外拿著掃帚將趙子鳴往死裏打，趙母在一旁攔都攔不住，周邊圍著一些街坊鄰裏，有人看不過眼勸道：“老趙，別打孩子了，有話好好商量……”
書豫剛看清楚情形，身旁的少年就衝了上去。
晏恒擋在趙子鳴跟前，他握住趙父手裏的掃帚，掃帚的木棍因為打人有些裂開了，上頭有刺，晏恒的掌心被劃破了，他皺了下眉頭。
“你又是誰？快滾開，別打擾老子教訓人！”趙父想將掃帚搶過來。
他喝醉酒了，力氣在剛才打趙子鳴的時候都差不多用光了，晏恒用了點力就將掃帚奪過來了，他一把甩在旁邊，看著麵前的大人問：“趙子鳴犯了什麽事你要這麽打他？”
趙子鳴看清楚擋在跟前的人，他哆嗦了下身子，怔住了。
“我教訓兒子關你什麽事！”趙父說。
“怎麽不關我事？趙子鳴是老子罩著的！”晏恒眉目一沉，眼神冷厲地望著麵前的人。
趙母知道他是趙子鳴最好的朋友，她趁機上前攔住自己的丈夫，對晏恒說：“阿恒，你先帶子鳴去別的地方，這裏我來解決。”
“媽……”趙子鳴抖著聲音道。
趙母：“你爸喝多了，現在在氣頭上，你等他氣消了再回來。”
聽她這麽說，晏恒拽著趙子鳴就離開了。
書豫站在一旁，見他們過來了，她說：“去家裏吧。”
他們把趙子鳴帶回家了，他身上的傷痕需要處理一下，書豫去給他們拿了醫藥箱。
趙子鳴還沒吃晚飯，書豫給他們送了醫藥箱之後就進了廚房，她把晚餐準備好，出來的時候就聽到堂屋裏有人在低聲啜泣。
“老大……我、我是不是很沒用……我也想考個好成績……但是我、我就是學不會……看多少書都沒用……我是不是很蠢很笨？”
晏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安慰他：“這不能怪你，可能是老天覺得這世上聰明人太多了，所以就不想讓你那麽聰明。”
書豫：“……”
這是什麽安慰人的方式？
趙子鳴有一肚子的委屈，他哭得慘兮兮的，晏恒聽他哭了一會兒，麵上隱隱露出幾分嫌棄，他從一旁抽了兩張紙巾給他：“差不多得了啊，哭什麽，你還是不是男的了。”
趙子鳴接過紙巾擤了下鼻涕：“嗚……我爸……我爸這次回來跟我說，如果、如果我沒考上高中的話，就不讓我讀書了……讓我和他到外地去……”
趙子鳴抹著眼淚，邊哭邊道：“老大……我不想沒書讀，嗚……也不想離開這裏……”
他平時其實挺用功的了，但找不到什麽方法和竅門，因為膽子小，也不敢去找老師和班裏成績好的學生請教問題，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悶頭瞎學，到頭來成績也提不上去。
晏恒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些，他沉默了會兒，看著身旁痛哭流涕的人，半晌後開口道：“行了，不是還有老子在嗎，我不會讓你沒書讀，也不會讓你跟你爸到外地去的。”
聞言，趙子鳴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望著他。
“你以為平時這聲老大是白叫的嗎？”晏恒挑起細長的眼尾看著他，“你的事交給老子，我來想辦法。”
……
吃完飯，晏恒就送趙子鳴回去了，他回來的時候書豫正好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
書豫坐在椅子上擦頭發，見他回來了，她把毛巾放下：“人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晏恒應道。
書豫沒說什麽了，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跟他說：“過來。”
“幹嘛？”晏恒挑了下眉，他走了過去。
書豫把剛才的醫藥箱拿出來，晏恒走到她身旁坐下，書豫說：“手給我。”
“做什麽？”晏恒狐疑地看著她，但還是將手伸了出去。
“不是這隻。”
“哦。”晏恒換了另一隻手。
書豫看到他手心裏的傷痕，這麽長時間血已經凝住了，這是她剛才吃飯的時候看到的，這人幫趙子鳴處理了傷勢，對自己的傷倒是毫不上心。
她用棉簽沾了點藥水塗在他的傷口上，晏恒愣了一秒，書豫低頭看著他的掌心，濕漉漉的頭發披在肩上，她的發頂烏黑柔軟，臉型小巧的，輪廓清秀婉約，晏恒抬起眼睛就看見這一幕，他不知怎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一陣別扭怪異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
晏恒挪開視線，將手縮回來，不以為意道：“一點小傷而已，用不著那麽麻煩。”
“先別動。”書豫輕聲道。
“哦。”晏恒現在對她的話像有條件反射似的，聞聲立馬不動了。
幫他處理好傷口之後，書豫把藥箱收起來，拿到二樓的房間放好，她剛轉身就看見晏恒跟過來了，人就站在門邊。
“怎麽了？”她問。
晏恒站在門口，他看了她一眼，伸手搭在自己的後頸上：“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看著他難得露出這副別扭的神情，書豫抿唇一笑，走過來問：“什麽事？”
晏恒將手放下，看著她低聲道：“你這段時間能不能幫趙子鳴補習？”
怕她不答應，晏恒又道：“那小子其實挺勤奮的，就是基礎不好，怎麽學也沒用，你幫他把基礎補起來就好了，其他的等他自己去慢慢摸索。”
書豫點頭道：“可以。”
這麽爽快就答應了？
晏恒眼神裏現出一絲詫異。
“這麽好說話？老子還準備了一大番話要來說服你呢。”他開玩笑道。
書豫一笑：“我一向好說話。”
晏恒也笑了：“行，那這次就當老子欠你個人情。”